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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万幸的是蒋石萍的手术还是顺利结束,只不过下午六点多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苏懿惊出一身冷汗,他看着尚在麻药昏迷期的母亲,心中是止不住的胆战心惊,差一点点就要天人永隔。

      他守在蒋石萍的病床前陪着她,至于沈霁,他被助理一个电话叫走,处理公司事情去了。

      护士进来检测术后身体数据,期间蒋石萍发出伤口疼痛的呻吟,苏懿知道她快醒了,准备去食堂买些粥回来,刚动过手术要吃的清淡点,尤其不能碰发物,所以苏懿只买了白粥。

      等他回来的时候,蒋石萍已经醒来,躺在床上,张医生正在床边与她说手术当中的事情,以及术后护理。

      苏懿敲了敲门走进去,对着张医生点头示意,张医生这时候也说好了,对着他嘱咐道:“好好照顾你妈,接下去化疗的时候尤其要吃些好的。”

      苏懿点了点头,将张医生送了出去,这些日子接触,他对张医生也亲近些,不像是刚开始那样毕恭毕敬,这位大拿几个儿女都在国外,苏懿这么端庄有礼,再加上沈霁的缘故,他把苏懿当半个孙子看。

      “你妈还要住院观察几天,你拿着我的卡去食堂会有些优惠。”张医生拿出一张饭卡,放在苏懿手心。

      苏懿连忙摆手,却被张医生握住手心:“你是个好孩子,我都看在眼里,我这个老头子也吃不了多少,你拿去用,照顾好你妈。”

      说罢摆摆手离开,苏懿看着手中那张还残存对方体温的饭卡,有些愣神。

      他回到病房,蒋石萍正打算起身喝粥,看到儿子回来道:“小懿,张医生和你说什么了?”

      蒋石萍面上苍白,嘴唇几乎淡得没有血色,如同纸一般,额头渗出几滴豆大的冷汗,那是忍着伤口剧痛的表现。

      过了麻醉期,伤口该怎么痛就怎么痛,特别是刚清醒的时候,原本感受不到的疼痛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像潮水一般,几乎把人淹没,蒋石萍现在就是这样,疼痛到几乎心悸,但是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她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她的演技不好,苏懿看着她额头的冷汗早就猜出,他赶忙过去,让蒋石萍躺在床上,升起支架,把餐桌支好:“妈,你早和我说不用自己起来。”

      蒋石萍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懂事的儿子,一手喝粥,另一手摸了摸苏懿的脸颊,“小懿啊,还好妈妈生了你。”

      苏懿低垂着眸子,缓缓道:“妈,疼吗?我叫护士再给你打一针止疼药。”

      蒋石萍没说话,她转头看向窗外月朗星稀,月光如薄纱柔和的透过纱窗倒映进来,覆盖上她满是皱纹沧桑的脸上,那是不符合年纪的衰老,她不过五十岁,而肌肤却像是六十岁那样饱经岁月磨砺。

      她的脸上是难得的轻松愉悦,她摇了摇头,“不用了,该疼的总是会疼的,就算是用了止疼药又怎样,还不是浪费钱。”

      蒋石萍充满母性光辉地抚摸着苏懿的双颊,捏了捏他的脸道:“小懿,笑一笑啊,不要总皱着眉。”

      说着试图用手指,抚平苏懿不由自主蹙起的眉头。

      “你知道吗?他们刚开始给我麻醉的时候计量不够,我以为就是那样,意识清醒的被推到手术室,结果手术刀割刀我身上的时候我都闻到烤肉的味道了,我疼得直发抖,那些医生才反应过来,又把我送去重新麻醉。”

      蒋石萍故意将自己的伤痛说得如同笑话一般,毫不在意,苏懿却笑不出来,他只能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妈,瞧你说的,你是不是想吃烤肉了,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吃。”

      “好啊。”蒋石萍似乎是兴致勃勃。

      今日蒋石萍也是身心俱疲,尽管身上痛得厉害但也还是很快睡着了,苏懿将灯关上,在昏暗的月光下,终于露出冰山一角之下的痛苦神色。

      他坐在靠椅之上,佝偻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自己的面庞,哪怕是无人看见的角落,他都不愿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细碎几不可闻的抽噎从他的指缝传出,许久,他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才直起身子。

