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弟和他的落魄师门》霜禽

3、卷1凡间-第 3 章

　　“去叫掌门师弟了吗？”朱桥脸色不好，问身边随行的师弟，“王师兄早上说看到他们往山上来，我立刻就派人去了。”

　　“掌门师弟”几个字叫出口，不仅朱桥自己没有丝毫不自在，连听的人也没有这种感觉，反倒平白生出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怎么还没来，不会是……你没乱说话吧？”

　　“我怎么敢，那个管家说掌门早上要沐浴，谁都不能打扰，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行了，我去吧。”朱桥说完就要走，前面突然窜出一把剑，划破他的衣襟，从眼前横飞过去，径直把厅正中央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朱桥要是再往前一点，被劈的就是他了。

　　“潘兰衣，我跟你拼了。”朱桥提剑刺去，却被潘兰衣身前两人各出一剑拦下。

　　潘兰衣摸了把胡子，“朱桥，我看你还是省点力，老子今天可不是来找你的。”

　　朱桥收剑，笑了笑：“这新掌门是师父亲自任命的，已无更改的可能了，怎么，你今天起个大早过来磕头吗？”

　　潘兰衣听到这话变了脸色，“你见过师父了？我不信，我要找他老人家当面问个清楚。”

　　眼看着他就要往里闯，关修文突然开口了，“潘兰衣你装什么傻，师父可是当着我们所有内门弟子的面说过，他仙逝了才会把掌门之位传下去。”

　　朱桥接道：“既已另立山头，还回来干什么？况且……”

　　潘兰衣面色凝重，没有理会这两人，吼道：“师父他怎么可能死！这世上有谁能伤得了他，更何况是杀……杀”那个死字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见关修文挡在面前，潘兰衣拔剑就砍，处处狠辣。“关师弟，对你我可不会客气的。”

　　朱桥看到他们过招，冷汗都下来了。

　　今天要不是关修文回来了，只怕这大胡子发起狂来，又要砍伤几十人才肯罢休。

　　看来刚刚那剑还真算是客气了。朱桥有点不甘，却又没有办法，他虽然入门早，大家都尊称一声师兄，但习武之人，最看重的终究还是强弱。

　　没有天赋的人，差的太多的人，别人都不愿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朱桥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嫉恨。

　　程逸持过来时，正好看到他们打在一起，老于搬了张椅子到门口，还拿鸡毛掸子扫了几下。

　　朱桥忙收敛了眼神，他刚才分明看到掌门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而现在，掌门正坐在那椅子上心无旁骛地观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掌门是什么时候到的？那笑可能是看错了或者自己多心了吧。

　　程逸持接过老于递来的茶，就感觉身边一阵轻风扫过，关修文脚尖点地落在了他旁边，那边潘兰衣也收剑停战。

　　关修文竟连一把剑都没拔，看来是当成日常切磋了。

　　潘兰衣拱手道：“关师弟多日不见，竟不肯在我面前露真功夫了吗？还是觉得老子不配你动真格的？”

　　此人满脸胡子，身材魁梧高大，气质暴躁，说话时语气挑衅，眼睛却盯着程逸持。

　　准确地说，是从程逸持一出现在前院，潘兰衣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碍眼，这人不仅长得碍眼，坐在那的姿势也碍眼，太碍眼了！

　　关修文也不接话，只是突然跨出一步，恭敬地接过程逸持递出去的茶杯。

　　老于伸到一半的手正愣愣地收回去，关修文开口道:“这茶沏的太凉了，于管家初来乍到，还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就由在下代劳吧。”他说完就拿着茶杯进去了。

　　老于摸不着头脑，这修罗好端端的抢我的活干嘛？他正要跟进去看看，就听见程逸持开口道：“无妨。”

　　一杯热茶很快被送到了程逸持手中。

　　“多谢关师兄。”

　　关修文弯腰靠近程逸持耳边，扫了眼他的手，道：“掌门客气了，我从很小就替师父他老人家端茶倒水，都是做惯了的。”

　　手捧着热茶，确实舒服了不少，明明是阳春三月，花开满山的季节，程逸持却总是隐隐觉得手冷，那冷气仿佛从骨血里冒出来一样，手上的伤明明早已复原，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不由苦笑，这关修文还真是心细如发。

　　茶水的热气升上来，突然从中间分成两截。程逸持抬头，就看到一把宽剑迎面劈了过来。

　　老于和关修文离他最近，老于本就是个只学了三脚猫功夫唬人的，根本来不及反应。关修文隔着一片雾气看不清神色，老于只看到自己家主子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移出三步之外，那剑劈了个空，径直飞到了厅里。

