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25、万相（十四）：琉璃花

　　整个客栈很安静，顾苒摸出腰带中的燃灯符，符咒迅速燃烧，化成星点，组成萤火。
　　顾苒看了眼楼下，就转身去敲祁念的门，里面没反应。她又扫了眼其他的几个房间，目光落在最里面的那一间--那是沈寻的房间。然而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秒，就知道这些房间是空着的。她知道她这是跌入了假象之中。还是意识假象。
　　顾苒找到楼梯往下走，门外传来的呼啸声，风变得呼啸，拍打着门窗。
　　顾苒无奈的摇摇头，手段太拙劣了。她低下头，想从腰带中找出一张破幻咒，结果她翻了半天，没有一张。
　　“......”
　　顾苒没法，只好抽出一张空白纸，咬破手指，在上面迅速画下一张符画。然后她嘴里念了几句，符咒发出剧烈的光芒。与此同时，顾苒将符纸扔出，低喝一声：“破！”
　　指尖触地的那一瞬间，周围土崩瓦解，顾苒从睡梦中睁开眼。她看向周围，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
　　四周漆黑，荒草丛生，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顾苒缓慢站起，准备沿着小路往前走。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身影闪过，顾苒抬手丢出一张闪雷咒。
　　“霹雳”一声轻响，符咒化成一道闪雷往黑影击去，黑影侧身闪过。但下一秒闪雷分叉，速度更快，不给对方一丝反应的机会。
　　“啊。”
　　闪雷击中黑影，发出一声痛呼。
　　顾苒看过去，只见几步之外一个人摔落在地上。那人恶狠狠地盯向她，四目相对，顾苒看清了面容——是椿。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等不及，”顾苒轻轻一笑，朝她走来。
　　椿朝她洒出花粉，顾苒身形一躲，将花粉挥散。
　　椿一愣，随后明白过来，阴恻恻地看着她，“原来是你。呵，难怪这些幻境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可惜，你现在的身体受伤太严重了，已经施展不出什么灵力了吧？”椿似笑非笑，她面对此刻这个人，心里虽慌，但她依旧自我安慰。
　　顾苒挑了挑眉，微微歪头，“是吗？”
　　话落，几根触枝从地面破土而出，直击椿。
　　椿迅速飞离地面，手中施法将触枝击碎。她刚落地，后面又有触枝向她袭来。椿准备回击，在转身的刹那，一根触枝从她的右脸擦过。痛感从右脸处传来，血流了出来，让她感到了一丝的温热。
　　“我的脸……”椿轻抚上自己的脸，看见触枝朝她刺来。她眼中染上怒意，把那些触枝尽数搅碎。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抵在了墙上。
　　椿双眼通红，里面布满血丝，她拼死挣扎，却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你的脸好像破了。”顾苒弯起嘴角，看起来她在笑，说出的话带着笑意。
　　椿听了，她更加挣扎，但怎么样也摆脱不了，“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的脸……我的脸……”
　　顾苒左手掐着她，右手手指轻轻从椿的脸颊划过，饶有趣味地说，“你现在的这张脸本来就是假的，为了这张脸，你杀了那么多人，甚至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同族！你简直罪不可恕！”说着，左手的力道加重。
　　椿看着她，忽的笑了，“罪不可恕……呵呵呵……你，你说我，那你呢？虽然我与你相差这么多年，但我却知道如果当年不是你一意孤行，妖灵族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境地，烟云城怎么会衰败！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
　　顾苒闻言，脸上浮现出哀痛，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私偷琉璃花，修炼邪术，残害生灵，所做的每一件都足够让你魂飞魄散。”她说完，抬起右手将椿身体里的琉璃花一点点吸收起来。
　　椿顿时便感到四肢百骸钻骨的疼，那种剥离的痛苦让她身体颤抖，四肢无力，面目扭曲起来。
　　她失算了。
　　这时，她听见顾苒的声音，“你花了那么多灵力想用意识幻境困住……我，可惜你却不知琉璃花在我面前只是一块普通琉璃。”
　　顾苒松开她，椿跌落在地面上，重重地喘着气。
　　顾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脸一点点脱落皮，渗出鲜血。她的右手上浮着一颗紫色的琉璃，散发着幽幽紫光，似梦似幻，若是看久了，很容易陷进去。
　　椿跌坐在地上，她感觉到她的脸在裂开。与此同时，她的双眼开始变得模糊，最后失去光明，再也看不见。
　　“我的眼睛……我的脸……”她双手颤抖地轻轻碰了自己的脸，摸到的不是光滑细腻的脸，而是坑坑洼洼，很粘稠的脸。
　　“啊——啊……”椿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她抵到墙，找不到方向。空气中的泥土味与鲜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一阵作呕。
　　“我的眼睛……”椿用左手撑着地，右手四处摸索。她眼前一片黑暗，找不到方向，“我的脸……”眼泪从她的双眼中流出，划过脸颊，滴落在土地上。
　　顾苒握住右手，将琉璃花收了起来。听见椿低声笑了起来，“是你，都是你。”她大喊，撕心裂肺，“你为什么没有死，你早该死了！”
　　顾苒听到这话，她的睫毛如蝴蝶般扑簌簌的动了动，是啊，她早该死了。可是，她怎么还活着呢，还能再看见这世间。