      再站起身的时候,他又是按个无懈可击的苏懿。

      发来消息的是他家邻居的儿子,这些年在杭市打拼,苏懿拜托了他再帮自己找一份兼职,最好是晚上的,能和咖啡店错开时间。

      蒋石萍化疗要钱,在外租房也要钱,总不能让她无处可住,苏懿看了租房软件,二院附近的房子都被租完了,稍近一些的也要两三千一个月,光是自己在咖啡店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苏伟业不肯给钱让蒋石萍治病,他也好些年没有给自己生活费,即便是给也只是给五六百,养一只猫狗尚且不够,更何况是一个人,他这些年的生活费一直是蒋石萍给的,现在蒋石萍身体不好,那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了。

      ——————

      “张哥,这......”苏懿穿着一身明显小了一码的西装马甲,有些不适的提了提领口。

      他的西装马甲不像是在咖啡店那样看上去像是侍从的模样,提高的腰线,更加修身紧致的轮廓,随便一抬手就能看见他那一截细腰,不像是干正经工作的,反倒是像某些不正当从业者。

      “就是这儿。”邻居小哥比苏懿只打了两岁却看上去年长二十一样,一脸贼眉鼠眼,不像是好人的模样。

      苏懿工作的是一家娱乐会所,楼下一楼是舞池,酒池肉林,一群年轻姣好的小姑娘小年轻在舞池中尽情展示自己的□□,楼上则是玩得更大的vip室,至于玩得多大,这就是苏懿不知道的了。

      舞池五光十色闪烁的灯光打得苏懿直晃眼,他拘谨地看了看四周,神情有些为难,张哥推搡着他道:“时间不早了,进去吧,进去吧。”

      说着打开门把苏懿推进去。

      只见里面歌舞四起,皮质的沙发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烟和令人沉迷的酒精味。

      那是一个对于苏懿来说光怪陆离、离奇而又遥远的世界,他来到这里就像是唐僧进入盘丝洞一般难以适从。

      一个富婆扭动着腰肢,摇晃着红酒杯走过来,穿着黑色半透明蕾丝套装,嘴唇涂成鲜艳的正红,明明应该是妖媚动人打扮,却因为肥胖显得就像一只硕大肥胖的八脚蜘蛛。

      富婆走近苏懿身边,伸出一只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轻声细语道:“小帅哥叫什么,一起玩啊。”

      苏懿闻言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此情此景他就算再不闻世事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沙发上和那群富婆滚到一起的“少爷”不禁心中恶寒。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皮肤上不由自主起来的鸡皮疙瘩,一把推开油腻的富婆道了一声:“不好意思。”

      推门就走。

      霎时,包厢内静了下来,那被推开的富婆有些恼羞成怒,摔了红酒杯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出来卖还装得高贵给谁看!”

      几个“少爷”围上来让他消消气,只见她抓起包厢内的电话拨通,把对方骂得个狗血喷头。

      张哥找到苏懿的时候,他正面露懊色换好衣服,张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什么情况,给你介绍工作你不好好干,以为这份工作很好找吗?我给你安排进来花了多少心思!”

      苏懿面色冷冷的,启唇冰凉:“多谢张哥,只是我不知道是这样一份工作,多谢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张哥说白了就是一个拉皮条的,他早就看中了苏懿这张脸,一直不知道怎么把苏懿拉下水,如今能抓到人他自然是不肯放的,他道:“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工作,一晚上几千,你该有些数。”

      “这样,你留下,我给你安排个别的工作,看见没下面的舞池,你就到下面卖酒当个销售,除去工资一晚上提成也能有个千把块钱。”

      苏懿凝视着他的眼睛,他原是愤怒的想转头就走,但是一想到还在病床之上的母亲,他就不由得没底气。

      他已经不是那个锦衣玉食的少爷,许多事已经由不得他选,有些身段该放下的总得放下。

      他阖上眸子,在睁眼,已经换上微笑,只是这笑容未到眼底,他道:“那就谢谢张哥了。”

      张哥带他见了舞池的总管,他是个富态的胖子,他掀起昏昏欲睡的眼皮,瞧了苏懿许久,之后用一种半死不活的语气道:“你小子,这次找的人模样倒不错,就是冷,气质太冷,看上去不像咱们这儿的人。”说着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气质冷点就冷点,这年头不都流行高岭之花,长得好看就行,老总您觉得怎样?”张哥讨好奉承地看着总管。

      “哼,你小子——”总管点了点张哥,“滑头。”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名牌对着苏懿道:“你想一个花名,告诉我,就算你入职了。”

      花名就是假名,他们这些在酒色世界讨生活的酒保也要脸,总不好用爸妈取的名字出来卖,多多少少还是保存了一些尊严的。

      苏懿随手取了一个,看着那块名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算是什么呢?

      不过生活的压力已经不容他再想,当下就已经让他疲于应付,哪有心思再想什么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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