《顶流非要倒贴我怎么办！》兰时了了

13、第 13 章

　　“谁啊？”何归随口问了一声。

　　何途摁灭了屏幕，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回答：“不知道。”

　　何归拿过去一看，程知弈只没头没尾地发了那么一个问句，前言后语半点儿都没有。

　　这次什么？上回又指的是啥？
　　他也没回没问，直接把手机撇一边儿去了。

　　很明显，何途非常不待见程知弈，尤其是他背后有了力量这么强的资本加持，别人根本不是对手。

　　何途正低着头可怜兮兮地抠手指头呢，何归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后颈，差点被拍得一头栽到地上去，幸好反应快用胳膊支住了沙发。

　　他面向何归，疑惑地问：“都说公司运营和资金流没问题，那你怎么还四处陪人应酬拉投资呢？”

　　“你猜？”何归笑了一下。

　　何途“啧”了一声，瞪着一双大眼睛狠狠拍了沙发一下。

　　“真凶，”何归说，“你哥既要钱又不给管理权限，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得打着灯笼慢慢找吗！”

　　何途点点头，被他哥这么一说，这个合作模式听起来就跟抢钱一个样。

　　不过圈里乱得很，他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不吃亏，想到这里何途的心情大好，扑上去紧紧抱住何归的胳膊。

　　“大何，你怎么这么好。”他说。

　　夜里，何归躺在床上摊煎饼似地来回翻身，终于还是认命地开了灯。

　　他本来睡眠质量就差，这会儿心里有事儿，就更睡不着了。

　　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姓崔的、姓程的、这奖那奖、这曲线那数据，一锅粥似地杂糅在一块儿。
　　脑子都成浆糊了！

　　旁门左道的方法全都失灵，他只好起床去书房，杨霁上回给他开的安眠药都还没拆封。

　　何归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却意外地看到壁灯亮着，对面何途的房间门也开了一半，床上没人。

　　“哥。”何途叫了他一声，隔着整个寂静的客厅，声音都变空灵了。

　　何归回头的时候，他弟正好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眯着看起来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饿了？”他慢慢走过去，靠近了些才闻到厨房传出来的奶香味，改口问，“怎么在煮牛奶？”

　　何途自己从来不喝这玩意儿，乳糖不耐受，一口准就一泻千里，不用问也知道是煮给他的。

　　何归虽然不至于拉肚子，但也不怎么喜欢那股奶烘烘的臭味儿，不过何途非常执着于在每次失眠的时候给他煮。

　　“默契呗，正做美梦呢，突然有个声音跟我说你哥睡不着，快起来给他煮牛奶！”何途怪声怪气地说，把自己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何归配合着笑了一下，心里的暖意止也止不住地往上顶，蒸得眼眶鼻尖都泛着热气儿。

　　除了他弟之外，再往前数被人这么照顾得是小时候父母还在那会儿，小二十年之前的事儿，早记不清了。

　　他抱了何途一下，欣慰地摸着他后脑勺的软发，感叹道：“你个小屁孩儿都会照顾人了。”

　　“我都二十啦！”何途强调。
　　深夜里的艺术从业者就是那么感性，何途说着鼻子还开始泛酸了。

　　何归放开他弟，正好看到他眼眶里开始蓄水汽，“哟”了一声，一句话打破了兄弟情深的氛围。

　　他笑着说：“牛奶还没煮开呢，小何同学先把自己感动坏了！”

　　“啊！”何途一抹鼻子，赶紧往厨房里头跑，“我的牛奶！”

　　牛奶锅周围全是沸出来的奶渍，黑色的灶台惨不忍睹。

　　奶锅里还放着瓷勺，何途伸手要拿，被何归一把拉住：“手再给你烫熟了。”

　　“啧，大何，”何途在一边看着他哥处理，突然严肃地叫了他一声，“看来还是得你来照顾我，一刻都离不开。”

　　一整锅牛奶还剩下不到一半，何归盛出来以后端着回房间，还被何途以“偷偷倒掉”的前科为由，强行盯着他喝了个精光。

　　怕何途担心，何归也没再去拿药，直接回了房间。躺床上一看时间，都快两点钟了。

　　浑身酸胀疲乏，大脑却毫无睡意。

　　何归闭着眼酝酿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晚上程知弈发的微信，那会儿他随手一扔手机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蹑手蹑脚推开门，也没开灯，借着灰白的月光从沙发缝里把手机掏了出来，才发现它磕到了电源键，被关机了所以存在感那么低。

