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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哄人 ...

  •   童兴回了王府。

      一五一十的把顾舟野难看的脸色描述地绘声绘色。

      祁鹿闻摩挲着右手。

      如此还不够。

      顾舟野最好祈祷此事未曾泄露。

      否则风言风语传出去,谁会指责他。

      还不都是宁宁受害。

      说她不知羞耻,勾人。

      保不准就是‘荡.妇’羞辱。

      都已定亲,还引得两位男子为她神魂颠倒,争风吃醋。

      而等顾舟野受罚的消息传到祁鹿闻耳中时,已经是第二日天色大亮。

      定远侯是做给他看,让他消气。

      他心知肚明。

      否则轮到他下手,可不是一顿鞭子能解决。

      既然人伤了,定远侯也有心,祁鹿闻就再给他一次面子,快到年节下,不好叫顾舟野伤上加伤。

      这件事暂且放下。

      且宁宁已然把这件事交给他解决,先消他部分火气。

      眼看就要到年节下,祁鹿闻着人去保了那参将犯事的兄长。

      让人官复原职。

      而那参将也被保下,流放岭南苦役种橘,没叫去那苦寒之地。

      .

      温柚宁叠好护臂,又仔细检查给祁鹿闻的回信。

      无错漏后,这才让十五带着东西去瑞王府。

      准备回身之时,突然想到过几日又是腊月二十八。

      那次祁鹿闻出现在茼杍山是要为瑞王妃采山茶花。

      那今年也会去么?

      寒冬腊月,着自己的亲儿子跑那么远,且祁鹿闻的手又受不得寒凉。

      山茶花而已,瑞王妃要多名贵地品种都会有人眼巴巴地送去。

      为何要把祁鹿闻支去那么远。

      .

      瑞王府疏桐园。

      祁鹿闻收到温柚宁亲手做的护臂时,彼时刚从瑞王妃东厢暖阁出来。

      年年都是这一遭。

      只有这样,瑞王妃心里才会好受。

      祁鹿闻早已习惯。

      手里的火红护臂针脚细密,绒毛柔软,里头掺了棉绒。

      蓬松绵软。

      看起来就暖和。

      不同于行军之人的盔甲护臂,硬若冰霜,温柚宁更着重于它的柔软和舒适。

      上头绣一只白鹤,靠近手腕的位置还有她的小字。

      闺阁女子学女红时,不知不觉间就会留下这样的习惯。

      祁鹿闻拇指轻抚那两个极小的小字。

      针线稍稍鼓起,稍显细密坚硬,剐蹭着祁鹿闻的心。

      却叫他的心一下比一下柔软。

      祁鹿闻又从怀里摸出那团扇的扇面,他一直随身带着。

      还是那副梅花山鸟图。

      同样用金线绣的小字,同样属于温柚宁。

      他却不用再偷偷藏起来。

      两三日来,一直不算高昂的情绪,吊着的心总算有了慰藉。

      他心满意足地穿戴好护臂,果然暖和。

      一手臃肿,一手纤细,明显有些不伦不类。

      但祁鹿闻却轻轻放下阔袖,挪动右手时都是小心又小心。

      随即他才珍而重之的拿过温柚宁的信,放在眼前。

      簪花小楷,却自有筋骨。

      字如其人,也同温柚宁本人一样漂亮、柔美清丽。

      祁鹿闻小心的拿过裁刀,韵过烛火的热气后,缓慢地勾开干涸的蜡油。

      只是他左手没出息地抖动,几次无奈浅笑搁置。

      清冷自持早已消失不见。

      唯余攒动满溢的内心。

      祁鹿闻拄额,复又重新拿起裁刀。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祁鹿闻慢慢展开,鼻尖似乎闻到温柚宁身上的浅香。

      他凑近鼻翼,贪婪地汲取那点余香。

      余香被地龙和炭盆的热气烘炙,一瞬便消散干净。

      祁鹿闻遗憾。

      他低头。

      独属于温柚宁诱哄的味道扑面而来。

      狡黠调皮,又带着她娇俏和温柔。

      ‘顺顺毛,气不着。’

      祁鹿闻哑然失笑。

      他私以为温柚宁给他的会是...情诗。

      但是这句话的力量不亚于那些缠绵悱恻、华丽辞藻又令人怦然心动的情诗。

      温柚宁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团子。

      连哄人的方式方法都和从前没区别。

      祁鹿闻不得不承认,他就吃温柚宁这一招。

      他就知晓,他只写两字回信,温柚宁一看便懂。

      如今不就哄着他来了。

      可惜见不到她。

      连带着下聘礼那日,都没见着人。

      宜珞县主这次恪守规矩,不曾对他心软,准他见一面温柚宁。

      还好,他的多宝箱里已经有了温柚宁两封信。

      .

      瑞雪兆丰年,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

      雪又厚一层。

      踩在雪上咯吱作响,却不柔软。

      祁鹿闻临出门,不知是不是福至心灵,他特意选了一身绿色。

      醉兴给他披上鹤氅,又给灌了两个汤婆子。

      一辆双骈四辔马车缓缓驶离王府,马匹同色高健,童兴在前驾车,目不斜视驱车出城。

      城外官道,人烟稀少。

      雪路难行,马车也赶得很慢却稳。

      童兴在不远处凉心亭瞧见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时,不确定地揉揉眼睛。

      直到离得近了。

      才看清楚果然是他们未来的郡王妃。

      童兴撩开马车的帷幕,冲里头回禀:“主子,咱们王妃在前头凉心亭。”

      祁鹿闻还较闲适的表情一顿,当即放下手里的棋子:“停车。”

