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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话 ...


  •   陛下的话,我无从反驳。我从没有想过要豁出一切去和他在一起,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和他在一起,应该要对他好。我被他待我的心意感动,却不曾想过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只是想要把握住能够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尽可能地待他好。没想到,这样的时刻竟是这样的短。短得让我猝不及防,我果然是个不被老天眷顾的人。

      我以为他已经转身离去,不想当我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的时候,那个人重新将我抱入了怀中,“乖,别哭了,是我太心急了。我明明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你的喜欢还不够多不够深罢了。我说过来日方长的。青儿,别哭了,我们来日方长。”

      我抹着眼泪,低声说道:“如果我也有转身而去的权利,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受你欺负……”

      身旁的人戏谑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欺负谁?”

      我小声辩驳道:“反正我没有把你弄哭……”

      他将我牢牢地抱入怀里,煞有其事地叹息道:“从前最烦看女人哭,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如今却心疼不舍,一步都走不开……”

      我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道:“弄哭这么多女子的男人,肯定是个大坏蛋,如今特意来看我哭,定然用心不良。”

      “这话里听着有酸味,可笑朕如今听你说什么话都是甘愿的。”

      我擦干眼泪,嘟着嘴,不再和他说话了。

      “确实是我想得不周到,今天本是挺好的一天,我想了许久盼了许久的便是青儿今日的如此相待,实不该惹你哭这一场的!”

      我听他如此说,不由也软了口气道:“我也不该说让你难受的话的,是我今天说话太放肆了……”

      他摇头道:“不!我喜欢青儿对我实话实说、毫不藏掖的样子!那些话是不好听,但我早就说过,我情愿被青儿拒绝,也不要青儿敷衍我讨好我!”

      我用手紧紧环住他,这是我现下最想对他说的话。

      缠绵一夜后,还是我先醒来。我习惯了规律的早起。我像往日一样如常起床,梳妆打扮。想起他昨晚睡前在我耳边低喃:“青儿,我盼着和你要个孩子,但我不会勉强你。”我心里并不是没有一丝波动,但我还是拿起早就让小宛准备好的避孕汤药一饮而尽。嘴里的苦味让人难受,但我没资格抱怨,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不是陛下,我想我会愿意和他有个孩子的,可惜……这个如果永无可能更改。

      陛下起来后,我像昨日一样,为他束发,为他穿衣,为他洗漱,为他奉茶。

      一切停当后,他将我抱入怀里,笑道:“我们还和昨日一样。”

      “嗯。”我轻轻应道。

      用完早膳,我和陛下仍旧一个抄诗词,一个画设计图,各得其乐。

      可安宁的时间总是太匆匆。胡三掀帘进来的时候,明显比往日多了几分焦急地禀报道:“陛下,昨晚康王爷薨了。”

      陛下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三哥的身体一向硬朗,三个月前他离京来见朕的时候,还和朕约好等他办完事回来后要和朕一起去围猎的……”

      “陛下,你别着急!奴才刚听报信的人说,康王爷是被人刺杀的!”

      “是谁做的?”

      “报信的人还在外面等着,陛下您亲自问问他吧。”

      陛下随即起身,挑帘而出,胡三也是大步紧随在他的身后。

      陛下走后,我才想起我在浣衣局听宫人们闲聊起说过,先皇有三位公主和五位皇子活到成年,其他子女都不幸早夭。陛下虽行七,并不居长,也非嫡出,但他深受先皇宠爱。陛下的四位兄长:二爷和四爷曾是陛下的政敌,陛下登基不久就主审了“侵地案”,随后一干人等都被问罪,许多官员涉及其中,统统被革职查问,而二爷和四爷因罪被赐死;五爷敏王爷是个富贵闲人,除了爱听戏唱曲,其他一概不愿理会;三爷康王爷则是个勇武之人,自幼与陛下交好,一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如今,这样的消息传来,就意味着陛下骤失臂膀,想必他心中必定痛极。

