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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眼前渐渐呈现出一张清晰的脸部轮廓,唯一一个她能看清的人,他原就深邃冷酷的眉眼,透露着锋利如刀的刻薄。

      “大学霸,想白玩我么?”他说。

      祁成的肤色属于稍浅的小麦色,原本是很阳光硬朗的颜色,不知是前些天失血过多,还是这几天闷在病房里没出门,眼下倒有些许苍白,再加上原本就凌厉立体的轮廓和深邃冷峻的眉眼,更显这人寡情薄义、难以讨好。

      阮念原想问候一句‘你还好吧’就这样噎住了。

      她想到那个晚上纠缠在他病房楼下的三个女朋友。

      她抿了抿嘴,移开了视线。

      祁成眼中寒意愈加凛冽,就连中餐时间偶尔在食堂旁边出现的流浪猫都知道他这么久没上学,朝着他喵喵叫唤两声以示问询。

      “真想白玩?”
      又清晰、又响亮,周遭同学都看过来。
      斜后方的张洋正在喝水,一口喷到了他前桌徐致远的后脑勺上。

      我们假设,有一个公务员,在单位也是道貌岸然的人,没准还是个小领导。好死不死的,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出去搞小三。玩完了,想甩,没成想那小三泼辣得厉害。直接杀到单位来。

      这种感觉,阮念体会到了。

      就是后悔。

      真的很想把他嘴堵上,毒哑也行。

      她涨红着脸、低声哀求他,“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好嘛?”

      “现在,马上。”他稳如泰山,端坐在她位子上,动都不动一下的恶霸模样。

      晋博宇还坐在一旁。

      这个人的姿势很古怪,眼下他跟祁成是同桌,原本桌子就不大,在这两个185的高个子占据下,空间更显局促。两个人挨得很近。

      晋博宇一只胳膊肘支在课桌上,侧撑着他自己的头,把个后脑勺和后背对着阮念的座位这边。

      祁成坐在晋博宇的身后玩笔,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敞着,一只脚踏在晋博宇的椅子侧面横木上面。

      晋博宇忧闷回了一下头,一言难尽地望了望阮念。

      阮念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保持这个别扭又费腰的姿势了。

      他不愿意看到恶霸。虽然但是,他又能拿这种恶霸怎么办呢?

      因果有循环,苍天饶过谁?
      她只好软下来,“那出去说好吗?”

      祁成的舌尖抵了抵左腮,这才在别人班里、别人的座位上、别人同学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站起来。

      他也不说话,迈着四方步出了教室。

      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但凡在外,或者有别人在场,他肯定是一个个数着数蹦字的‘狂拽模样’,平均起来每句话绝不超过五个字!主打一个冷酷风度!

      就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有损他的形象一般。

      祁成不说话,好在他肯走了。阮念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教室。可是下一秒,阮念发现她做了一个极度错误的决定。

      他留在她们班教室,只有她们班同学看笑话;他走出她们班教室,全年级人看笑话。三楼走廊还没到尽头,他就接连热情地跟五波男生打了招呼。

      有人问他‘要上课了,干嘛去?’
      他居然回瞥她一眼,冰凉地冷哼,‘给人玩。’

      阮念走在他身后,头都抬不起来。

      她之前肯定是疯了!真的。她招惹他干嘛?!

      然后,这种焦虑直接导致她做了一个更错误、更致命的决定。

      她说,“还是下楼说吧。”

      二人走到一楼,阮念磨磨蹭蹭走在祁成身后几步,这时忽然李准涛夹着他的保温杯从楼门口转了进来。这一下骤然闯入,就好似凭空出现的歼轰-7,阮念瞬间被炸得体无完肤。

      再也顾不得什么,她几乎想都来不及想,推开身边一个房间的门就钻了进去。

      她靠在门背上,心卟卟地跳。

      一阵脚步声清晰地由远及近,将将走到门口,有一道低沉的声音甚至还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李老师好。”

      他就是故意的!又不是你们班主任!李准涛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嘛?

