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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摸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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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鹿闻明知故问:“什么?”
“我如此算计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大伯身子不好,此后就算续弦,子嗣恐也艰难,侯府不开枝散叶败落迟早的事。”
祁鹿闻:“你是说,我怕不怕有一日你把这样的心计放在我身上。”
温柚宁看着他没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不怕。”祁鹿闻眼睑的红痣越发妖艳,带着些纵容意味。
温珩和潘氏谋财害命,这可不是什么可以讲道理的事。
若以后,她真要算计他什么,恐怕他知晓后也会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她成功。
只是温柚宁不会。
他知道。
温柚宁这才满意,要是祁鹿闻因此觉得她心狠手辣不念亲情,两人不可能走到最后。
祁鹿闻把玩着手里头的环佩:“且永昌侯府或许也不会败落,你知道。”
温柚宁沉吟:“因为我阿兄。”
祁鹿闻不由得赞叹,和她说话当真是契合。
“我曾看过他的策论,不得不佩服,那些言语震耳发聩。”
“听闻他在宁阳的先生是兰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常带着他一人游历不说,光是有这层关系能探访兰老先生足够他受益匪浅。”
“大半年后就是春闱,他当不会名落孙山,就此蒙尘。”
有人夸温秉良,温柚宁与有荣焉。
她的阿兄是探花郎,三言两语都道不尽荣耀。
若不是因为她阿兄是京城人士,京城从不缺状元。
而陛下为鼓励兖州学子,把状元名头放给那位才能之辈。
那她阿兄便是状元也是做得。
祁鹿闻眼不错地看她狡黠的表情。
“若真如此,到那时,他才十九岁。”
一个十九岁的进士,是大渝之福,陛下不可能不培养重用。
如此,永昌侯府借着他的光,也没人会去酸言酸语,胆敢看不起。
温柚宁当然知道。
温秉良虽然成亲之前都住在安国公府,但万变不离其宗,他永远是永昌侯府的子嗣。
不管是否袭爵,他身体里流的都是温家的血。
“若真如此,他们也不会真的好受。”
祁鹿闻:“也没错。”
说了这么会子话,温柚宁端起茶杯,却在中途被祁鹿闻拦下,“别喝凉茶。”
他拿起旁边的茶壶重新给温柚宁斟了一杯,放在她面前。
温柚宁心痒痒,喝着温茶时,那双眼睛还盯着祁鹿闻。
直到后者似有所感,狭长的眼眸看过来,她才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
“明日那位名医就到京城。”祁鹿闻算着日子。
他当然不会未卜先知,这名医是祁鹿归为他寻来的,乃洛邑人士。
“你的手...”温柚宁看向他的右手。
祁鹿闻动了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碍事。”
眼下她不能时时在他身旁,就算碍事也没人心疼。
得不到安抚,不是他想要的。
还不到时候,他们还不够熟悉。
温柚宁颔首:“我会传信给大伯。”
祁鹿闻若有所思:“身子痊愈的消息慢慢传出去,有人坐立难安才会出手永绝后患。”
风咋起,温柚宁拿起手旁的鱼食站起身慢慢丢到池塘里。
几尾红色的鲤鱼争先夺后地涌出来。
湖水哔啵作响,嬉笑夺食,倒像是一幅红龙图。
鱼食儿就这么多,总有鱼儿落空惜败,摆着尾巴渐行渐远。
敏桃从月洞门穿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蓝衣男子坐在一旁,眼睛却一直盯着背对他的少女,两人都没说话,但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敏桃撩开凉亭的纱幔。
浅蓝衣衫的少女应声回头,明眸善睐的一张脸露出来。
“小王爷、小姐,午膳时分到了。”
温柚宁看向祁鹿闻,又抬头看天色,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
敏桃侧身站立:“小王爷,请。”
祁鹿闻跟在敏桃身后前往膳厅。
用膳时,他和温柚宁不会在一块儿。
就算呆在一个地儿,中间也会隔着屏风。
祁鹿闻停住脚步,转过身。
温柚宁站在纱幔里,朦朦胧胧,娉娉袅袅,见他回头,还冲着他笑。
祁鹿闻见她娇小的身形,回头撩开纱幔,捏着腰间的玉佩,问她:“再见面时,我的玉佩...你会佩戴么?”
温柚宁有些呆愣,红唇也微轻启,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
他们已然议亲,她肯定会穿戴。
只是她才不要这么轻易答应。
温柚宁歪着头,脖颈瓷白,她的声音还带着调皮的笑意:“你猜。”
祁鹿闻放下手,两人隔着纱幔对视。
笑靥如花,秋风吹来她的气息,这日头一烘,盈盈暖香更甚。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左手隔着纱幔摸上她的脸颊,拇指轻微摩挲。
即便隔着层纱,依旧可以感受到她面颊的滑腻馨香。
好小,他的手都碰到了她脑后的头发。
小姑娘本来还歪头笑着,此时倒不笑了,脸放在他手上,慢慢红了。
祁鹿闻克制收回手,看着她慢慢后退。
而后转身走了。
温柚宁捏紧手上的丝帕,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脸颊上似乎还带有祁鹿闻手掌的余温。
温柚宁咬着嘴唇,这人!
......
