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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生气么 ...

  •   廊下仆人静立。

      温柚宁束起手指放在唇上,悄声靠近支摘窗,踮起脚尖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窗棂上透过来的阴影攒动,安国公转头看向宜珞,后者显然也是发现了。
      正蹙眉无奈摇头。

      没有动静,温柚宁悄悄从门外探出头去。

      祁鹿闻长身玉立,背对她站着。

      气氛有些怪异。

      安国公上上下下打量几遍祁鹿闻,除那双手。
      当真是找不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
      愣是挑不出一点刺。

      安国公更气,吹胡子瞪眼,没个好脸色。

      温秉良也在一旁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祁鹿闻心里明白早晚得过这一遭。

      昨日从永昌侯府离开,他便一直在等宜珞县主。
      苦苦熬一日,人没等到。
      等到的却是意料之中宜珞县主和离的消息。

      他今日亲自上门,一是对宜珞这个长辈的关心,二是等着他们言说讨伐亦或是直言...退婚。
      总会走这一遭。

      “你比她大六岁。”
      温秉良突然开口。

      宜珞也在一旁帮腔:“都是可以做她叔叔的人了。”
      这要是年岁大些,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

      安国公在一旁补刀:“几年前的宫宴,你那时才八岁,还来抱过她。”
      总而言之,就是年龄差的太多。

      温柚宁的手紧紧地扒着门框,也跟着紧张起来。

      祁鹿闻却悄然放松紧绷的身形。
      没有直言退婚,其实也是已经接受他。
      只是还心不甘。
      就想出口气。

      祁鹿闻拱手:“是屿阔高攀。”

      安国公冷哼,宜珞稍微松一下肩颈,温秉良脸色也好看不少。

      瑞王与陛下一母同胞。
      祁鹿闻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与陛下的血缘关系近的很。
      是嫡系血脉,身份自然尊贵。
      如今却肯放低身段。

      态度诚恳也挑不出错。

      安国公咳嗽一声:“小王爷应当已知晓昨日里发生的事,老夫和宜珞对此事是一无所知,若是小王爷肯主动退婚...”

      温柚宁的心也跟着安国公的话惴惴,她看不见祁鹿闻的脸,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何祁鹿闻会对她生出这样的心思。

      “请恕无礼,晚辈绝无可能退婚,”祁鹿闻想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清冷的脸上眼神认真,垂眸拱手:“晚辈对她...势在必得!”

      温柚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随即被他的掷地有声之语弄得移开目光,红了脸。
      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不知羞!

      但她又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宜珞微微转头看向门外,小姑娘的表现她看得真切。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了解的很。

      自那日起。
      温柚宁对祁鹿闻一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关心。
      超乎她自己没注意的信任依赖。

      和定远侯夫人来时的态度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宜珞收回目光看向安国公。
      后者虽然还是一派严肃的面容,但眼里的审视早已消失不见。

      “你虽然是个文人,但口味很是对老夫的脾气。”
      不像温珩那酸儒人,嘴里甜言蜜语哄骗人,背后口蜜腹剑谋害人。

      安国公年轻时其实是个相当高大端方的美男子。
      但多年从军,他的气势似头狼,很是凶戾。
      往往让人怵他,忽略他的容貌。

      他站起身拍祁鹿闻的肩膀:“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就要像对敌人一样,出击快准狠,不给她缓神的机会。”
      “什么花前月下,吟诗作对都是浮云,抱到床榻上暖炕生娃才最正经。”

      宜珞羞的脸热:“爹,你说什么呢!”
      不是应该想着怎么挫挫祁鹿闻的锐气?
      怎么说话还是改不掉粗俗直接。

      安国公尴尬的咳嗽两声。
      心头暗道两声坏了,嘴没把门的把当初和夫人的事说出来。

      缓和态度,落入下风。
      他又悻悻地转身坐下。

      宜珞心里叹气。
      “你这样并不能说服我这个做母亲的。”

