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长源

44、斯科特的授课

　　第二天傍晚，他们在礼堂吃过晚饭，然后伊桑在越芙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往地下一层走去。
　　地下一层是他们魔咒课的教室，以及斯科特的办公室。走廊两侧点着橙黄的壁灯，墙上挂着几副风景图画，此刻图画里的树叶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时不时的会飘落一两片红叶。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伊桑的脚步声回响在空中，他路过魔咒课教室，里面漆黑一片，依稀可以看见靠门口的几张课桌，这间教室只有在学生上课的时候才会亮起。
　　再往前拐个弯就是斯科特的办公室了，这是伊桑除了一年级那次外，第二次来到斯科特的办公室。
　　伊桑礼貌的敲了敲门，办公室门像西蒙教授的办公室门一样自动打开了。还是熟悉的陈设，靠墙摆着的两排前后放置的大书柜，上面依旧塞满厚厚的图书，由于有前车之鉴，伊桑绝对不会去触碰，另一边有两个玻璃柜，柜子里分别装着不同植物和动物的标本，伊桑发现植物的那个玻璃柜里似乎添加了一些新样式的叶子。
　　斯科特正坐在位于玻璃柜旁边的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一大叠羊皮纸，桌面上直立着的羽毛笔在自动唰唰的写着。
　　“呃……晚上好，斯科特……教授。”伊桑感觉自己说的很别扭。
　　斯科特没有回答，他放下手上的羊皮纸，不同伊桑莹白的手，斯科特的手更骨节分明有力，他微微抬眼看向伊桑。
　　斯科特漆黑的眼睛中倒映出伊桑墨绿色的瞳孔，伊桑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拿起你的魔杖。”斯科特说，“你应该知道怎么抵御我吧。”
　　伊桑下意识的举起魔杖，他想移开盯着斯科特的眼睛，但是仿佛被吸住了似的，自己的眼睛完全不听使唤。
　　他看见斯科特微薄的嘴唇轻启，好像说了什么，但是伊桑听不见。
　　四周的场景开始泛起波纹，一圈一圈的将伊桑笼罩在其中，伊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看向别处了。他环顾四周，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波纹停止转动，伊桑看清了自己的所在——是克鲁姆洛夫小镇的草坪上，伊桑每天都躺在这看朝阳升起，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另一端是天蓝色屋顶的房屋。
　　“不，这不是真的……”伊桑喃喃道，“不能过去……”
　　仿佛是听到了伊桑的话，场景骤变，他来到了天原堂，三楼最左边就是伊桑的卧室。
　　“呃……”伊桑抱住头，他在控制自己不能去想。
　　场景僵持了一会儿，又泛起了波纹，待波纹结束后，就是在索伦维亚大门前的小山坡上，身后就是一片漆黑的禁林——伊桑想起一年级时他们三人在禁林里遭遇长生藤的事情——他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草坪上学生们凭空出现的位置，想起那扇冰冷的巨门，以及那片迷雾，还有包裹里瓶身旋转着流光的琉璃瓶……不行，不能再想。
　　伊桑颤抖着想举起手中的魔杖，但是魔杖突然变得很沉，沉到举不起来。
　　“克、克林——贡特——”伊桑艰难的说出抵御咒。
　　场景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魔杖似乎不那么沉了，伊桑费力的举起魔杖：“克林——贡特！”
　　四周静止了几秒，然后开始从边界碎裂成块消失在黑暗中。
　　“……”
　　“奇怪的建筑、对迷雾很在意、有一个特殊的魔法瓶，”斯科特站起身，从桌后走到伊桑面前，然后半弯腰直视着伊桑的眼睛，“甚至你、布朗、史密斯还进了禁林。”
　　伊桑看着眼前不到半米的斯科特的脸，转过头避开他深渊似的眼睛。
　　“请回答我，格林，”斯科特直起身，“你们进禁林做什么？”
　　“我不想回答，”伊桑说，“西蒙教授已经告诫过我们了。”
　　斯科特走回办公桌后：“很好，希望你们没有再继续闯入禁林，好体现自己与那众不同英勇无畏的心态。”
　　“是的，”伊桑有些生气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爱表现的人！”
　　“很高兴你认识到了这一点，”斯科特说，“我不知道麦斯威尔为什么突然让你学大脑封闭术，但是不得不说，在麦斯威尔那学了两个多月，你刚刚的状态并没有让我很满意。”
　　伊桑珉着嘴不发一言。
　　“你让我看到了你大部分的秘密，虽然我不感兴趣。”斯科特继续道，“照这个速度，等你真正学会大脑封闭术大概还需要三十年，但那个时候，你早就成为黑巫师的帮手了对吗？”
　　伊桑腾的站起身：“也许真正的黑巫师现在就在我面前呢！你靠着你那伪善的外表欺骗了所有的巫师教授，其实你内心是一个无比邪恶的黑巫师！”
　　“扣五分，格林，”斯科特说，“污蔑教授是不对的。”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你倒也不用这么虚伪的隐藏自己！”伊桑愤怒的说。
　　斯科特没有说话，他似乎也有点生气了。
　　“看来今晚的课是上不下去了，”半晌，斯科特说，“请你回去好好练习一下抵御咒，我忘了评价，你刚刚念的抵御咒实在太脆弱，差不多是巫师家族七岁孩子的水平。”
　　“哦，当然，”伊桑反驳道，“对您的家族而言，我可能就是个婴儿水平吧！”
　　他们的第一课不欢而散，伊桑在回去的路上愤愤的想着，如果是西蒙教授，就不会去窥视自己在索伦维亚之外的生活，而只会在自己结束课程后送来一杯热水，然后再用温和的语气鼓励自己，但是斯科特却一点儿鼓励的语气都没有，反而是一股脑的打压，甚至还通过伊桑看到了克鲁姆洛夫小镇——所幸场景里都是空无一人，没有天使的出现。想着想着，伊桑也发觉自己在面对斯科特的时候，冲动总会占上风。
　　这一点都不符合天使那恬静的心态。伊桑烦闷的想着，难道是因为来到索伦维亚，所以自己就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越芙总是会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伊桑，好让伊桑能主动把他和斯科特上课的情况跟她分享，事实上他对谁都没提及那天的事，他都不愿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