      那脚步声终于慢慢走远,阮念这才察觉她所处的是一间体育部的器材室。屋子里摆放着一些巨大的筐,里面装的不是篮球就是排球。屋子的窗帘也不知道是谁挂的,一半开着一半关,只透过半扇窗子的光线,有一半房间都是暗的。

      另一半亮的地方,被阳光照出灰尘在飞舞。

      阮念又打了一个喷嚏。

      她对灰尘过敏,何况还感着冒。

      她不敢多逗留,打开门就想出去,不料门一开,却被一个人又堵了回来。

      那人身材高大,却无比迅捷。一下站到了屋子里,随手就把门关在了身后。昏暗幽静的房间放大了令人窘困的压迫感。阮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出去说吧。”她说。

      “凭什么?”有个声音阴森地问,“你说出教室就出教室?你说下一楼就下一楼?你给我个理由。现在,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人完全不是刚才在她们班教室里,那一副痞浪狂渣的屌炸天模样了,一个汉字都不肯多说,多拽的。

      每次,只有两个人独自的时候,他才充分展示他流利的语言表达能力。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原来也是口齿伶俐的一个!还会质问别人。

      阮念暗自腹诽,却又说不出答案来。

      可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逼仄空间的危险,这个人不是‘肖其宗’了。还疼着她、喜爱她的时候,什么都听她的。眼下,当真跟个秤砣似的,坚硬、任性,一点温度没有。

      “我感冒,”阮念只好博同情,“我得出去擤鼻涕。”

      祁成明显有些意外,他从背靠的门户上立直身体,阮念以为他要让开门,不料这人却一下伸手把她拉了过去。

      阮念一声惊呼未落,他的手已经在她校服运动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利落地甩了甩,又对折了一下,直接按上了她的鼻子。

      “擤!”

      他这一番操作,直接把阮念干懵了。上一次别人帮她擤鼻涕,大约还是她上幼儿园的时候。

      她战战兢兢抢过纸巾,“我自己擤。”

      心脏跳得把鼻涕都吓回去了。

      但是同时,她也强烈地意识到了他的执拗。

      那天,被祁成听到她跟晋博宇说他坏话的那个下午,大约是太意外了,被惊讶到了,估计他一时也没想好对策,所以只揍了晋博宇那个倒霉蛋一顿,就轻易饶恕了她。

      事后,晋博宇因为前次保送的事,在校会上得了祁成的帮助,也不愿意跟他计较。这事情就算了。

      可显然,在祁成那里并没有算。

      今天看这架势,阮念想,该轮到她了。

      阮念趁着擦鼻子的空当,大致拢了拢说辞。

      她摆低姿态,拿出十二分的诚恳,“对不起,我骗你是我不对。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开始真的把你认错了。后来,就不好意思揭穿你。”

      “不信。”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过紧接着又话锋一转,“但那不重要。”

      阮念燃起希望,“那可以原谅我了?”

      “不能,”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然后又却急拐了一下,“但可以看你表现。”

      阮念又燃起一丝希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怎么表现?”

      不料对面这恶霸冷哼一声,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这一瞬间的停顿,阮念心下大呼后悔。她大意了。气势弱了。

      以前跟‘肖其宗’在一起时,她总是处在高位的,对他吆三喝四的。即便祁成的身份曝光之后,他逐渐原形毕露,她大体上也还算拿捏着对方的气场。

      但眼下,只一招,她就先露了怯,这一句‘怎么表现’,直接把她在他面前的地位降了两级不止。

      阮念的情商,大多来源于她还算好用的脑袋。很多时候,她要深思熟虑,才能说出一些‘有策略’‘高明’的说辞,进而把事情办妥。

      尤其在人际交往方面。她了解她自己。她根本不是很多人评价的‘很平和’‘性格好’‘人缘不错’的女孩子,她其实看很多人不顺眼,觉得很多人脑子有病,包括但不限于公主病、渣男病、普信病、渴爱病、真是饿了病等等,诸如此类。

