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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永昌侯府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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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珞听此称呼坐立难安,皇帝还未曾下过旨意。
她哪能受的起这样的称呼。
但皇帝好像并未生气。
“坐下。”
皇帝出声吩咐少年,语调平静,听不出喜怒。
祁旻兵走险招,他心中难免忐忑,可他不可能另娶他人。
从宜珞身上入手,顺着父皇的心意,或许此事可成。
“当真认定她?”皇帝问他。
“回父皇,儿臣与清澜两情相悦。”祁旻说的坚定。
“让你母后点头。”
此话一出,祁旻压下心头的暗喜,再次看向宜珞。
后者长睫颤抖:“陛下?”
她如何做得了主。
“姝儿,你总该要熟悉这样的称呼。”
宜珞嗔他:“陛下知晓宜珞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眉眼舒展,复又看向祁旻:“既这般喜欢,又求到你母后跟儿前,那就娶回来。”
“多谢父皇母后成全。”祁旻声音平静,到底眼中露出些喜意。
温柚宁和祁鹿闻站起身向他贺喜。
皇帝又转头下恩旨:“以后你要是想孩子们,直接叫宫人去接,不必要朕的旨意。”
宜珞颔首,眼神清澈,眉目含羞。
午膳过后,温柚宁和祁鹿闻出宫。
两人坐在马车上,温柚宁正抱着祁鹿闻的手臂在困觉。
“陛下那意思,是担心三皇子心存芥蒂,并不能接受娘亲?”
温柚宁慢吞吞说话,这婚事是陛下先提起。
分明是想引出话头。
祁鹿闻点头。
“陛下心中分明早已点头,却非要殿下求到母亲身前,也是想着拉进他与母亲的距离,别叫他们两人这般生疏。”
“怕也难。”
祁旻都已经十六,又是陛下唯一的皇子,曾经未曾有过的母子之情,如今恐怕也不再需要。
祁鹿闻脸往温柚宁头顶一偏,眼眸半阖:“只需让殿下承母亲的情便是,不必着急。”
“说的也是。”
温柚宁睡眼惺忪,恍惚间觉得陛下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让她晓得她娘亲在宫中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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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侯府的人这十日过的可不太好。
三司雷霆手段,不过数日便查清数案。
证据确凿指向温珩和潘氏,还有温行。
此案大理寺卿钱越亲自主笔梳理案情,上呈皇帝。
不日,圣旨下。
永昌侯失察之责着贬为庶人,昌济伯爵府抄家。
潘氏杖责二十,半月后问斩,首级悬挂庞水村三年,以慰藉无辜之人在天之灵。
温珩为帮凶,毒害发妻未果,念其癫狂,发配黔州府。
温行诬告朝廷命官,受刺配之刑,流放泉州府昭阳城。
接连两道圣旨,弄的京城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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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柚宁再见到温珩时,人在刑部大牢,穿着还算干净体面,并未受刑。
等他看清外头的人是温柚宁时,浑浊的眼神里都是惊喜。
他跪在地上爬过来,撕开衣衫暗藏的夹层,拿出里头的止疼散,满脸爱护关切:“宁宁,你烧伤,吃,不疼。”
温柚宁重生后,每一次见到父亲温珩,都竖起满身的刺。
只为保护自己。
她还是头一次看温珩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警觉之下多出耐心,蹲下身,问他:“什么烧伤?”
温珩摇头不去想,他人脸颊惨白、眼底青黑:“淮阴,烧伤,疼得很。”
温柚宁从他言语中拼凑出来,他以为那日火中身死的是她。
祁鹿闻把食盒递给身旁的衙役,委身拉起温柚宁:“宁宁,我们该回了。”
温柚宁自觉和温珩并无什么父女之情可叙。
若不是今日这个结果,她失去的可是宜珞。
温珩听明白这句话,他探出手想抓住温柚宁的裙角,却差之微毫错过。
“宁宁。”温珩在喊她。
温柚宁脚步一顿,终究没回头。
她并未看到温珩由此毒发,却不肯吃那包止疼粉,半夜便去了。
温柚宁惊闻此消息后,沉默垂泪。
那黄泉散已经让他病入膏肓,她早知今日,只是没想到这般快。
祁鹿闻把人圈进怀里,轻拍她的背。
“宁宁,不哭。”
温柚宁埋着脸往他脖子上蹭,有些湿意积聚。
却听话的点头。
祁鹿闻把人从怀里扒出来,温柚宁雪腮薄红,眼睫湿润。
男人轻柔的为她拭泪:“你早就选好了京郊那块地儿。”
那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温柚宁把温珩葬在此处。
温秉良轻拍温柚宁的背,同妹妹和妹夫回城。
三人在永昌侯府分别,温秉良接走削爵的永昌侯夫妇,把两人安置在京城里一处宽敞的四合院里。
这院子是祁鹿闻找的。
又从人牙子手里买来手脚利落的几个丫鬟婆子。
还有侯府里带来的两个管事照顾二老。
“祖父、祖母,一应花销不必担心,只是住宅变小,吃穿用度不会变,你们二老便在此清静住处养老,不必想从前,好好颐养天年便是。”
“还有那些个滋补品全都是宁宁送来,吩咐丫鬟婆子煨来吃。”
永昌侯摇头垂泪,叹气点头。
温秉良只陪着二老用了顿午膳,承诺每三日来一次看望他们,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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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潘氏被斩首,温行被衙差押往泉州府,去石场做苦役。
一月后,他的死讯由驿站辗转传回京城。
与此同时,一辆青布小马车从昭阳城出城。
五日后,温行头戴斗笠,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一处成衣铺,他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开,一沓银票和一块玉佩被人大力塞到温行怀中。
温行揉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
恍惚间,看清眼前那位年轻女子。
女子头上包着蟹青色的布,只露出一张清冷白净的脸。
上白下青的穿着正在拨打手中的算盘。
温行几乎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切,他踉跄过去:“绵绵?”