      温珩当初掩饰地多好,他连爱都会伪装。
      虽然祁鹿闻不像温珩一样在他们国公府身上谋求,但她还是有些后怕。
      嫁入皇家,不是说一句和离就能轻易脱身。

      温柚宁和祁鹿闻从未接触过,后者哪来的势在必得。

      “晚辈自知配她不上,至少晚辈没有选择,但她却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晚辈活了二十一载,从无一人入眼,她于我而言,无人可替。”
      也无人敢替。
      “只有她对我放手,晚辈绝无对她先放手之意。”

      祁鹿闻这辈子只看过三种女人。
      一种是他母亲那样,由骄傲担忧最后转为厌恶蔑视。
      一种同大多数人一样,总是惋惜又可怜地看着他。
      还有一种是眼里惋惜,但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利益谋算。

      他就像是一个物件,对于贵族门阀华而不实。
      对于官僚门第津津有味,谋求算计。

      直到他遇见温柚宁。

      确切地说是他伤心兔子被自己勒死时,温柚宁于茫茫大雪的宫中她自己撞上来。
      他赶过她,恐吓她,甚至对她恶语相向。
      是她自己吴侬软语地哄他。
      不肯离开。

      她看他永远是一幅平和甚至还有她自己没察觉到的喜悦欣赏。
      就这份不一样,值得他飞蛾扑火,绝不放手!

      他放过她,于前世。
      沽名钓誉地安慰自己,手废了,又年长许多,怎配她。
      如此果然没有比死好受多少。

      如今重来一回,她该爱他了。

      宜珞有些发怔,祁鹿闻眼底闪烁的光芒哪怕是曾经她和温珩还‘柔情蜜意’时,后者都不曾有过。

      想到此处,她这才拿起团扇轻轻扇风。
      她的女儿怕也是不会放手回绝这门亲事。

      温秉良喝着茶,虽然年龄上是有些差距,但至少他还未曾听闻祁鹿闻有什么风月之事传出。
      与京城中的其余儿郎相比,的确品貌具在。

      今日他们本就是试探祁鹿闻的态度,眼下算是他初步过关。

      安国公见母子俩不再说话,这才开口:“小子,把永昌侯府给你的信物拿来。”

      祁鹿闻没动。

      “你还不肯?”安国公吹胡子:“宁宁是我国公府的小姐,你拿着永昌侯府的信物,以后是要去永昌侯府娶亲不成?”

      温柚宁抿着嘴笑,祖父在使坏。

      安国公拿过祁鹿闻手里的香囊,翻看之后下结论,永昌侯那老匹夫这般寒酸敷衍,就拿个香囊议亲?
      当真是卖女求荣之心昭然若揭,连备个信物的时辰都没有。

      温柚宁好奇祁鹿闻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被他的身形挡住,她脑袋又往前伸了伸。

      直到她和安国公炯炯有神的眼睛对上。
      她猛地把自己的头缩回去,拍了拍胸口。
      又悄悄地露出只眼睛看。

      安国公还看着她,只是面有笑意,还冲她招手。

      温柚宁身形一顿,顶着三四双眼睛进了正厅。
      不敢看祁鹿闻,温柚宁站在他身旁。
      随后她垂着头,对着身旁的祁鹿闻敛衽行礼。

      小姑娘白玉似的耳垂染上红艳,露出来的脊骨像是优雅的白玉兰,白腻嫩滑,也不知道她方才在外头听到多少。

      祁鹿闻自她出现眼睛就不曾挪开。
      温柚宁不免抬眼看他。

      祁鹿闻今日穿着一袭蓝色的圆领袍,这颜色衬得人都白了些,两人离得近,以前还不曾注意。
      此时这般细看,祁鹿闻的肩膀比阿兄还要宽一些。

      两人眼睛像是黏在一块儿,安国公掩唇咳嗽一声,出声提醒:“宁宁,把东西拿来。”

