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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自从上次沈蔚知道苏懿在咖啡店兼职之后,她每天闲着没事就跑到咖啡店,说是没事情干想来帮忙,可实际上这位千金大小姐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坐着吃点心。

      苏懿几次劝她,与其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图书馆看几本书来得好。

      沈二小姐闻言,嘴撅得老高,就差可以挂一壶醋了,“你怎么和老学究一样,看书看书,一天到晚看书。”

      苏懿也无他法,只能由着她,于是沈蔚每天一下课,就跟在苏懿屁股后面来到咖啡店,苏懿端咖啡,她看杂志;苏懿收银,她吃蛋糕。

      就这样风雨无阻,社牛如沈蔚最后和老板之一的安嘉处熟了。安嘉对于这个每天都来的客人,也不好意思拒绝,最后聘请她成为新品试吃员,不发工资的。

      尽管不发工资,沈蔚也很开心,丝毫不觉得自己被薅羊毛,每天就等着烤出炉的第一锅甜点。

      这一来二去,沈蔚也和苏懿相熟,尽管苏懿从未开过口,但是沈霁能明显感觉出来他是把自己当做朋友了。

      这天咖啡店歇业的早,沈蔚陪着苏懿回学校,沈蔚这些日子去咖啡店帮忙的事情她哥沈霁不知道的,只是说自己想在图书馆待一会儿,要司机晚一点来接她,沈霁也没有多过问。

      两人到的时候,沈蔚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她朝着苏懿道:“我先走了,过几天陪你去看房子。”

      苏懿这些日子在咖啡店兼职手头优秀宽裕,打算靠着这笔钱去学校附近租房,一来寝室关系是不好;二来寝室里吵得很,他都好几天萎靡不振,不止一个人说过。

      沈蔚在国外长大,是个直性子,早就猜出来,趁着只有两人的时候问了苏懿,苏懿也难得的和她说,沈蔚表示理解,毕竟有这么几个室友要是换成自己都不知道打几次架了。

      她安慰了苏懿,然后帮着苏懿留意了几个学校附近的房子,这几天有了结果,打算明后天去看。

      暮色下沉,阴霾的昏蓝色天空被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渐渐覆盖,华灯初上,路旁的路灯身姿绰约,亮起星火光芒。

      学校面前的斑马线上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相约前去美食街下馆子,几乎看不见形单影只的人。

      苏懿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绿灯亮起,对面的人流渐渐汇集到这里,他在昏沉灯光下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有些惊愕的走近,不顾交警指挥交通的声音,每到傍晚学校门口的这条马路格外的堵。

      他匆匆跑过,不敢确信的看着眼前背对着他的人。

      几乎是嚅嗫着开口:“妈......”

      女人转过身,正是离苏懿百公里开外的蒋石萍。

      她怎会来这里?

      ——————

      杭市分校后面的这条美食街是整个区最繁华的地方,摊贩的吆喝,顾客吵吵嚷嚷的聊天声构成了这个繁华的街区。

      苏懿带着蒋石萍来到平时安嘉经常带他来吃的一家烧烤店,门口老板穿着一件肮脏发黑早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围裙,将烧烤架上的烤串翻个面,汗水滴到火上“滋”一声,火苗窜天高。

      羊肉串在果木炭的烘烤下发生美拉德反应,空气中缥缈着羊肉的荤香,老板再从一旁抓过一把孜然,只听见“轰”的一声,火苗舔舐羊油,透明晶莹的羊油顺着串滴到果木炭上“滋啦”一声,烤串终于好了,同时高温将各种调味料和肉的香味混合到一起,再由老板撒上一把葱花,色香味齐聚。

      “好嘞,您的羊肉串。”老板娘将肉串放在托盘里,然后端到苏懿面前。

      苏懿开了一瓶果汁,倒了两杯,其中一杯给了蒋石萍:“妈,吃吧。”

      蒋石萍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手,“我还没吃过你们学生喜欢吃的东西呢。”说着低着头,握住一次性杯,轻轻抿了一口由色素和糖浆兑成的果汁,皱了皱眉,“小懿,你平时就吃这些吗?”

      她从小算得上衣食无忧,哪怕如今落魄也体体面面,和平时生活在一起的邻居不同。

      苏懿满不在乎,咬了一口肉串:“对啊。”然后递了一串给蒋石萍,“妈,你这次来是干什么?”

      蒋石萍不会无缘无故来自己学校,她舍不得路上的钱,而且自从和苏伟业关系破裂经常吵架之后,她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没有那么关心了。

      蒋石萍没有接过他的羊肉串,而是道:“这里有粥吗?妈妈喝粥就行。”

      苏懿又要了一碗粥,再一次问出那句话:“妈,你怎么了?”