温柚琢惊讶抬头。
看清温行的脸后,喜极而泣,把人带到里间。
父女两人抱作一团痛哭。
祁鹿归刚撩开连接店铺的青布帘,见这一幕挑眉。
祁鹿闻动作挺快。
他放下帘子,转身打水。
温行痛哭一场,这才摸出怀中的银票路引和那块玉佩,玉佩上头赫然是晋阳二字。
这是怕他们父女在这个小县城受欺负。
这玉佩在手,没人敢动他们。
温行有些悔意,却晓得宜珞和温柚宁这意思是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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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温柚宁正在书房的交椅上低头描绘些什么,祁鹿闻拿着祁鹿归的回信进来。
温柚宁警觉地把东西折好,放进乾坤袖里。
那幅样子典型的做贼心虚,还掩饰般地冲他笑。
祁鹿闻知晓她在背后瞒着他不知在做些什么,但温柚宁有意瞒着他,他也顺着她意。
“事情已经妥了。”
温柚宁脸上的笑意变得真诚:“真想不到,阿姐胆子这般大,此般金蝉脱壳的法子,她都敢做。”
连带着自己的父亲都瞒着。
祁鹿闻自温柚琢的死讯传来时,便觉其中蹊跷,不放心的派人去查,果然查到些猫腻。
两个月前,温柚琢救了个老妇人,老妇人的儿媳在淮阴不远的小县城里病死。
温柚琢当时便生计谋,后来她拿了老妇人儿媳的身份路引,远走高飞。
在逃跑惊惶之际摔倒崴脚,被祁鹿归所救。
温柚琢和温柚宁其实不像,但那脸型和下巴嘴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祁鹿归心中怀疑,传信给祁鹿闻。
等祁鹿闻把温柚琢的画像传过去,祁鹿归才确认真是永安郡王府的少夫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父女终是得自由,可享天伦之乐。”
祁鹿闻把手中的信点燃后放进火盆里烧毁。
此事皇帝也知晓,宜珞本就不想温行问罪,皇帝也就随她心意。
算是破例。
只不许宜珞再管永昌侯府的事。
温柚宁看向外头的天色,想着手里头给祁鹿闻准备的一点小东西。
尺寸她早就偷偷的量好。
她拿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白玉、翡翠还有一只金累丝流苏,带着十五出府。
万宝斋的掌柜最喜欢的就是温柚宁这样大方的贵客。
拿来的原料成色极好不说,剩下的边角料还都给他们铺子。
这样的喜事,他也识趣儿的报出一个公道的价格,约定好双方取货的时日。
温柚宁带着十五打道回府,却不想半途上,几声春雷震响,春雨就这般洒落下来。
水汽上涌,不过是场春雨,人身上就黏腻的不舒服。
温柚宁蹙着眉,声音带着些急切地吩咐十五赶车再快些。
彼时张太医正在书房里为祁鹿闻施针。
后者神情恹恹,蹙着眉坐在太师椅上。
温柚宁回府后,正赶上张太医从书房里出来。
她顾不上问询太医。
书房里,祁鹿闻满脸冷汗,拄着额头,闭着眼眸,身上无言的难受散发出来。
温柚宁哪看得了这个,她走过去,想触摸祁鹿闻的右手,又不敢动他。
直到后者狭长的桃花眼睁开,放下手看她,他也不说话。
温柚宁想去牵他左手,男人却把手紧紧扣在桌上,不肯给她牵。
生气了。
温柚宁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祁鹿闻也顺着她的力道。
直到她的小手挤进去,两人十指相扣,温柚宁漂亮的眼睛才看向祁鹿闻。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手里的软玉。
温柚宁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挤在一张太师椅上,小脸蛋就在祁鹿闻手背上蹭。
“你是个小骗子。”他的声音带着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