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他不按剧本来》壹枚铜板

73、引星之石（十一）

　　所有的星屑矿都已经黯淡了。
　　青鼠看着桌面上的星屑矿石们发愁，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虽然那几位买家说了不会取消交易，但这样的石头，真的能直接卖给他们吗？

　　仓库的门被人推开，但走进来的并不是那金发紫眸的少年人，也不见那沉默寡言的哨兵，而是一头绮丽红发的女性。
　　“尤尤卉小姐？”青鼠还记得她的名字，给这位买家端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两位呢？”

　　尤尤卉刚在矿场上与两人分别，向青鼠摆了摆手：“他们俩自己玩去了。”
　　不知道这些天老板黎时初在折腾什么，神神秘秘的，连自己都不告诉，肯定又是关于大老板的事。

　　尤尤卉抽出椅子坐下，眼前全是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们。作为哨兵，她灵敏的五官收集过许多信息，也就立刻从这些石头的外表形状上认出了它们，都是原本摆在架子上闪耀的星屑矿。
　　“灰得真是彻底啊。”
　　她耸耸肩，立刻捕捉到了青鼠心虚的小动作。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一颗矿石把玩。

　　虽然在星裂后失去了凝聚的精神力和华丽颜色，但这些石头的构造还是特殊的。
　　尤尤卉试探性地把精神力渗入一点，手里的石头便微微地发出光来。但那光并非是石头本身的颜色，而是尤尤卉精神力的颜色，绚烂的红。

　　“好厉害！”看到这一幕的青鼠忍不住感叹，她凑近了些，啧啧称奇：“红色的星屑矿石，真是不可思议。”
　　她所见过的星屑矿都是纯粹的银色，和尤尤卉手上的这枚全然不同。
　　尤尤卉向她解释了自己的操作，青鼠的感叹便换了个方向：“有精神力真是不得了，你们哨向眼中的世界跟我们这些普通人眼中的世界、肯定完全不一样吧。”

　　“没有那样的道理。”
　　尤尤卉玩弄般地转了下手中的矿石，精神力退去，于是矿石重新回到了黯淡无光的状态。
　　“哨向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普通人，会迷茫，会被暗恋的人委婉拒绝，会为感到孤独。”

　　青鼠没太理解她所指代的事迹，但依然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肯定还是不一样的啊，如果我是哨向的话……我那个时候就能救下狗子了。”
　　尤尤卉并不知道青鼠的故事。但从少女落寞而痛苦的表情上，便已经可以窥见一点痕迹。她放下那颗矿石，伸手摸了摸青鼠的脑袋以示安慰。

　　如果是在需要能力的事情上，哨向确实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主动权与可能性。但即使如此，也会做错选择，也会后悔。
　　尤尤卉至今不知道自己的老板黎时初，到底是为什么对时砂与阿斯特拉充满恨意，但她知道的是，S级向导的黎时初至今也在为某事而痛苦地后悔。
　　这种东西是没办法用来比较的，对于难过的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安慰。

　　被不熟悉的近似年龄的女性摸头，这让青鼠感到有些害羞。她偏了偏脑袋，躲开了尤尤卉后续的抚摸：
　　“这些石头用精神力就能发光的话，你们买回去也能继续用吧。”
　　“我们买星屑粉是为了舞台特效。”尤尤卉笑了笑：“那么精细的灌输精神力我可做不到……不过如果是怪物的话，就能做到了吧。”
　　“怪物？”青鼠似懂非懂。

　　她们的谈话却戛然而止。
　　远处传来了什么巨大的动静，尤尤卉眼神一凛，瞬间做出了判断，将青鼠不由分说地扛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来？”
　　青鼠不明所以，但先前被拯救过的经历让她在这一次的挣扎力度小了不少。尤尤卉并没有回答，快步带青鼠走向了之前的庇护所。

　　刚出仓库，青鼠作为普通人也清晰地意识到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同一天的第二波星裂？！
　　她们脚下的土地正剧烈地摇晃着，不断有地砖在崩裂，房屋们的底端因为剧烈的振动而扬起明显的尘沙。

　　比起之前的星裂，这一次的要更加剧烈，可以看得出距离更近，说不定核心裂带就在青石村。
　　被尤尤卉扛起的青鼠表情逐渐凝重，她着急地仰视着天空，默默祈祷不要有熟悉的房子触发胶囊式救生程序——因为那意味着，那座房子所在的地面已经断裂。
　　“嗖——”
　　事与愿违，一座青鼠所无比熟悉的房屋腾空而起。