　　一开机，信息提示“当啷当啷”响个不停，何归又把它塞回了沙发缝儿，响完了才又抠出来。

　　他伸脖子听了听何途房间，没啥动静，这才半躺在沙发上开始翻看未读消息。

　　工作消息不多，下午下班他在群里通知了晚上不工作，所以只有宣传经理发过来的两条。

　　除了置顶的何途以外，程知弈的消息居然排在最上面，对话框右边挂着红色的数字“8”。

　　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今天这么忙啊，早点休息。

　　何归划到最早那条文字，隔了几分钟程知弈又发了张微博截图，是何途转发金蝶奖声明那条，底下点赞最高的评论是程知弈自己发的“谢谢小何同学的支持，回头一起合作[呲牙]”。

　　他问的应该就是这句评论，回的倒是中规中矩，何归意外的是他居然领会到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半小时以后又对何途转发微博表示了感谢，还特意提醒了，让他帮忙把谢意转达给何途。
　　又一小时之后，发了张下雪的照片过来，说给他看看家乡的雪。
　　再往后，就是这条结束语了。

　　看完之后，何归无声地笑着在回复栏打字。

　　-何归：这建议可以考虑，回头详聊
　　-何归：不用这么客气，不过转达我是专业的
　　-何归：雪不算大，明天估计得降温了，注意保暖

　　最后他准备以一句“晚安”结尾的时候，程知弈的备注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何归还没来得及摁下发送键，程知弈的消息已经弹了出来。
　　他说：工作到这么晚吗！

　　何归把回复栏里的“晚安”删除，改成：你也够晚的。

　　程知弈又给回过来张照片，铺了地毯的飘窗上放了几个啤酒瓶，外头是近乎全满的月亮和被月光照亮的雪。

　　何归没有点开大图，而是情不自禁地也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窗外。
　　月亮是一样的月亮。

　　何归起身在红酒柜前站了会儿，然后去厨房拿了罐啤酒。

　　回来时手机屏幕亮着，程知弈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我是闲的睡不着，既认床又要倒时差。

　　何归没着急回，手指拉着拉环用力，“噗呲”一声，清新的小麦香溢了出来。

　　他慢慢悠悠喝了几口，才回：老家的床不认得你了？

　　程知弈看到何归的消息没忍住笑，差点没被啤酒呛死，心想着这给人忙成什么样了都。

　　他笑着擦了擦嘴，也擦了擦被荼毒的小地毯，然后一边咳嗽着，一边回道：外婆说我的小木床夏天发霉了，给换了更好的。

　　发完，又跟了一句：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过了好一会儿，何归才给他回了张照片，灰白月光下立着个孤零零的易拉罐。

　　“孤零零”是程知弈自己的直觉，因为那张照片应该是个大仰角，有一半多面积都是这个被拍成梯形的易拉罐，背景只有窗外的月亮和一点点天空。

　　挺神奇的，相距几百公里的地方，有个人也孤零零的，跟他在一样的月亮下喝酒。
　　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挺温馨的。

　　程知弈看着墙角笑了一下，从上头拿下那张小小的便签纸，莫名其妙地用气音说了声“干杯”。他说不出那具体是种怎样的感觉，语言不算他的最强项。

　　他晃晃悠悠起身，坐到电子琴前弹了一下，声音一出来给自己吓得一激灵，赶紧停了手。

　　可旋律从心里流淌而过，跟小猫爪一样挠的人心痒。

　　他又晃晃悠悠地坐回到飘窗前，靠在软垫上清了清嗓子，然后将手机举到唇边，轻声将那段旋律哼唱出来。

　　发完那张照片以后，何归觉得有些冷，又犯懒不想起身去拿毛毯，眼神恰好瞥到茶几底下放了瓶白酒，便够出来喝了两杯。

　　酒刚下肚，他的耳根和脸颊就热的发烫，然后迅速蔓延开来。
　　没过多久，全身都暖烘烘的。

　　他调整出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眼睛被酒精和失眠刺激得有些水肿，看到程知弈长达一分钟的语音消息后，他点开往耳边一放，半眯着眼睛听。

　　经过电流加工的嗓音不太一样，或者是程知弈说话和哼唱的声音不太一样？

　　不知道，何归生锈的脑袋突然想不起程知弈说话是什么声儿的了。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就连自己说话什么样都想不明白了。