      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畅所欲言,她分分钟把全班人得罪光。

      所以她遵循的就是尽量少说话,每次说话前总要想了又想的原则,来提高自己的后天情商。

      由于有了这个麻烦的步骤,使得她在跟肖其宗交往的过程中,她一直游刃有余。毕竟,前因后果她都考虑进去了。

      可这个优势,在她跟祁成的交锋中就一点不管用了。因为肖其宗变回祁成之后,总是出乎意料地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完全料不到这个人下一秒要说什么、做什么。

      眼下,她跟祁成的位置就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之前在阮念处心积虑地提前算计好的时候,他总是被她牵着走。可一旦考察临场发挥了,祁成稳占优势。

      有一类人,他们的情商是天生很高。在任何情形下,几乎不用思索,天性使然,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这也就是‘天赋型选手’永远让‘努力型选手’咬牙切齿、同时望尘莫及的原因。

      “你觉得事到如今,还由得你么?谁先招惹的谁?”

      他的身体前倾过来,阮念答不出,只能无限量后退,直到她左脚后跟一下磕在一个跳马的支柱上,阮念身子一歪,祁成顺势把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跳马软垫上。

      活像一个人形笼子,阮念一下噎住了。

      她想说的,细说起来,真不是‘她’先招惹的‘他’。从头到尾,她也没上赶着要怎么他。

      最开始出言不逊调戏别人的,也是他;拉着她逃离值周生检查的,也是他;要借她饭卡还把她钱都花干净的,也是他;冒充网约车司机折磨她的,还是他……

      但是,但是尽管如此,阮念还是有点心虚。毕竟,已经认出他了,却还是假装不知道的,让‘肖其宗’持续上头的,是她。

      这就感觉欠了人家的,虽然也说不清,她究竟欠他什么。她没底气跟他硬刚,就只能来软的。

      阮念小声嘟囔了一句,“你答应过的。”

      他答应过三个月、高考之前不找她。两人当作不认识。她只能赌他还认账。

      “你是不是对不起我?”他问。
      “是。”

      “那你能不能跟我道歉?”他继续问。
      “对不起。”

      “那你能不能替我做一件事?”
      “能。”阮念猛得回过神来,不过,这对话怎么这样熟悉?

      不久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那天在Tco,她就是依靠这套说辞跟他提的分手!“不是……”

      她说到一半,忽然被他打断。

      “跟我睡。”他冷冷地说,声音凉薄得可怕。

      阮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微张着唇,毫无意识地退了一步。

      可是跳马就在身后,事实上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被禁锢在他的两臂之间。

      阮念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觉就是他不能这样对她,他从没这样对她。可当她看到他冷情的双眼,她知道,大约自己是没听错的。

      那人冷冷地,眉都没有皱一下,很顺畅而又毫无感情波动地,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睡一夜,然后一笔勾销。”

      一股不知从哪里而来的酸热,一下汇聚到了面门。眼眶、鼻头,莫名其妙的各种液体都涌在了就要喷薄而出的临界点。

      阮念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是怎么从他的环绕中抽出来,当她看到她的右手,那一巴掌已经清脆地扇在了面前那男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

      在幽暗的、僻静的体育器材室里,格外响亮。

      祁成都愣了。

      他不知道这前一秒还温温柔柔的跟水一样、任他欺负的女孩子,怎么突然出手的。这么迅速,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是冰凉的一下。

      不疼。

      那感觉,甚至有些凉爽的。

      他第一次被人扇了个当当正正的大嘴巴!

      阮念也是愣愣的。

      她是疯了!真的疯了!

      这个时候,除了埋怨自己呆傻痴苶、不自量力,她还能说些什么?!他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她居然敢去招惹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么?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她就再清楚不过!

      阮念趁着祁成那一愣神的工夫,一下从他抬去摸脸的手那一侧的缺口闪了出去。心脏突突地,朝向器材室的大门逃去。

      不料手刚一搭在那门把上,却被人从身后一下握了个紧。动都动不得一下。

      他的手很大、又硬,箍住人之后完全拆不下来。

      “你放开!”阮念像是被烫到,尖叫着,再没控制住眼睛里的液体,边狼狈地掰他的手。“你放开啊!”

