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26、万相（十五）：归梦

　　房间里，阳光打入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顾苒怔愣了片刻，问他：“那后来呢？”
　　“后来是沈寻带你回来，他帮你看过了说你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他人呢？”顾苒朦胧的记忆中她好像看见了沈寻的脸，她能感觉到当时自己心中压抑的喜悦。不是因为遇见了一件开心的事而喜悦，是那种久别重逢，终得故人颜的喜悦。可这个喜悦却又不得不压抑着，一股悲拗的窒息感涌上心头。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悲喜交加，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顾苒盯着被子，听见祁念说，“他见你没事后就离开了。”
　　“那琉璃花呢？”
　　“不知道。”祁念说完静看着她，好半晌没有开口。
　　不知道……顾苒想起她把琉璃花从椿体内硬生生拔出的场景。椿的哭嚎在她耳边响起，她不禁的哆嗦了一下。
　　顾苒发现祁念没有往下说，她望过去，只见祁念静静地看着她，眼中藏有不明的意味。
　　“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祁念收回目光，摇摇头。
　　“你饿了吗？我给你带点吃的来。”
　　顾苒摸了摸肚子，是饿了。她点点头，“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说着，他便站起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对顾苒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嗯。”
　　见她应了，祁念推门走了出去。
　　顾苒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一处。她记得她昨天下午睡着了，意识中她总是不经意回想起栀衿说的话语，那些话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回放。慢慢地，她陷入了沉睡，却意外的做了梦。
　　梦里，她站起了身，把她下午画好的符收进了腰带。当时她还在惊呼这些能实体进梦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门。下一秒，意识中她便噤了声。她看见客栈内一片漆黑，一点人影都没有。寒意从外面渗入，让她打了个寒战，她感觉到了冷。顾苒以为是气温下降，她趴在桌子上才觉得冷，她想起来，可是无论她的意识怎么挣扎都无法醒过来。她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苒随着梦里的自己一步步往下走，看见自己拿出符咒，点灯。然后又画了一个未知的符咒后，梦就破了。她以为她醒了，却发现并没有，就像梦中梦一样。
　　梦里，她杀了椿，取了琉璃花，最后一眼还看见了沈寻......
　　顾苒想到这里，脑子更乱了。她忽然有种猜测和恐惧，昨晚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原主。她没有死，她的意识还在，而自己正与她共用一个身体。
　　这个想法一出，顾苒不由地心里一抽，呼吸停滞了一秒。
　　这时，房门被推开，祁念提着饭菜走了进来。
　　“起来吃点吧，等你吃完还有件事与你说。”祁念打开盒子，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顾苒看过去，祁念刚好将饭菜摆好，他把盒子盖好，“衣裳在床头，我先回去，有事你叫我。”
　　“好。”顾苒本想问什么事，但又想祁念早晚会说便暂且作罢。
　　祁念提着盒子出去，顾苒拿起干净的衣服换上，把头发用簪子简单的盘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祁念为她准备了两盘菜，是她喜欢吃的土豆丝和辣椒炒蛋。
　　吃完饭，顾苒决定出去走走。她打开门，发现一楼空无一人。
　　她心里一惊，难道她还没醒吗？
　　这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祁念看见她，微微一笑，“吃完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了？”顾苒问道。
　　祁念走到她身边，眼看着下面，“这便是我想与你说的事，路琛他们说是琉璃花失效了，导致小镇中的居民无法醒过来。”
　　顾苒听见他的话，脑中便闪过梦中琉璃花发出微光的画面，还有一句：这个小镇是时候该醒来了。
　　什么叫该醒来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为什么无法醒过来？”顾苒问道。
　　祁念正要开口，一道男声打断了他：“因为这里陷入幻境太久了，琉璃花伤了他们的脑子。”
　　两人看过去，是路琛。
　　他手里握着剑，从楼下走到楼上。这次他是一个人，但他看向顾苒的目光比之前还要不友好。
　　“什么意思？”顾苒被他这么盯着有些胆颤。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路琛挑了挑眉，他现在脸上充斥着怒意，目光如剑地盯着顾苒。
　　祁念见路琛的来意不友善，想袒护，却被顾苒轻轻抓住。
　　顾苒冲路琛一笑，“路公子还是说清楚的好，我不过一个普通人，听不懂你的哑谜。”路琛是冲着她来的，她不想牵连其他人。
　　路琛见她的口气硬了，反而收敛了些凌厉，“因为这个小镇一直以来被幻境笼罩，小镇中的人早就被幻境所控制，成了其中的傀儡。如今琉璃花已经失效，他们虽然从幻境中出来了，但这儿...”他用手指了指脑子，“受了严重的损伤。这么解释，顾姑娘应该听明白了吧。”
　　顾苒感觉到他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冷。所以是琉璃花伤了他们的脑补神经。
　　“顾姑娘说应该怎么办？”路琛问她，语气比刚刚稍微柔缓了些。
　　祁念不安地看向她。
　　顾苒民乐抿唇，她怎么知道，这人简直是无聊。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这个并不了解。不过，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与我说。”顾苒说道。
　　路琛看了她片刻，然后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楼。
　　顾苒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拳。手心已经出汗了，可她顾不得这些。眼下的情况是最紧急的。
　　“祁念现在该怎么办，小镇居民醒不过来，他们......”顾苒没再说下去，她有些忧心。
　　祁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叫她放宽心。“放心吧，他们现在虽然醒不过来，但其实琉璃花对他们的伤害已经化解了，只不过会多睡几天。”
　　顾苒一听，“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沈寻跟我说的，他的话你也不信吗，放心好了。”祁念朝她一笑。
　　顾苒听见沈寻两字，心里便自然地放松了。
　　所以刚刚路琛那般咄咄逼人是想诈她。如果她真的知道，恐怕路琛不会轻易放过她。
　　顾苒沉默了一下，对祁念说：“我想出去看看。”
　　祁念欣然答应了。
　　两人走出客栈，往日热闹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冷风吹来，吹起落在地面上枯叶，吹起她的衣摆。
　　“现在琉璃花下落不明，怎么办？”顾苒问道。
　　祁念静默了一下，“我现在也丝毫没有头绪。照理说不应该，椿死了，琉璃花应该自动现身，可是现在一丝也察觉不到。要么被毁了，要么被隐藏了。但不管是被毁还是被隐藏，那也一定要很强大的法力才能做到。谁能做的到，我现在想不出。”
　　“那估计还在，会不会在沈寻身上？”顾苒想起昨晚是沈寻救的他。
　　祁念看向她，“也不是没有可能。今早他出去后，还没回来。”
　　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顾苒仔细看去，是沈寻。
　　沈寻见到他们，走上前来，“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他的话里带着关切，明明是正常关心，可在顾苒听来，不知为何带上点未知名的暧昧。
　　“我没事了，昨天谢谢你救我。”顾苒表面镇静，但心里乱跳，昨天梦里的那一面让她始终挥洒不去，一直记在脑海中。她怀疑这是原主的意识在影响她。可能原主与沈寻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没事就好。”沈寻微微一笑。
　　顾苒也冲他微微一笑，眼睛略过沈寻，看见东方教的人从前面的路口走过去--
　　那个方向是出龙伏小镇的。
　　“他们怎么走了？”顾苒问沈寻。
　　沈寻转身看了眼他们，“自然是去邀功的。”
　　“邀功？”
　　“嗯，他们来不仅仅是为了房维的死，也不是为了要椿的性命，是为了要琉璃花。现在拿到了，自然就走了。”沈寻转回身，并不看他们。
　　“琉璃花……”他们来晚了一步。
　　沈寻看着她，弯起眼，“不用操心他们，他们的事自有长老会处理。”
　　顾苒与他对视，他的眼神让她忽然心头某种感觉沈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不必再追问下去。

