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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翌日褚洺戟起身时,伏瑀也悠悠转醒,迷糊的星眸看着他,一时又如猫抓的心痒难耐,亲了亲迷糊的人儿,才施施然让荣海给自己更衣。
      伏瑀一手撑头,咂摸着嘴,说道:“一会子,我自个儿去大理寺了?”
      褚洺戟展开双臂让荣海整理着里衣,“昨儿临睡前,才说要让我也见识见识的,怎么,反悔了?”
      “皇上不是要赶着上早朝嘛。”伏瑀赖在床铺里撒娇。
      褚洺戟没有回答,见荣海已捧着龙袍而来,“不穿这个,拿常服来。”
      听着褚洺戟一说,伏瑀已掀开锦被,冲着转向内间的荣海说道:“荣公公,取皇上那件绛色常服。”
      “是。”荣海倾身应和,从内间出来时,不止捧着褚洺戟的,还带着伏瑀同色不同制的外袍。
      荣海只轻轻的搁在床榻上,招呼着宫人们退了出去。
      伏瑀拎起褚洺戟的外袍,抖了抖,转身褚洺戟已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重新拿起他自己的衣袍,先伺候着穿好,随后才轮到褚洺戟自个儿。
      两人穿戴完毕,伏瑀掸了掸褚洺戟的衣襟,“我瞧着荣公公就快长出尾巴来了。”
      “怎么说?”
      “老成精了。”伏瑀说完挡嘴笑的花枝乱颤。
      去大理寺褚洺戟与伏瑀只带了朝笠一人,连荣海都没让跟着,荣海着急,开口道:“皇上,您不带老奴,那便宣骆大人随行吧,您与丞相都不会身心性命要紧,这到了宫外,您自个儿放心自个儿,老奴也不放心您啊。”
      伏瑀也想着叫上骆黎同去大理寺,于是扯了扯褚洺戟,“皇上应了荣公公吧,宣骆大人在大理寺候着。”褚洺戟点头,荣海的脸上终于荡了笑。
      待他们架着马车来到大理寺时,骆黎与大理寺卿邹涵涤已在府门前等着,见他们下车,双双单膝跪下行礼,“臣等给皇上请安,见过丞相大人。”
      褚洺戟与伏瑀走在前头,朝笠跟在他们身后,旁边是骆黎与邹涵涤,邹涵涤为人老实,目不斜视的跟着,而骆黎就另当别论了,尤其是他看着被今上带出宫的小黄门,眉眼不仅神似当今丞相,就连着举手投足都可说是别无二致。
      坏笑着凑到朝笠身边,轻声道:“小公公一直在万安宫里伺候啊,我没怎么见过。”
      朝笠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冷声道:“万安宫是圣上所居,伺候的宫人无数,哪能个个叫大人都见过呢。”
      这伶牙俐齿的样子与伏瑀更像了,骆黎笑了笑,并未恼,“我猜你定是伺候丞相的。”
      朝笠突然转头,“大人为何这样说?”
      “你这样的才貌,哪里能伺候旁人,唯有伺候丞相,才是相得益彰。”骆黎后面半句提高了声调,故意叫前面的两人听见。
      果然,伏瑀转过头,“骆黎,不许欺负我的人。”
      “是是,臣哪里敢欺负丞相之人啊,小心护着还来不及呢。”说完又冲着朝笠眨了眨眼。
      “邹涵涤,人你安排在哪儿了?”
      被点名的邹瀚涤连忙弓着腰走在头里,“皇上,人犯在诏狱内。”
      褚洺戟停住,邹瀚涤也随即转身,见皇帝面色沉重,差点跪地,“启禀皇上,这人犯不愿离开牢房,好容易将人从水牢转到了诏狱,这才勉强安分。”
      伏瑀轻笑,“倒是合乎沈黎昕的脾性。”
      “怎么,他还敢生朕的气?”
      伏瑀笑着挽住他的胳膊,“谁人敢生皇上的气,走吧,去瞧瞧他。”
      邹瀚涤的背后已起了一层薄汗,不敢停滞,赶忙在前方领路。
      沈黎昕住着的可算是大理寺诏狱里的顶级牢房了,既不潮湿阴冷,也没有阴风阵阵,甚至天晴时,他的牢中泰半皆能洒进日光。
      沈黎昕仍旧躺着,听着外面脚步声多了些,闭着眼说道:“莫不是你们的皇帝又来看我了吧?”
      一睁眼,不止见到褚洺戟,还有依偎在他身边的伏瑀,沈黎昕挣扎着要起身,却见伏瑀转头与身边的小内侍低声说了两句,这人低着头拉开已打开的牢门,来到沈黎昕身边,轻声道:“奴才扶您 。”
      沈黎昕一时慌神,这人与小瑀生的有些相似,小瑀让他来是何意?当真不管西江苗寨了吗?
      “滚开,”沈黎昕低吼,朝笠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仍将人扶起,抵靠在自己怀中,“小瑀,你是何意,当真不要苗寨,当真要辜负老族长吗?”
      伏瑀松开褚洺戟的胳膊,走近他,缓缓蹲下,又从腰封中掏出一扁圆内画壶,这小壶只半个手掌大小,伏瑀揭开壶口圆塞,送到沈黎昕嘴边。
      “挑生蛊,小瑀,不要,我不要,我要你一直欠着我。”沈黎昕的眼睛已通红。
      伏瑀转头看了一眼褚洺戟,又转回,“他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要做大事,他需要帮手,而你是我的兄长,黎昕哥哥,我需要你,所以我只能欠着你了。”
      “他是大新的皇帝,与我们有杀父之仇,你就不怕我恢复之后,杀的第一人便是这个大新的皇帝吗?”沈黎昕已落泪,泪水掉在了朝笠的手背上。
      伏瑀笑了笑,覆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会,不然也不会让族人故意引骆黎去雷山,从而与皇上说出我的身世,你真心为我,我岂会不知?”