      她很害怕,又羞耻,整个身子都是颤的。拼命挣扎。

      祁成却根本不容情,握住她的手纹丝不动一下,别说拧开门把手,阮念想把手抽回来都做不到。

      她又恼又懊,一脚蹬到他腿上。她急了,用了大力,今天周四早校会又穿的皮鞋,这一脚实在够呛。祁成“操”的一声,没想到她就狠成这样!

      他面色阴沉如水,却还是不放手。直到阮念又抬腿,他一下把她落在门把上的手拉下来,粗鲁地向前一扯,把她旋了个方向,按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整个人肆无忌惮地压了上来。撇开她两条腿,一条腿挤进她中间。

      他太强势,蛮横至极,这一套动作几乎在瞬间完成,完全没考虑后果,阮念被抵在他腿上,她连哭都忘了。

      “不是释放压力么?不是想玩么?怎么说一句就急了?我还没干什么呢。”

      他狠戾地微拧了眉,眼神晦暗不明。捏在她的腕上的两只大手都用了力,好似要把她钉在这墙上。

      阮念彻底崩溃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感觉,就是害怕。

      她不知道那些敢跟男孩子抡拳头的女孩子都是怎么修炼成功的。她真不行。

      如果说对象是晋博宇的话,或许她是敢的。晋博宇虽然高,但身材纤长,文雅温润。不能说他像小鲜肉,让你有一种保护欲,但至少你感觉你跟他是平等的。你并不比他弱多少。

      而且,晋博宇是可以讲道理的人。

      但面对祁成不行。他的身材和气场,无处不彰显那种很明显的雄性特征,威严、强壮、昂藏、英锐。

      你就是时刻都知道,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你跟他不一样!论硬,你绝对硬不过他。

      还有,他蛮。

      阮念甚至很害怕,她刚刚打了他一个嘴巴。她怕他还手。那她铁定打不过他!

      他只要一脚,她最少飞出四米。

      她是见识过他在篮球场跟人打架的。她在场外路过都吓得心脏砰砰跳。

      “你讲讲道理,”阮念出于本能地服软,只差哀求他,“我怎么你了么?我是骗了你,可我怎么你了么?也是你先骗的我啊!你讲讲理好不好?”

      “我不讲理?你说的哪句话我没听?”
      祁成也微红了眼眶,望着女孩子通红的鼻尖,他紧咬着后牙,双眼通红。

      “你说怕人瞧见,我跟个傻B似的躲巷子里等你。扛着蛇皮袋子送不孝儿子上大学、怕让人瞧见的老农民都没我这么卑微!你说要学习,我鬼鬼祟祟趴你班后门瞧你也不敢跟你说一句话。你跟你同桌打情骂俏,我连他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只要你皱一下眉,我连碰都舍不得碰你一下。我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

      “你能先放开我吗?等下有人来了。”阮念低声下气求他。

      祁成却只是阴霾满目,了无生机地冷笑,“怎么?怕人看见?怕别人知道你认识我?怕别人知道你假装跟我好过?阮念,我很让你丢脸么?”

      阮念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沟通能这样错位。她怕他,可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意的点,一直都在出乎她的意料。这种感觉真的很绝望。

      她说,“祁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要怎样?”他一辈子的耐心都花在这个体育器材室里了。

      “你想我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我就差跪下来舔你脚趾了!”

      他狭长的眼睛里,挣扎着痛苦与纠结。言语狠厉,不知是在折磨她、还是在煎熬他自己。

      “你要不要?”他不等她反应,粗暴地大喊出声,“我他妈的现在就舔好不好?!”

      他吼着,放开她的手,居然真的整个人蹲了下去。一只大手握在她左脚的脚踝上,另一只手就去脱她的鞋子。

      阮念的头轰的一下全懵了,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什么都思考不了,弯下腰想拂掉他的手,却哪里拗得过他?