安国公府膳厅,青花瓷盆里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气,带走暑热。
厨房的下人们提着食盒,动作麻利干净的把膳食摆上退出去。
安国公挥退左右小厮,军中与手下兵将同吃同睡,他不喜人侍膳。
温秉良跟着他有样学样。
而祁鹿闻最喜清静。
温柚宁隔着翠竹屏风间隙看着对面的人,那人身影闲适放松却挺直。
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气度。
他侧耳听着安国公说话,一脸认真。
哪里还有方才在花园时对她的样子。
“宁宁是我安国公府的孙小姐,瑞王殿下......”
温柚宁咬着笋片,耳边是安国公的声音。
祁鹿闻点头:“国公不必担忧,宁宁乃县主之女,父王明白。”
既然是宜珞县主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孙小姐,也就和永昌侯府无关系。
即便瑞王亲口承诺永昌侯和温珩,即便温珩觉得哪怕和宜珞和离,温柚宁身体里流的都是他温家的血。
却也越不过人的亲疏远近。
上位者随意一句话而已,遑论会站队这样的无稽之谈。
可惜他们一心只想着攀高枝,就算计划微疵却也顾不得许多。
瑞王能给他们的好处太多。
温柚宁对上祁鹿闻的目光。
虽然两人面前都是屏风,透过缝隙看不全脸,但温柚宁就是觉得那双桃花眼里带着笑意。
她慢慢地移开目光,想到他的话嘴角也有压不住浅笑。
祁鹿闻收回目光,他又正色道:“如今外头都在猜测县主和离的原因,有些话不免难听,是否需要晚辈把此事全泼到永昌侯府。”
他早就想这般做,议亲这事既有他的手笔但也应该侯府背着。
祁鹿闻接着补充:“宜珞县主和离的原因是为永昌侯世子卖女求荣,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晚辈。”
温柚宁夹菜的动作一顿,她放下筷子,眼里没了高兴。
杏眼黯然失色,连带着看眼前的屏风都不顺眼起来。
安国公沉思半晌,祁鹿闻如此放低身段,他的孙女没看错人。
“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妄自菲薄。”
祁鹿闻心里摇头,他只是不想让她和她在意的人受到一点非议。
安国公宽慰:“我们已然接受你,且宜珞也不是真为此和离,你千万别多心。不必为了泼永昌侯府脏水这般做,也不必管旁的人怎么想。我们若是在外人面前对你横眉冷对的不满意,岂不是让你难堪,让瑞王殿下难做?”
“终究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
祁鹿闻沉吟。
温秉良给安国公盛汤后,这才说道:“宁宁也不会高兴。”
祁鹿闻回头看他。
“那个小丫头我这个兄长最是了解。她不会也不希望有脏水也往你身上泼。”
温柚宁面色一松。
她的确不喜,坏人做的事,凭什么好人也跟着受罪。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祁鹿闻若有所思,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屏风处看。
想到那个娇俏的小姑娘,神色柔软。
安国公端起鲜蘑鸡汤:“用膳。”
温柚宁面前多了一双筷子,她看过去,宜珞笑着问:“今日在花园相处的如何?”
“还...还好。”
被人又抱...又摸。
温柚宁贝齿含唇,脸颊一热。
“哦?”宜珞挑眉,想起敏桃方才回禀的话,终究还是没说话,孩子怎么相处,她这个母亲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温柚宁又想起正事,把在花园和祁鹿闻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宜珞听。
后者听完就是长久的沉默。
“乖女儿,你以为这样就够?”宜珞冷笑:“他们要害的是你娘亲的性命,总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叫他们也尝尝毒药的滋味!”
“等你外祖寻到那南疆巫医再做打算。”宜珞眼睛一闪。
她早已从自己编织的梦中惊醒。
方才祁鹿闻在外头说的那些话,她这个做母亲同样听到。
处处为着宁宁着想,处处也为着她着想。
宜珞摸着温柚宁的脸:“那孩子有心,不是你父亲之流可比。”
温柚宁点头:“娘亲放心,女儿这次绝没选错!”
那位南疆巫医可不只安国公府再查,祁鹿闻也同样派了人手出去。
......
半月时日,一晃而过。
已然是深秋,树叶也影影绰绰地往下掉。
永昌侯府传出长子身体渐渐康复痊愈的消息。
现在人已经在帮着世子温珩处理永昌侯府事宜。
潘氏在昌济伯爵府闻此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她可没忘,这温行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若不是身子不好,哪里轮得到温珩坐上世子之位。
温珩也愁闷,温行处理事情起来有理有条,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府中已经有流言在传,大公子天人之姿,比起世子爷不遑多让。
甚至出手都比世子爷阔绰,行事也周全,果真有一家之主的气度。
温珩初闻时,气的摔烂好几个价值不菲的摆件。
让下头的人去查,也查不出这些个话是从哪里传出来,倒是温行见他时的笑容意味深长。
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八成是温行让下人传的这些话。
目的不过是想夺回世子之位。
好,好得很!
身子不过刚好,就想着争权夺利。
如此急切,也不怕折寿。
也不想想他能顺理成章的登上去,如今更是能把再踹下去。
温柚宁拿到温行的信看到这儿时,简直要笑出声。
总有人还在做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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