      蒋石萍没有说话,她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似乎是不敢去看自己儿子,她十指相扣,交叠在自己身前的桌子上。

      店内,人声鼎沸,无人注意到这个僻静角落的阴云,苏懿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蒋石萍在灯光下投射下晦暗的脸部阴影,以及一个发旋。

      蒋石萍是散着头发的,正好看见她那全白的发根,苏懿记得刚开学离家时蒋石萍的头发只有前额额角那一块白了,现在几乎是满头白发,连后脑勺都是,头发稀疏干枯,就像是毫无生气的风滚草。

      她的额角的白发被她剪过,看着冲天就像是猪的鬃毛一样扎手,但又似乎是实在太多剪不完,她又放任它肆意生长。

      “妈,你到底怎么样了?”这是苏懿第三次问,他压低声音。

      蒋石萍还是低着头,但是不一会儿,苏懿居然在她的脸颊上发现了一滴泪。

      一滴,就只有一滴,后续的被蒋石萍忍住了,她红肿着眼睛,声音带着几乎难以自持的哽咽,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用一种大悲大喜之后努力压抑的,装作平静的语气道:“小懿,妈妈得了乳腺癌。”

      这个消息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开在苏懿脑中,他不可置信地,急切地接过那张化验单。

      确证乳腺癌几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报告单上。

      苏懿手指颤抖地捏着那张报告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张薄薄的纸几乎被他捏碎,他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道:“程度怎么样?”

      乳腺癌只要是前期只要动手术切除就好,不要紧。

      蒋石萍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要明天做活检才能知道。”

      苏懿点了点头,抿了抿唇道:“明天我陪你去,我爸知道吗?”

      这时候蒋石萍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她沉默着,而后间隔许久才到:“你爸应该是猜到的。”

      苏懿注视着她。

      “我早就和你爸说我身体不舒服,可是我们那个县城里的校医院根本查不出什么,只是要我吃消炎药,我吃了许久不见好,才同你爸说要来杭市看看,向你爸要钱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他骂我是个败家子,还骂你,为什么一家子都是个病秧子。我与他吵了一架,拿着这些年攒的钱来了杭市,妈妈不想麻烦你的,可是如果不同你说,妈妈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帮我了。”

      蒋石萍泪流满面,那种痛苦、懊悔与不甘占满了整张脸。

      摹得,那种无言的悲悯和愤慨汇聚在苏懿心头,千万种思绪汇集到一起,就像是经年的痛楚,沉疴的旧疾,难以愈合的伤疤。

      他悲蒋石萍无处可依,无路可退,在这个世界孤立无援,就像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不会留下什么印迹,没人牵挂,除了自己;他怒苏伟业多年夫妻,妻子生病一句关心都无,怒他麻木不仁,怒他绝情如斯,发妻生病他却只想着外人,连自己这个儿子都不关心,自己可是他至亲骨肉啊!

      苏懿阖上眸子再睁开,是清明一片,也是大彻大悟,他对着掩面而泣的蒋石萍道:“妈,今天我先给你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你先住下,明天一早我陪你去。”

      夜晚,蒋石萍经历悲喜太过,再加上又是病体,很快就累了睡着,苏懿今晚陪着她,一直到她安睡,他才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一切热闹与他并不相关,他是这个城市的外乡人,是繁华都市的异己,是底层苦苦挣扎的蝼蚁。

      这个世界漠然的对待他,苏懿也同样淡漠地注视这个冷漠的世界,并不是像诗句中那样,世界报我以伤,我却报之以歌。

      良久,他踌躇地打开手机,在通讯录中来回切换,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按下一个号码。

      那是安嘉的号码。

      铃声响了四下就被接起。

      “喂,学弟怎么了?”安嘉那边甚是热闹,不时传来电子音的枪声,似乎是和谁在打游戏。

      苏懿犹豫着,看向窗外,不安地在房内来回踱着脚步,轻声道:“学姐,我能先预支一个月工资吗?”

      “没问题啊。”安嘉回了一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

      旁边的人催促她,安嘉急忙道:“学弟还有什么事情吗?没的话先挂了。”

      “学姐,明天我来不了了。”

      “好的好的,我挂了。”对面的人催促得急,安嘉挂了电话。

      苏懿又给沈蔚回了一条微信,说明自己明天不能和她一起去看房了,只能等下次有时间再约,但是没说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沈蔚有什么事情,平时都是秒回他的消息,这次愣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苏懿坐在床沿,看着手机中的余额,缓缓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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