　　微风吹过，顾苒轻眨眼睛，突然对沈寻说，“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寻诧异了一下，“有。”
　　“我想找你问件事。”顾苒轻声道。
　　“好。”沈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顾苒听他答应了，不明的心里舒服了下来。她转头想对祁念说，祁念抢在了她的前面，“去吧，我在客栈等你。”
　　顾苒“嗯”了一声，与沈寻往前走。

　　沈寻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等到她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
　　他现在身后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顾苒转过身，有些局促，“我是想问……”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寻往前站至到她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拉进，只有两步的距离。顾苒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很好闻，让她想起了淤泥中的莲花。
　　顾苒下意识抬起头，却见沈寻伸手，用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中央。
　　他的手很凉，下一秒便离开了。
　　顾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出来了，她睁开眼，看见沈寻手上的东西，面色一惊，她怔愣地看向他，“琉璃花，怎么在这？”
　　“一直在这里。”沈寻的声音很温柔，琉璃花在他的手中，顾苒感觉到琉璃花的光都温柔了几分。
　　“所以，昨天，昨天，是真的……”沈寻的话让她真正明白过来昨晚不是梦，她杀了椿，亲手吸出了琉璃花。可是，沈寻，他为什么？
　　顾苒与他四目相对，恍惚间明白过来，沈寻是要保护昨晚的那个人。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顾苒才问他。
　　“琉璃花在这里，那东方教得到的……”
　　“是假的。”
　　沈寻的回答让她再一次震惊，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
　　沈寻做了假，骗了所有人。
　　“为什么？”
　　沈寻闻言，他的目光移到琉璃花上，琉璃花散发着光，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浅笑道，“因为我并不想望仙族得到它。”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望仙族已经有了圣光剑，如果让他们再得到琉璃花，其他三族会很危险。”
　　“可……”你不就是望仙族的吗？
　　沈寻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利落道，“我虽有望仙族的血脉，但也有类人族的血脉，所以我会权衡。”
　　这个回答，让顾苒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思虑很长远，语气中带着某种不可描述的威严。
　　“你既然这么想，可我也是类人族的啊。”顾苒看着他，在这里无论哪一方多得到一件神器，对于其他三族来说都是威胁。沈寻这么做，不也是把类人族推向危险吗。
　　沈寻轻轻动了动手指，琉璃花便化成一道光再次进入到顾苒体内。
　　顾苒揉了揉眉心，见沈寻带着笑意，轻声说，“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