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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朝笠如同无事人一般于翌日清晨在万安宫寝殿外候着,伺候伏瑀洗漱更衣,期间褚洺戟与伏瑀都没有出声,伏瑀的眼神一直放在朝笠身上,当他为自己戴好冕冠时,伏瑀退到了褚洺戟身边。
      “你今儿在万安宫内等着,何处也不许去,待我下朝,有事同你说。”
      朝笠恭敬的站在原处,低着头道:“是,奴才领旨。”
      朝堂之上,异常安静,褚洺戟双手摊平落在龙椅椅把上,一张俊脸上,漾起淡淡微笑,“经历过昨日之事,今日还叫你们带着伤来早朝,委实为难各位爱卿了。”
      朝臣们一听,心头猛颤,除伏瑀一人立着,其余的皆纷纷跪地,道:“是臣等无能,叫皇上受委屈了,臣等罪该万死。”
      “爱卿们不想知晓皇家密辛?”褚洺戟的笑容更甚。
      这些个大人们,将头弯得更低了些,闭紧了嘴,不敢出声,伏瑀无奈摇摇头,双手抱拳道:“皇上,臣以为,既是前朝的公案,也该由前朝之人俯首认罪,还逝者以安息。”
      逝者是谁?逝者是褚洺戟与伏瑀的亲人,认罪之人又是谁,自然是庆裕帝,若要翻案,要的是天下尽知,除去庆裕帝本人,宫中的太后、太妃、公主们,亦不再是皇室成员,该如何安置,是个大问题。
      伏瑀抛出了线,众人才缓缓昂头,“皇上,老臣以为,皇上与庆裕帝本是同宗,若非要于二十年前的无头公案讨个说辞,叫天下黎民不耻皇室作风,失了民心,也是得不偿失。”
      开口的是褚氏宗亲,自然处处都是为褚氏基业着想。
      褚洺戟站起,“昨日永延殿上,朕已当着众卿的面说的清楚明白,爱卿们莫不是耳聋眼瞎,就是当朕说的话全是放屁?”
      “皇上息怒,是臣等罪该万死。”
      “又是这套说辞,你们罪该万死,朕是否该想想如何一一定你们的罪,让你们领了罪自去万死以息朕怒?”刚昂起头的众朝臣们,又俯首。
      褚洺戟走到他们当中,牵起伏瑀的手,“朕如今只留给你们一句,史官都给朕记好了,史册之上,写清了朕的生父母是谁人,庆裕帝本就是禅让,朕亦非篡位,你们心中所有的不安皆给朕收起来,这天下仍是大新的,大新国运必昌。”
      伏瑀用力回握,“吾皇仁孝忠悌,臣等誓死追随。”
      众人也跟着伏瑀同声同气。
      褚洺戟脸上缓和,与伏瑀正要离去,突然转身,又说道:“郭司池,刑部拟定阮鸿涛与郭维运的罪责,这两日呈个折子上来。”
      郭司池连忙走出来,连声应道:“是,是,臣准旨。”
      两人隐入侧面的屏风离去,留下一众紧张擦盗汗的朝臣,今上并非庆裕帝,巧言令色或是倚老卖老那一套如今行不通了,如今唯有用心为朝廷、为今上办好差事,方能得长久。
      “这些老东西,都是昏了头的,现今也叫他们知道了,我与庆裕老贼不同,可不是好糊弄的。”
      “是该给大新注一些新血了,明年二月春闱,也得好好选选。”伏瑀的眼神飘向远方。
      褚洺戟知道他是想起往事了,扶着伏瑀的肩头,两人对面而立,“可是想你父亲了?”
      伏瑀摇头,“我在想朝笠,叔父这一脉算是断了。”
      褚洺戟正想安慰,伏瑀靠近自己两步,依偎进怀,在外面,他的丞相大人甚少这般主动,“同你商量,若今后你我能诞下孩儿,第二子过继给朝笠,可好?”
      “第二子?瑀儿你想同我生许多孩子?”
      褚洺戟胸腔震动着伏瑀的耳膜,他的耳垂已然发烫,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捏住他衣襟的拳。
      两人牵着手回到万安宫,在廊下已看见等着的朝笠,褚洺戟与伏瑀耳语两句,侧身向书房而去,伏瑀则同朝笠招招手,让他扶着自己进了华沐苑。
      扶着伏瑀落座,朝笠给他斟了杯茶,“主子,用些茶水。”
      伏瑀接过却并未喝,环视四周,“可喜欢此处?”
      朝笠不明所以,但却点头道:“喜欢。”
      “宫外我的宅子空置了许久,让人修缮也要费些时日,这里是当初皇上哄我进宫时,我住的,大约也能配的上你,待宫外宅子修好,你便出宫,好生过活。”
      朝笠眼圈红了,跪下道:“主子,您当真不要奴才了?”
      “为何非要自轻自贱,你是我堂弟,整日主子奴才,是要剜我的心吗?”伏瑀说着也红了眼眶。
      伸手将人拉起,与自己面对面坐着,“何时知道的?一开始吗?”
      朝笠摇摇头,“是主.....是堂兄带我一同去大理寺,见到沈大哥,我才推测出,我们是同宗。”
      “钟家人好狠的心,为何会将你送进宫?”