      三下两下,他已经把她左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就连袜子都褪掉随手丢在了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阮念去掰他的手,可她那点力气无异于蜉蝣撼树,根本没用。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地滑下来,顺着墙壁,一点点蹲下去,整个人踡成一团,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

      “你别动我,”她颤抖地哭泣,“求求你,你别欺负我。”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肖其宗不是这样的。哪怕是祁成,也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是‘祁成’的时候她拒绝他,他也没像这样残暴凶狠的。

      事情究竟是为什么会成这样的?

      祁成保持着单膝蹲跪在她面前的姿势,很久很久没有动。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她抖动得厉害的、单薄的肩膀;看到她蔓延到耳后白皙脖颈的、刺眼的红意;看到她死死捏住自己裤角的、泛白的手指。

      他握紧了拳,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在这幽暗静谧的狭小空间,只有女孩子隐忍的哭声,和他自己的心跳声。

      祁成的手缓慢伸了出去,可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他站起身,顿了一顿,一下拉开旁边的大门,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再没回头看一眼。

      被暴力打开的大门,在狠狠撞到墙上之后,大力弹了回来。落到门框合上的时候,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阮念被震得一个激灵。

      凌乱昏黑的暗室,仅有的半扇窗的光线,也随着外面太阳被云遮掩而黯淡了下来,灰尘都看不见了,整个房间寂静如空,让人窒息。

      阮念把脸埋在自己弯叠的两条手臂中间。无声地啜泣。

      之后的好些天,祁成都没来上学。

      这个人就像从没来过这所学校,他和陆有川都消失了一般。

      起初的时候阮念因为害怕出操或者早校会时遇到他,而请了几天的假。自己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也不出门。

      后来午餐在食堂排队打饭时,无意中听到旁边人在闲聊,‘人家富二代,出国留学早就定好了’‘人家根本不需要高考的’,‘还来学校做什么’……

      阮念如释重负,排到她的时候,她破天荒打了一份红烧带鱼。

      中学六年,她从没在食堂吃过带鱼。虽然很多同学都说很好吃。但吃鱼要挑刺,费时间。每次午餐后到午休前,她总是想挤出一点时间来做一下作业。这样晚上她就能刷些课外的题。

      是的,在刚进中学,初一的时候,其它女孩子还在食堂里八卦‘某某跟某某谈了’‘某某跟某某闹掰了’而口沫横飞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在为自己规划了。对自己很严苛。

      她并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她今天的成绩更多的来源于她努力。

      她总是能约束自己。

      不该做的事情不做。

      就像祁成。

      她跟他生活的交集,充其量也只是他来借读的这一年。他不用高考,直接拿到国外最好的大学;他不用学习和努力,也有百亿的集团等着他继承。

      他可以任性、打架、骂老师、混账欺负人。
      她不能。

      她一任性,自己就成了笑话。

      就像阮晴。

      阮晴眼下夜不归宿成了常态。

      这一日大早,她一打开门,正看到阮志诚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面。

      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二十分钟,阮晴嬉皮笑脸地把阮志诚推出门外,“爸,你上班快迟到了。等下路上要塞车了。你慢慢开车啊!注意安全!”

      然后‘呯’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这时阮念背着书包从屋子里出来。她今天要去参加国际创新物理大赛,直接去省科技馆。所以出发得比较晚。

      她看了看钟表,时间还早,于是把书包挂在椅子上,自己盛了一碗粥、装了油饼来吃。

      阮晴见家里有饭,也坐了过来。

      “你注意安全吧,”阮念很平静地说了一句,打定主意她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她只求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

      “网络上什么人都有,你那些榜一大哥,你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万一是坏人呢?你要想清楚,人身安全才最重要。”

      阮晴不屑,“想什么呢?谁跟榜一大哥见面了?我只要把他们搞上头,不用见面照样他会给我刷礼物。这社会上肯掏钱的傻B多得是,我犯得着卖自己么?”

      阮念松出一口气,又一想,不对啊,“那你跟谁出去了?昨晚。”

      “陆有川。”

      阮念一口粥喷了出来。油饼都被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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