　　“这次的范围很小。”
　　尤尤卉急切的步伐逐渐放缓，她们才向庇护所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就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星裂的影响。
　　路上都是些同样懵然的路人，大家既在震惊今天星裂的频繁发生，又在疑惑这次星裂的距离。尤尤卉匆匆看了眼，发现没人受伤。
　　而青鼠在她的肩上，难以置信地看向空中的那所房屋，喃喃道：
　　“为什么……怎么会是矿场的休息室？”

　　-

　　“白昧，你疯了吧！”
　　被指令所操控的手无可阻止地往下按向那个按钮，禾亚绪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歇斯底里地向白昧大喊。

　　这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话？
　　白昧不理他，眼里因指令完成而熄灭的紫光闪烁一瞬，继而重新变得明亮。
　　“蛋，星！”
　　他大声地呼喊，原本竭力压着禾亚绪的紫色水母“咕唧”一声，随即会意地换了个方向，转而把禾亚绪用力地拽起，带着禾亚绪一起腾升离地面。

　　“白昧，你这……”
　　禾亚绪的话语还没能说完，随即便陷入了水母的控制之中，浩瀚的紫色精神力覆盖了他眼前的世界，连思维都因此而停滞了一瞬。
　　原本死死捏住、抵在自己脖子处的的裂钻石也被松开，从禾亚绪那沾满了血的指尖滑落，又同样陷入水母的温柔波光之中。
　　光芒交错，就像美人鱼最后的一滴眼泪被海水所轻轻拥抱。

　　……对，这样浩瀚的、美丽的精神力，就是毁了我的、让我羡慕又嫉妒的、憧憬又痛恨的存在。
　　禾亚绪挣扎的动作幅度逐渐变小。大概是终于被白昧的精神力所贯穿了思维，他最终彻底地卸了力，任由那美丽到不可思议的水母拽着自己往前飞去。

　　而在白昧的身边，被寄存在精神域的星虎也骤然现身。
　　白昧与黎时初因为浑然天成的双子星链接而可以自由运转精神力，自然也能与他的精神体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解释，星虎便身形暴涨，以完全成熟地姿态向白昧俯下身。
　　白昧迅速地翻身坐了上去，刚抱紧星的脖颈，全身裹着金光的猛虎便疾速地向矿洞的出口奔驰。

　　坐在星虎上的白昧自然颠簸，却依然死死地盯着眼前，心里不断地祈祷能晚些再见到那个身影。
　　幸好，一直到了矿洞的出口附近，他才看到了黎时初。
　　“快走！”

　　来不及多做解释，只是一句话便足够让黎时初理解了当前的形式。
　　他居然还分得出时间向白昧点了点头，随即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起明亮如焰的灿金色，哨兵以怪物级别的身体素质轻松跟上了自己的精神体。

　　在他们的身后，矿洞的地面正在不断崩塌，那些复杂的矿产设备与无数因星裂而黯淡的石头都逐渐坠落向无尽的黑暗。
　　白昧与黎时初一直冲到了矿场的最外围，这场恐怖的崩坍才终于终结于他们身后。原先还存在的坚实大地已经裂出巨大的豁口，往下看便是宇宙的深邃黑色。

　　拽着禾亚绪的紫色水母终于赶了上来，相当随便地把禾亚绪扔在了白昧与黎时初的脚边。
　　禾亚绪吃痛地哼了一声，居然是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他手上那道可怖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从中流失的大量血肉大概就是他此刻昏迷的原因。
　　在他的身边，一颗黯淡的石子也在水母的脱身后掉落。它的身上沾满了血迹，但本身却没有任何的光或者鲜艳的色彩。

　　黎时初与白昧都看到了这颗石子。
　　“这是裂钻石。”
　　白昧从星虎的身上翻身下来，俯身拿起了那粒石子。他把禾亚绪告诉自己的信息转述给黎时初，讲到那粒裂钻石马上就要割开禾亚绪的喉咙时，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石子。

　　“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便赌了一下。”
　　那粒过期的钻石在他白皙的手指间显得格外黯淡：
　　“果然，不是所有的星裂都是气象灾害。”

　　白昧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的所有逻辑，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呼唤他们。
　　“老板——大老板——还活着吗——”
　　尤尤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她的身后还跟着青鼠，这位一心要靠卖矿石让自己村庄摆脱千桑垄断的女孩，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向白昧与黎时初呼喊：
　　“为什么？”

　　她的手里同样捏着一颗小小的石头，但与白昧手里那颗的黯淡不同，青鼠手里的石子正以晶莹璀璨的形态闪烁着光。
　　“为什么狗子送我的石头，突然变成裂钻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