　　“若汐，你瞒着世人逆天改命才是最该死的。我诅咒你，永世不能得偿所愿，永世不得超生，我诅咒你！哈哈哈哈——”她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黑夜，就像无形的枷锁落在了顾苒的身上。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琉璃花抽出的痛苦让椿的感官渐渐麻木，她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此刻痛苦一并涌来，她再也受不了了。在最后意识消失的时候，她想起自己最风光的时候，那时候她不在如月楼。而是早已衰败的烟云城。
　　彼时，她拥有最美丽的容貌，甚至盖过了几百年前的一直拥有天人之姿的名誉的倾城。那一刻，她知道这张脸是她最宝贵的。
　　那时，烟云城被望仙族占据。她凭借着绝美的样貌，一舞动倾城，名响烟云城。她成了贵人口中的王牌，身价比如月楼更甚。
　　可是，忽然有一天，望仙族与妖灵族再起争端。起因是一个蜘蛛精伤了望仙族的一个望族子弟。蜘蛛精当场被抓，灰飞烟灭。而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望仙族，全体讨伐，要求妖灵族滚出烟云城。可这座城是属于妖灵族的，该滚的人是望仙族那群人才对。
　　于是，两族再次交战。望仙族人才芸芸，手上法宝无数，更有宝物圣光剑。而妖灵族在前一次大战中早已损失惨重，不复当年。很快，妖灵族败下阵来。妖灵族遭受到了驱赶。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在逃出烟云城的路途中被一名望仙族的人用法术灼伤了整张脸。从此之后，她日日夜夜遭受着噬骨焚心的痛苦，忍受着他人的嘲讽，蜷入到黑暗之中。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人，那是一个鬼族，听他的声音是个男子。他告诉她世上有一个法子，可以修复容貌，就要看她愿不愿意一试了。她说，她愿意。那人把法子告诉了她。于是，往后一百年里，她越来越偏走尖峰，到了如今的地步。
　　椿抬起头，她的手依旧在地上摸索。忽然，她的动作停了，她的瞳孔微微睁大，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口。
　　顾苒眼看着她的身体变得透明，默默地闭上眼。等感到椿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后，她才睁开眼，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这个小镇是时候该醒过来了。
　　顾苒张开手，手中浮现出琉璃花。琉璃花在她手中轻轻旋转，发出微弱的紫光后，顾苒才将它收了起来。
　　站在寂静的荒野里，顾苒感觉到一丝困倦。她轻叹了口气，椿的那句逆天改命在她的耳边响起。是谁救了她？
　　顾苒低头时，看见右手上隐约闪烁着微光，眼里闪过一丝清明，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是他吗？可是，她现在好困，脑子乱乱的，理不出丝毫头绪。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顾苒听出这人来的很慌乱，呼吸都是急促的。
　　那人在她的不远处停下，没开口。
　　顾苒转身看过去，原本冰冷的面容柔软下来。下一刻，浓重的睡衣彻底席卷了她，她撑不住到了下来。
　　在最后闭上眼的时候，她感觉到那个人快速抱住了她，脸色很慌乱，轻声唤着什么。
　　她没有听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顾苒从睡梦中睁开眼，她迷迷糊糊地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儿，脑子重启，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太真实了吧？她居然梦见自己杀了椿，椿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该死，什么若汐，什么逆天改命。
　　顾苒直愣愣地盯着某个地方，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累了。
　　“小苒，你醒了，你还好吗？”祁念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顾苒这才注意到自己睡在了床上，祁念正忧心地看着她。
　　“啊？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有多危险。要不是沈寻及时赶到，你就死了。”祁念满目愁容，回想起昨天，他都是无比的庆幸。
　　顾苒一愣。
　　沈寻？她昨晚好像是看到了沈寻。可是她记得不太清了。
　　“怎，怎么了？”她茫然地看向祁念。
　　祁念先松了口气，坐了下来，慢慢说，“昨天晚边上我想见你出去看看，结果敲你门的时候你没有应。刚好沈寻出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了他。他听后忽然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直接推开门，我们便看见一缕紫雾把你卷了去。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慌乱和沈寻一起四处寻找。幸好他先找到了你，把抓你的妖给除了。”
　　顾苒听后，一怔一怔的。
　　“谁抓了我？椿吗？”
　　祁念点点头，“她死了，被沈寻杀的。”
　　顾苒又是一愣，沈寻杀的吗？她怎么记得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