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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旧伤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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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柚宁摇头:“没有,我这是在哄你。”
她想去摸祁鹿闻放在檀木方桌上的右手。
却被祁鹿闻不着痕迹地躲开。
温柚宁手指蜷缩,顺着他的意收回来。
转而问道:“手好些了么?”
祁鹿闻没点头也没摇头,陈年旧伤今日复发,他的手施针后,疼痛减弱,却是变得又麻又没有力气。
“还疼,施针后,你也不再身边。”祁鹿闻自认是在陈述事实。
温柚宁叹气,怎么这么会撒娇。
她又是好一阵的轻哄。
外头的雨停了,金黄色的日光穿透天际的白云洒落在书房的窗棂上。
雨后的槐花带着水汽的甜腻味传来,还有书房里头传出的阵阵娇软之声。
本以为今日不会再下雨,却不想半夜又是雷声鼓鼓。
温柚宁被惊醒,房间一片昏黑,时不时被闪电照亮,她害怕,身边却不见祁鹿闻。
她拿过屏风上的披风穿戴好,推开正房的门。
外头倾盆大雨,檐铃作响。
水幕形成一块影影绰绰的银布,空气潮湿,绵绵湿意扑面而来。
外头一片漆黑。
十五现身:“王妃?”
温柚宁看向书房,阁楼亮着灯,人影攒动。
她接过十五手里的油纸伞,撑开往那边去。
童兴、醉兴都在外头,书房里面只有张太医。
温柚宁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脸上还有淡红的睡痕,一道闪亮的惊雷落下,把温柚宁的脸照的惨白。
祁鹿闻这次手旧伤复发,远比她想的严重。
醉兴和童兴急忙过来,拦在温柚宁身前:“主子,可是雷声太大吵醒了?这雨大风急的,快先换身衣裳才是!”
温柚宁衣角被打湿,湿意蔓延开来。
洇湿一大片披风。
她目光盯着里头,脚步往前挪,想要进去。
童兴拦在门前:“主儿,王爷吩咐不让主儿进去看。”
温柚宁推门的手顿住,她鸦羽般的睫毛隐藏眼底的神色,却还是听他的话放下手,转过身。
十五去拿了新的披风过来想为温柚宁换,刚换上身,她抬手抓住十五系锦带的手。
“十五?”
“奴婢在。”
“今日初三,后日你去把东西拿回来。”
十五颔首。
并不是每次下雨或者阴雨天祁鹿闻的右手都会疼痛难忍,只要膳食忌口得好,有时阴雨天更多的只是手麻,同平日里比起只有使不上任何力气的区别。
而今日,温柚宁知晓,祁鹿闻的手复发的严重,已经不是他能忍耐的范围,里头在施针放血。
雨打槐花,槐树下落满被打落的花枝,有些顺着水流飘到水渠里,像是无根浮萍。
书房的门从里头打开,温柚宁应声回头。
先出来的是张太医,随后就是祁鹿闻捂着右臂的身影。
男人脸色苍白,半垂着头,几缕发丝垂在颊边,烛火闪烁,只有眼前的丽影是他的救赎。
张太医向温柚宁行礼后,被童兴领走。
温柚宁跨过门槛,满脸关切,抬头看人。
“宁宁,别担心,贴药膏就好了。”
温柚宁充耳不闻,从他左手的阔袖摸上去直到他后背处停下,贴身里衣都被冷汗沁湿。
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偏偏眼前人还苍白着一张脸对她浅笑。
她鼻子一酸,收回手,狠狠地抹眼睛:“你也是个骗子。”
阁楼的另一间厢房被醉兴及时收拾出来。
温柚宁不需要他哄,红着眼尾牵着他的手带他过去。
“你小气,不叫我看,我不看就是了。可是也得告诉我你难受,我在外头陪着你也好,免得我惊醒,身边不见你,我害怕得很。”
温柚宁忍住泪意,别叫人都不舒服,还要哄她。
哪有那么娇气。
她方才就像那些被打落的花枝,祁鹿闻不需要她,她难过。
祁鹿闻弯腰与她平视:“只是今夜已晚,不忍扰你酣睡。”
桃花眼里盛满柔情:“宁宁,我比你想的更需要你。”
温柚宁两颗豆大的泪珠砸下来:“骗子,明明说过自己手疼,让我时时哄着,自己却不肯告诉我。”
祁鹿闻轻叹:“都是为夫的错,下次定告诉宁宁。”
温柚宁眼睫上还有泪珠,整个人委屈得好不可怜:“真是要时刻看着你才放得下心,你才是那个最坏的人。”
“手可还好。”她始终不放心。
“只是麻,疼痛减轻许多。”
温柚宁这才重新拉过他的手,到隔壁去。
“下次我是真的要生气,你哄不好。”温柚宁再次强调。
祁鹿闻心软成一片:“好,为夫知晓,一直都是宁宁让着我。”
“哪里找这么个可心的娇气宝。”
祁鹿闻眼底流光一闪而过,他白日沉疴复发时,不见温柚宁,整个人都不爽。
晚间又故意不叫醒温柚宁,让身边的人儿自己寻过来。
今日两次,温柚宁都没在他身边。
以后就会一直黏着他,时时关注他的右手。