　　刀直直插在了厅里的石壁上，剑气所致的裂缝足有一人高。

　　看着被突然间被劈裂的石壁，众人都心有余悸，隔着几十米还有这种穿石之力。

　　要是当时被剑气扫到，恐怕就没命了。

　　“姓潘的，你发疯也不看看场合，是真想与师门结仇吗？”有站的稍近的缓过神来终于忍不住了。

　　这人身边几个同门扯了扯他的胳膊，“扯什么扯，我没打算过去送死，但也不能像个孬种一样，差点被人劈了还不敢说句话。”

　　因为差点送命一时气恼，此人好不容易说了句狠话，他虽然出口就后悔了，却很意外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此时，潘兰衣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身边的人神色各异，但都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朝程逸持的方向看去，最接近被劈了的那人到现在还没说话呢。

　　人群中有几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刚才看清了吗？”
　　“没看清，就那么点时间哪来得及。”
　　“你不是站最前面吗？你看见掌门是怎么躲开的没？”

　　被问那人没有回答，他也没看见，太快了，那么多来挑衅的人，还包括不在山上的同门，从来没见过谁有这么快的身手。

　　越是离的近，越感觉这身法快到有些吓人，这人终于挪动眼珠想去看看离的最近的关修文，想从他那里知道点什么。

　　可却只看到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关修文站在那里眉头微蹙，嘴角有些紧绷，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桥看着关修文和潘兰衣，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那招，才是真正的杀招。原来自己竟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了。

　　终究只是看起来还行。

　　还行，朱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明显带着应付的词。

　　可偏偏他敬重的师父总是喜欢用这两个字评价他。

　　迅速收回思绪，朱桥几步来到关修文身边，脸上充满担忧，愤然道:“潘兰衣今日妄图残害同门，其心可诛，关师弟，咱们应当和掌门师弟联手，给他个教训才是，否则今后岂不是人人都敢违背祖训了。”

　　听到这话，关修文回过神来，他想制止，却一时间找不出好的理由，朱桥已经带着笑容发话了：“今日有掌门师弟跟关师弟坐镇，我们定要一雪前耻，姓潘的，你竟对掌门下杀手，天理难容。”

　　“朱师兄恐怕是有所误会，我与潘师兄刚才只是稍作切磋，是吧？”程逸平和道。

　　潘兰衣面露不快，但也不愿吃眼前亏，沉着脸道：“是。”

　　“老于。”老于惊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掌门有何吩咐？”

　　“去给潘师兄收拾间院子出来，”程逸持转头看着潘兰衣，“既然回来了，不如就此住下，我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

　　“不必了，老子不住这里。”

　　“师兄可还认自己师门？”

　　“认！”

　　“那这块掌门令呢？”程逸持晃了晃手上的漆黑令牌。

　　潘兰衣脸色铁青，带着人转身朝大门走去，程逸持目送他走远，正准备回自己院子时，远处传来一句话：“我潘兰衣只服强者，今日甘拜下风，老子既认那掌门令，也认你这个掌门。”

　　朱桥看着潘兰衣一行走远，本来想的一石二鸟计划也泡汤了。他收回目光，面带微笑和其他师弟们交待今天的日常事务。

　　晚饭过后，朱桥终于有时间一个人呆了，他看着眼前的小山头，偏僻地几乎没有人来，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漫山遍野，看起来格外刺眼。

　　突然间，朱桥拿起剑一边练习，一边朝满山的植物砍去。远处的花草、灌木、近处的树，都被砍的七零八落。

　　力气耗得差不多了，他心里却没有好受一点。坐在树下，身体靠着树干，朱桥脸上、身上的汗一滴接一滴地滑落，风吹过，衣服干透了。

　　起身时，朱桥突然注意到身后这颗树，从他有记忆起就是这样，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还这个样，“真是空长了年纪却不长个啊。”

　　感慨完，朱桥转过身，又靠着那树坐下，他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挥剑朝自己的后上方扫去。

　　大树被干净利落地切成两截，朝朱桥倒了过去，朱桥一动不动，丝毫不打算躲开，任由倒下的树干朝自己压下去。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树往旁边弯了一个角度，朱桥只被一些树枝扫到了脸。

　　“任你努力地长了哪怕千年万年，除掉竟也是如此简单。”朱桥双眼突然明亮了起来，身上又有了活力。

　　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朱桥整理好衣着发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位轮值打扫的师弟迎了上来，“朱师兄，于管家刚才来过，带来一个箱子，说是掌门送给你的东西。我替你拿进去了，就放在桌上。”

　　朱桥疑惑地进门，桌上放着一个木箱子，外面油漆都脱落了，看起来应该是上次借过去的弟子名册。

　　他松了口气，走过去，单手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本无名剑谱。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这本无名剑谱是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回来一直忙，忘了。

　　朱桥拿起剑谱推门而出，一路以轻功代步，最终落在了程逸持门前，他有些焦急道：“掌门师弟，是我，朱桥。有事请教。”

　　“朱师兄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