      童兴勒马,祁鹿闻站起身下马车。

      不远处的小姑娘一身红衣,祁鹿闻眼不错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她。

      小姑娘今日面纱覆面,发丝轻舞。

      冬日朦胧间,细雪飘飘。

      唯有眼前一抹亮色惊艳。

      祁鹿闻大步阔斧朝她去,最后几乎是跑到她面前。

      她今日一身红衣,小脸朦胧不见,下半张脸拢在披风毛领里簇拥着。

      只露出一双会说话的黑亮眼睛和眼尾被风吹起的薄红。

      祁鹿闻又离她近些,她今日在眉心点了一颗美人痣。

      露出饱满的额头,顾盼生姿。

      眼睫颤动间,盈满笑意。

      特别是那白嫩的脸颊透着红,看着就柔软。

      祁鹿闻垂下眸子,眼睑的红痣显现。

      桃花眼敛下一个好看的弧度,专注深情。

      轩然霞举,丰神俊朗。

      周围玉树傲雪凌霜、雪雾纷纷。

      眼前的郎君在纯色之下倒真有些九重天仙君的气蕴。

      两人不约而同穿了上一个腊月二十八的同色衣衫。

      温柚宁眸光一闪,灵动的一双黑葡萄满含深意地看着祁鹿闻。

      是不是某些人在某些事上,没有同她说实话呢?

      比如,记忆。

      祁鹿闻单臂抱起人就走。

      “先上马车。”

      外头冷风寒峭,刮在脸上生疼。

      马车再次稳稳前行。

      童兴身边多了个十五。

      “摸摸。”祁鹿闻朝她伸出左手。

      语调轻轻。

      温柚宁眉眼弯弯,伸出手放上去,手心里还有汤婆子的余热。

      也暖着祁鹿闻的手。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逐渐趋于同温。

      “暖和着呢。”她说:“没冻着。”

      祁鹿闻牵着她的手,拢在自己的鹤氅里,问她:“怎会在此?”

      眼底都是惊喜。

      温柚宁头一偏,引得祁鹿闻看向她头上响动的金累丝蝴蝶流苏。

      祁鹿闻抬起右手去摸,又问她:“我的?”

      温柚宁点头。

      是他送的那箱首饰里算是最平平无奇。

      她也只是别了这一支。

      祁鹿闻捻着她的面纱轻轻扯开。

      上好的丝绸轻轻刮蹭温柚宁的耳背,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让她不自觉的微颤。

      耳垂印出应激的嫩红。

      小姑娘娇美细腻的面容寸寸清晰,红唇饱满,鼻尖挺翘。

      小脸白嫩嫩得透着被熏热的粉。

      祁鹿闻看够,这才端着热茶捧到她嘴边,开口询问。

      “在亭子里等了多久?”

      温柚宁眨着眼睛,顺他意就着他的手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进胃里,她舒服的眯起眼睛。

      “一刻钟?”温柚宁算着时辰,的确是她的马车前脚刚走,后脚祁鹿闻的马车就到了。

      祁鹿闻不赞同:“不该在寒冬腊月里等着。”

      就算等,也不该她等。

      温柚宁推开茶杯,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拦住。

      “宁宁,我还在等你的回答。”祁鹿闻低语。

      为何来了。

      温柚宁乌黑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他,细看之下还有些微的羞意。

      “为何而来,自然是因为今日才算我在哄你。”

      护臂是她之前就想好要给祁鹿闻做的。

      后来发生顾舟野那事情,就只送护臂,未免太过敷衍。

      温柚宁盯着祁鹿闻唇上的小痣,好吧。

      她就是今日想来陪他,不叫他孤单一人去那么远的地儿采花。

      祁鹿闻或许已经猜到还有这一茬意思在。

      他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温柚宁的侧脸。

      .

      温柚宁在城外换了马车,她今日是瞒着宜珞出府。

      要是乘祁鹿闻的马车回府,一切都露馅了。

      以后再要出府,难上加难。

      祁鹿闻拉着她的手却不肯放开,温柚宁无奈又好笑,又是一阵软声软语的低哄。

      这才引得人放手。

      马车进城之后,直奔安国公府。

      但在经过长街时,温柚宁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马车停下。

      她撩开帷帐一角,往外看。

      百草阁外站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百草阁地处长街,算得上顶好的地段。

      那些看热闹的人穿的较为体面些。

      青衣白布、粗布罗裙。

      温柚宁眼神扫进回春堂,看到熟悉的人时,不免有些怔愣。

      是她父亲温珩和潘氏。

      小半年未见,温珩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高大威武、意气风发的样子。

      浑身消瘦,脊背佝偻。

      脸色青白,眼神浑浊。

      头上青丝白银交织,像是老了数十岁。

      整个人毫无一丝精气神不说,看起来,就像是命不久矣一样的灰败。

      而他身边的潘氏,像是早已疯癫。

      发饰歪歪扭扭,发丝飘散。

      身形与她父亲无异。

      畏畏缩缩,活像是见不得光。

      “听说这可是永昌侯府的公子,怎么是这个样子?!疯疯癫癫。”

      “可不就是?”

      “听说方才拿不出银钱,打算纵奴以势欺人强抢!”

      “哟,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原来是拿不出银子。

      温柚宁放下帷幕,着人驱车回府。

      前世她娘亲是真的被他们害命。

      今生也是他对不起娘亲要戕害她在先,是父亲先不要她这个女儿。

      是他不要她们。

      温珩不知道周围的人到底在吵什么。

      他终日浑浑噩噩不知所谓。

      温柚宁的马车启程时,他若有所感地回头。

      直到看见马车前挂的字,才晓得是安国公府的马车。

      他又回过头,才从记忆里找出安国公是他岳丈。

      那怎么不来往了?

      温珩拉着潘氏的手,宜珞不是在他身边么?

      安国公不下马车见见自己的女儿?

      快到年节,他是该先去拜访安国公。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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