祁鹿闻眼睑红痣愈发妖艳。
厢房热水已经备好。
醉兴正在给祁鹿闻擦身,他的手贴有膏药不便沐浴,还是少接触一些水汽为好。
温柚宁本想亲力亲为,谁知那人说娶她进府是享福,不是为了服侍他。
温柚宁被他直白的话说的脸颊发热,他是越来越不知羞。
等到下人都退出去,外头的雨声也小了。
夜幕四合。
祁鹿闻怕身上的药味熏着人,第一次晚上就寝没有抱着人。
温柚宁背对他,撇小嘴儿。
她不管不顾坐起身,凑过去,把祁鹿闻的左手放在腰上,自己抱着人睡觉。
“药味刺鼻,臭得很。”祁鹿闻失笑。
温柚宁困倦的闭上眼睛:“那我也臭。臭一块儿,就不臭了。”
“还是个小埋汰。”
温柚宁轻哼:“你还有胆子说我,我可是心里还有些气,还得看你以后的表现,若是再敢瞒我,哼哼。”
祁鹿闻摸她嘴唇,糜红的颜色像是要揉出水,右手那些不利落早就被抛到脑后。
他满足抱着怀中软玉,难得带伤睡个好觉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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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妃被惊雷咋醒时,脸上全是冷汗,后头闪电照亮,她迷迷糊糊透过纱幔看向外头。
一个黑色的小身影无言地立在那里,仿佛还能看见他一脸的青紫。
随后他猛然朝她跑来。
瑞王妃惊恐地瞪圆一双眼睛,嘴唇颤抖,撑着身子发不出尖叫的声音。
直到纱幔被琳琅撩开,一点烛火光芒印进来,才救了瑞王妃。
“王妃?”琳琅声音关切,“可是做噩梦?”
瑞王妃又哭又笑,眼泪和着冷汗整张脸扭曲狰狞,样子狼狈,不是太好看。
她突然推开琳琅,癫狂地跑到一旁的佛像前,拿着佛珠颤抖着一双手。
嘴里不停的念叨,别来找她,不是她的错。
琳琅明白是癔症发作,赶紧通传人去熬药。
这才点燃满屋的烛火,仿若天明。
瑞王妃脸颊上都是头发,琳琅跪在地上安抚她。
等一剂药喂下去,瑞王妃才算回神。
琳琅扶着人又躺下,瑞王妃抓着她的手:“琳琅,他那日的意思,是他全都记得,是不是?”
眼前人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等着救命,琳琅觉得可怜,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可怜王妃。
琳琅脑海里闪过那日的情形。
新婚之夜,祁鹿闻特地来了一趟主院。
他多余的没说,只言说日后不必叫郡王妃来王妃跟前站规矩,请安。
瑞王妃显然不可能答应。
可他又说,王妃,当初的一切他都记得,只是不想说。
琳琅收回思绪,安抚地拍着瑞王妃的手:“王妃是多想了,这般下去,病何时才好?”
瑞王妃一双眼里全是狐疑:“他果然记得。”
“那是他十岁,纵然那事过后,他频繁发热,昏昏沉沉半年,可他记得。”
琳琅沉默不语。
“今夜水汽漫天,他也不好过吧,琳琅?”
琳琅好半晌才开口:“疏桐园三更天亮过灯,一个时辰又熄灯,童兴一人回了。”
瑞王妃脸色不大好看。
“看来如今他是...越过越好了。”
她沉吟半晌不知想到何处,一双眼睛发光,整张脸明明柔和,却不知为何让琳琅后背一冷。
“让你去买的那个东西,你去买了么?”
琳琅嗫嚅着嘴唇,眼底印着不赞同:“王妃,就非做不可么?”
“那你代替他。”
耳旁的声音轻柔。
琳琅跪在地上:“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东西虽然费了些功夫,但是已经拿回来。”
瑞王妃这才躺下去。
却一夜无眠。
琳琅没得她起身的命令,一直跪在地上。
直到天亮时,被人扶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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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园,温柚宁睁眼时,祁鹿闻还好梦正酣。
她轻手轻脚的挪到一旁,趴在绣枕上看他。
男人侧脸优越,鼻梁高挺,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沉水香和点点沉余下的药膏味道。
怀里的热源消失,祁鹿闻没睁眼,半梦半醒之间左手在床榻上移动。
温柚宁忍着笑意故意躲他。
男人眉毛颤抖,睁开眼睛。
温柚宁杏眼弯弯,被人一手揽过去困住腰身。
祁鹿闻嘴唇印上去,轻顶贝齿,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儿被投入池塘,哪里都要留下痕迹和味道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