      朝笠的眼泪不停的流,“哪有什么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世人最会做的就是明哲保身,落井下石,出了大伯与苗寨族长私奔之事,庆裕老贼将心思动到了父亲身上,父亲被逼自尽,祖父也一病不起,钟府只剩下妇孺,这些族亲们,为避祸,怕咱们连累,一场大火,叫所有人都没逃得出来。”
      朝笠闭上了眼,“当时母亲带我回了外祖家,得到消息已为时晚矣,这些人丧心病狂,非要绝了我们这一门才是,私下找人将我净身,我在暗门里养了半年才被抹了身份送进宫。”
      伏瑀抬手抹去朝笠脸上的泪,“我势要他们血债血还,他们对钟家做的,对你做的,我会同他们一一算清。”
      朝笠擒着泪笑了,“哥,不必了,善恶终有报,许是他们犯的罪孽深重,这些从亲们死的死、病的病,剩下的也没什么全乎人了,我在杂役处熬了多年,才得以进入内宫伺候,被分配至柳林,此生不过尔尔,没想到庆裕老贼竟然被流放至此,原想与他一道下地狱,可如今能遇见哥哥,我心中已无恨了。”
      “到底是我父亲亏欠叔父的,”伏瑀拉过朝笠的手,“我对你也是亏欠,沈黎昕与我一道长大,在宫外让他护着你,宫里有我,今生不再叫你受委屈。”
      提起沈黎昕,朝笠被伏瑀握着的手微微收紧,伏瑀笑了笑,“同你说,我,我同我爹爹一般,今后生子过继给你,叫他在你膝下承欢。”
      朝笠笑了,轻声说:“哥哥也别哭了,说不准此刻腹中已有侄儿。”
      伏瑀叫他说的小脸通红,“胡说。”
      两人又聊了很久,才从华沐苑出来,偏巧在廊下遇见骆黎与沈黎昕,这两人一个包着胳膊、一个包着腿,倒是如哼哈二将一般。
      不等伏瑀开口,朝笠已从他身边疾步走到沈黎昕身边,扶住了他的腰身,骆黎咂舌,出声怪叫:“我说小公公,我手臂这里也很痛,你也来扶着我罢。”
      朝笠虽被他笑的耳红,但还是回了过去,“我却不知大人行走用的是手?”
      伏瑀忍不住笑出声,“骆大人莫要调笑,朝笠是我堂弟。”
      骆黎倒是没什么意外,双手抱拳给伏瑀作揖,又冲着朝笠眨了眨眼,“见过小,不,朝笠公子。”
      朝笠脸臊的很,只软语与沈黎昕说道:“大人竟一点也不意外?”
      沈黎昕转头对上朝笠的双眼,随即又看向伏瑀,“你与小瑀长得相像,自然沾着血亲。”
      朝笠仍是一笑,“我扶大人去见皇上。”也不理骆黎与伏瑀,挽着沈黎昕向书房而去。
      骆黎脸上的笑容消失,“丞相大人将朝笠送去时,可曾想过他会动心?”
      伏瑀撇头一笑,“想过。”
      骆黎转过来,“那丞相又可知北域的三公主已有孕。”
      笑容在伏瑀的脸上化了,“疏勒说的?”
      骆黎耸肩,“不用他说,赵垣、景中同我便亲眼见过。”
      “黎昕可知?”骆黎点头。
      “疏勒离去自是要带上他的。”
      骆黎摇了摇头,“待三公主产子后,会派人送来皇城。”伏瑀点头,与他一道向书房而去。
      “皇上,待厘清庆裕老贼罪责,应将他送出皇宫。”骆黎倒是难得的正经。
      褚洺戟抬眼看了看沈黎昕,问道:“你说,送出去还是留在宫里?”
      “当留在宫内。”
      褚洺戟笑了笑,“倒是与朕想的一样,庆裕老贼之事尚且好说,他如今这般圈在宫里,倒是不怕,外面阮郭二人同党才是紧要。”
      骆黎开口回禀道:“皇上放心,景中与赵垣两个在外面正料理着,出不了岔。”
      伏瑀离着他们斜坐在软塌上,出声道:“今日殿上之事,想来你们也知晓,朝中遗老众多,皇上手中可用之人并不多。”
      骆黎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丞相这是想要臣的人?”
      “姚瀚元是个人才,骆大人的进奏院人才辈出,不能埋没人才不是?”伏瑀笑了笑。
      “丞相即使不开口,姚瀚元在进奏院也待不住了,今日竟自发的关心起春闱之事来,着急要为皇上做个执笔郎呢,”骆黎有意夸大,“臣的庙小了。”
      朝笠有些惊奇,为何骆黎在皇帝面前竟也没个大小分寸的,如同被骆黎看穿一般,骆黎冲着他又眨了眨眼。
      褚洺戟起身走到软榻边,挨着伏瑀坐下,“骆黎、沈黎昕上前。”
      两人双双抱拳面向褚洺戟弯下了腰。
      “骆黎调任兵部尚书,沈黎昕晋进奏院院史。”
      褚洺戟刚一宣布,骆黎连忙抬头摇手,“皇上使不得,兵部臣德不配位的,叫景中去最合适。”
      “胡闹够了,景中如今有青州军在手,还要统领禁军,今次北域之行朕已升他为抚镇将军,你也没个野心,调任兵部,竟推三阻四,兵部缺人,必须你去。”褚洺戟邹起了眉。
      骆黎又双手抱拳道:“那臣唯有领旨谢恩了。”
      却听得清脆一声笑,朝笠在他们身后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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