      温柚宁回过神来,转过身把身上的荷包解下来递给安国公。

      安国公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是挂在腰间的白玉环佩。
      只是与祁鹿闻的样式不同,同心结变成淡青色的白玉琴锁。

      琴锁寓意金玉良缘、长长久久。

      安国公摸着这玉佩放进一个条形的檀木盒子里,不舍递给祁鹿闻。
      宁宁还这么小,竟然就叫猪拱了,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安国公冷冷地瞧他一眼,方才的满意又消下去几分。

      祁鹿闻小心接过:“屿阔会告知父王。”
      信物变了,他要知会长辈。

      安国公懒懒抬眼:“坐吧。”

      从一进府就是三堂会审,祁鹿闻就没坐下来过。
      下人赶紧奉茶进来。

      温柚宁刚拿回荷包,耳边就响起祁鹿闻的声音:“昨日议亲一事匆忙,今日屿阔想和温妹妹说说话,不知是否合规矩...”

      温柚宁心跳加速,有些紧张,抿着唇静静地站在那里。
      温妹妹?!

      安国公和宜珞面面相觑,其实两人已经定亲,多接触一些也不防事。
      没人会说闲话。

      宜珞放下团扇:“去吧,府中花园还算繁茂,你们两人去走走,过会子也快到午膳时分,就便留在府中吃个便饭。”

      祁鹿闻拱手行礼。

      温柚宁先一步出正厅,领着他往花园里去。
      点头之交的两人眼一晃就成文定之喜。

      温柚宁还恍惚着,祁鹿闻已经三步做两步走到一旁,和她同行。

      两人一路无话,花园走了一大半,直到假山旁,祁鹿闻拦着她,声音低低地:“还要走到哪里去?”

      温柚宁被他堵路,紧了紧手中的丝帕就是不看他,也不说话。

      风吹起两人身上的环佩,温柚瞧才发现这人已经把她的玉佩挂在腰上。
      她被烫地移开视线,心道都已近深秋,怎么还是有些热。

      祁鹿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而后又回到小姑娘身上。
      “你,生气么?”

      温柚宁抬头,终于露出那张巴掌脸,她头上的流苏微动:“什么?”

      祁鹿闻脊背微弯,两张好看的脸离的极近,细看之下,其实他眉宇泛着紧张:“我与你议亲之事。”
      虽说男女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嫁给他一个残废,小姑娘或许不愿。

      温柚宁掀起眼皮,她的上嘴唇和下唇相比偏厚些,但红唇小,反倒显出一些口感绝佳的肉感。
      虽然祁鹿闻没有明说,但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有生气,你别总是这样想自己,”一双杏眼真挚:“你很好。”

      祁鹿闻眼底漾出笑意,有些人天生就契合。
      他说未曾明说自己不是良配,可温柚宁就是清楚他的担心。

      她也没被吓到。
      他就知道,温柚宁对他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温柚宁被他眼睑的红痣吸引,眼睑微动,那颗小痣跟着忽隐忽现。
      像是刷子挠一下手心,她不自觉的抬起手想要定住它。

      却在中途对上祁鹿闻好整以暇的目光后顿住。

      祁鹿闻冷白色的眼皮掀起,问她:“是想要摸么?”

      温柚宁咬着嘴唇,用力挤过,颜色更深更红。
      被他当面说出来,谁还这么孟浪会去摸。

      温柚宁被戳破心思,有些气恼的挪开眼睛。
      声音却像在撒娇,轻柔低低:“不要。”

      祁鹿闻拉着她垂下来的手帕,又把她的目光引回来看着自己。
      “那要抱吗?”

      温柚宁瞪大眼睛,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不要这样,伤风...”
      败俗两个字隐没在祁鹿闻的胸膛里。
      温柚宁被人大力地揽进怀里,鼻翼瞬间充斥上好的沉水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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