　　程知弈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再等到回复，吃了片安眠药躺床上数羊去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何归重重打了个喷嚏，然后迅速清醒了过来。

　　身上盖着厚重的毛毯，他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去拿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把一大半都蹬下了沙发。

　　“阿嚏——”又一个巨大无比的喷嚏打出来，震得何归太阳穴突突地疼，后脑勺也跟镶在水泥里似的一阵阵发紧。

　　他本来口渴得很，这一下子脑袋全方位的疼痛袭来，也懒得动了。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他伸长胳膊捞了好几下才摸到。

　　他只记得程知弈发了很长的一段语音过来，点开是带点沙哑的男声哼唱，跟昨天的月亮很搭。

　　然后，就没了。

　　区区两杯白酒还不至于断片儿，何归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应该是牛奶加上混合酒的作用下，睡着了。

　　现在才不到六点，程知弈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两个半小时以前，一句晚安。

　　等等！

　　何归往上一划，一堆乱七八糟的文字和表情出现在他的头像旁边，连着发了三条，中间还夹着一张何途张着嘴睡觉的照片，再往上有一条小灰字儿提示对方撤回了消息，然后才是那段六十秒的语音。

　　“卧槽！”何归难得低声骂了句脏话，他完全不记得给程知弈回过什么消息！

　　何途那张照片是昨天午后回公司时拍的，相册第一张。

　　何归摁着太阳穴想了一下，估计是他睡觉乱动，手机屏幕蹭脸上了。

　　丢人就算了，还把他弟一块儿丢了！

　　“哥，你醒了？”何途一推门就看到他哥仰躺在沙发上，双手使劲揉着脸，赶紧关心地问，“不舒服吗，是不是冻着了？”

　　何归猛地坐起来，笑了一下说：“没事儿，有点头疼。”

　　“大何同志，半夜起来喝酒就算了，倒是盖个毯子啊！”何途把毛毯拾起来给他哥盖了个严实。

　　何归乖乖拽着毯子边，脑子里不断切换着他的天使弟弟和天使弟弟的丑照。

　　“还早呢，我点个早饭，你回房去睡会儿？”何途问。

　　何归往沙发上一歪，说：“不了，也睡不着。”

　　何途没再问，给他哥倒了杯水放手边，然后回房间点餐去了。

　　何归心里更过意不去了，这几年他从狗仔手里截下来何途的丑照很多，连拍照角度不对的都会买下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泄露出去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赶紧给程知弈发了条消息：抱歉，昨晚误点了，那个图片请无视掉，千万不能外传！

　　发完之后，他才看到在“晚安”和不知所云中间，程知弈问了他一句：你喝醉了？

　　何归在那条的基础上回复了个尴尬的表情，说：是，见笑了。

　　程知弈的微信一直没什么动静，虽然一张丑图惹不出什么大事儿，但何归还是紧张地时不时就要看一下程知弈的微信账号。

　　从他手里流出何途有关的负面信息，这事儿太扯了！

　　一直到下午一点钟，程知弈那边才有了回音。

　　他发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那张照片已经从他那边的记录里删掉了。

　　何归很想问能不能把自己的胡言乱语也删掉，想了想又把打好的字删掉了，回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都没提昨晚的事，简单约了一下跟崔逸辰见面的时间地点，客套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

　　沈聿秋那边帮程知弈找经纪人的动静很大，不少人在金蝶奖当晚看到过何归跟他俩在一块儿，过来找何归打听情况。

　　崔逸辰也着急了，打了两次电话催何归约时间。

　　跟程知弈越好以后，何归直接给崔逸辰发了个时间地点，也没问他有没有空。

　　反正着急的是他，爱去不去！

　　何归提前问好了程知弈回来的车次，让崔逸辰安排人去接站。

　　程知弈在热搜上蹲了好几天，微博粉丝也破了百万，难保不会有粉丝堵在车站蹲他。

　　听完何归的说法，崔逸辰直接说自己亲自去接，还以互相不认识为由让何归也一块儿。

　　于是，程知弈一出来便看到出站口堵着满满当当的人，拿花的、拿牌子的、招手呐喊的，全是他的名字。

　　出站闸机两侧站了四个又高又壮的黑衣人，让了挺宽的一条路出来。

　　他有点懵，身份证都快放到闸机上了，又收了回去。

　　何归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程知弈还没开口问，那边温和镇静的嗓音已经传到了耳膜：
　　“保镖是自己人，我在停车场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