      沈黎昕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伏瑀则双手将小壶中物尽数灌下,随即转头,“骆黎,过来压着他,朝笠一人力气不足。”伏瑀说着已起身给骆黎让出位置。
      骆黎刚走过来,沈黎昕已不可控的全身颤抖,眼看着朝笠已无力压制,骆黎双手按住,“小公公,还不将人松开,你吃不住力的。”
      朝笠听着连忙松开手,但骆黎只制住上半身,沈黎昕的手此刻已然握紧,本来苍白的手背,瞬时如充满了血一般。
      伏瑀见状,喊道:“朝笠,快去抱住他的小腿,整个人压上去。”朝笠立时照做。
      沈黎昕的咽喉里发出如野兽的沉吼,伏瑀知道断筋再塑的过程,血液冲出经脉,达到人的极限,沈黎昕也只是低吼出声,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皇上知道挑生蛊是什么吗?”伏瑀眼神落在前方三人身上。
      褚洺戟在他身后拥着他,“我听你说。”
      “挑生,如久旱逢甘霖,枯木再逢春,但人是血肉之躯,并非草木,草木遇水为幸,而人遇挑生非幸。”
      伏瑀给自己落过蛊引过虫,他知道那种身体里所有的精血像是要被蛊虫全部吞噬,但瞬间又重回身躯的那种痛有多痛,痛过剜心,痛过凌迟。
      伏瑀转身缩进褚洺戟的怀中,揪紧他的衣襟。
      终于耳边如兽般的沉吼消失,沈黎昕大口大口的呼吸声,灌进伏瑀耳中,他转身,“朝笠,过来。”朝笠的小脸因用力过猛,下颌脖颈可见星星点点的紫斑血点。
      也不知伏瑀从哪里变出的釉里红盅,放在朝笠手中,“喂他吃两颗。”
      那气味是伏瑀常吃的宁坤养血丸,褚洺戟一闻便知,再造经脉确实需要精血,但仍有疑惑,“他不需要引虫吗?”
      沈黎昕此时已恢复了神智,入耳的第一句话便是褚洺戟的这个“引虫”,嗤笑道:“挑生落蛊之后重塑经脉,为保宿主身躯不败,已自行消亡,用以引血,以后不懂不要问,免得闹笑话。”
      沈黎昕服下两个养血丸,已恢复体力,只是手脚还不听使唤,勉强能将自己坐直,褚洺戟被他冷嗤一通,倒也并未恼怒,皆因握在他手里的小手此刻正不遗余力的挠着他的掌心。
      邹涵涤在诏狱外候着,直到褚洺戟拥着伏瑀,沈黎昕被骆黎与朝笠左右架着出来,他惊得嘴巴大开,骆黎向他挥挥手,“我说邹大人啊,别愣着了,让你的人送个轮车过来,没瞧着咱们小公公吃不住力了嘛。”
      朝笠只瞪了他一眼,随即将沈黎昕的手向自己这边拉了拉,轻声道:“大人可卸了力,奴才吃重的。”他知道沈黎昕没有将自己的重心落在他这边。
      沈黎昕没有说话,只是向着骆黎那边又挨了挨。
      说话间轮车已被推来,沈黎昕松开了担在朝笠肩头的手臂,这个人压在了骆黎身上,骆黎一声怪叫:“你倒是怜香惜玉,苦了我了。”口里虽这样说,但仍将人平稳的放在轮车上坐好,朝笠则站在了沈黎昕身后,等着伏瑀给他指示。
      果然这几人离开大理寺时,褚洺戟嘱咐骆黎将人带回他自己府上好生歇着,两日后带人进宫,伏瑀笑着让朝笠与他们同行,方便照料沈黎昕。
      骆黎又没个正经的打趣,“伏相这是怕下官府中没人伺候吗?”伏瑀还未开口,骆黎已转头看向朝笠,“不过我府中的都不及小公公貌美。”
      褚洺戟可不想再听骆黎满嘴胡沁,放在车帘前,叱了他一嗓,“记得分寸。”
      骆黎已收敛笑容,“是,臣遵旨。”
      坐回车内的伏瑀,脸上扬着的是会心的笑,抓着褚洺戟的手用了用力,“我的心愿已了。”
      褚洺戟反握过来,“将朝笠要过去,就是为了补偿沈黎昕?”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怎么说?”
      伏瑀靠在他的肩膀,“在今日之前,我以为黎昕哥哥是铁了心要带族人与大新抵抗到底的,原是我想错了。”
      伏瑀抬手抹掉了滑落眼角的泪,这泪来的无声无息,来的平平静静,“我当时蹲在他面前,只附耳与他说,我知他是故意让族人叫骆黎寻到踪迹跟到雷山,只是为了哄他种下挑生蛊,没想到却一语中的,他没背叛我,苗寨也没有。”
      “他们若想在雷山避世不出,安然度日,也无需赋税,若他们想出世,就让沈黎昕领着他们可全部编入司天监。”
      伏瑀抬头,泪珠还挂在他的下颌,“那司天监从此要人声鼎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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