      我放下笔,一心思量着要怎样才能安慰陛下的伤心。

      不想,陛下之后一直没有都回来。到了晚上掌灯时分,胡三才让小太监顾荣特意来告诉我一声:“姑娘,师傅让我告诉你,今晚早些安置吧,陛下留宿在良嫔娘娘宫中了。”

      “多谢你告知我,替我谢谢你师傅。”我平静地送走了顾荣后,心里的失落才隐隐地冒了出来。

      我立刻默默地对自己说:他是陛下,不可能是你一人的余君。他说正月十五开朝前日日要和你在一起,是认真的。可康王爷薨了,这太突然了,陛下必然要做许多的应对,顾不上你也是很正常的。

      当晚,我还是失眠了。我情不自禁地抚着他之前枕过的枕头,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没想到才两个晚上,你便不习惯他不在身边了,可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桑青,千万不要太痴了,否则还怎么在这深宫中活下去呢。

      我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我不再勉强自己,而是坐起身来,拿出针和线开始绣荷包,做点事情能分散注意力,再说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这样打发时间总是更有意思一点。

      不知不觉就做到了天亮,我终于觉得累了,于是我打了个哈欠,对身旁值夜的小园说道:“我累了,要好好睡一会儿。你也好好去睡一觉吧,别陪着我熬了。”

      小园对我福了福身道:“奴婢去把小宛换过来服侍姑娘。”

      对此,我没有坚持,一切随她们吧。

      等我睡醒时,已经是午膳时分。我随便用了点饭,接着继续做荷包。

      就这样连续过了三天这样的生活,我除了吃饭、睡觉、做荷包,其他事情都不做,也都不想,便也渐渐习惯了。

      我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这才是我的生活该有的样子,我只是过了我该过得日子,至于从前种种只是一场梦罢了。

      初六下午,陛下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有点怔楞,随即我感到的是不安。因为,平静的生活又要被他打破了。可是,从我入宫那天起,我就再不是自由身,而是一切都随主子们做主的奴婢了。说得再直白一些,老天爷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我想要的人我从来一个都没留住过。我也从来没有机会选择我想要的生活。这么一想,我忍不住万念俱灰。

      “怎么不说话,脸上还是这般难受的神情?看到朕,你不高兴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真话恐怕会让他生气,可假话我半句也不想说。

      “你在埋怨朕不守信诺,是吗?”

      “……”

      “事出突然,朕有许多要去处理的事情。这会儿来见你,也是抽空过来的。”

      我扯开一抹笑,道:“陛下去忙吧,我一切都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陛下将我牢牢地抱在怀里,“我知道这阵子你很想我,我也想你。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就来陪你。”

      他的气息和拥抱是我熟悉的,也是我曾贪恋过的。如今,我仍旧喜欢他的拥抱,却不再贪恋。

      “青儿,你就不想对朕说些什么吗?一句嘱咐朕的话,都没有吗?”

      “陛下要节哀,不管事情如何繁难复杂,陛下都不要着急。只要陛下不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朕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朕得空就来看你。”

      “嗯。”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随即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地喝完了这杯茶后,我同自己说:“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接着,我继续过吃饭、睡觉、绣荷包的生活。

      初八晚上,我如常睡下。我才朝墙翻了个身不久,就被人从身后突然抱进了怀里,“青儿,想我吗?”

      我先是惊讶,随后平静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青儿,你这会儿最想对我说什么?”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青儿,这些天朕除了去看过良嫔两次,其他晚上都在和大臣们彻夜讨论案情。良嫔是三哥王妃的胞妹,朕需要她为朕做些事情。”

      我听了他的解释,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翻过身,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亲着我的额头,温柔道:“青儿撒娇的样态,我最是喜欢……”

      我知道,他的甜言蜜语信不过。可是听他这样说,我还是由衷地高兴。我没有想过他今晚会来,可我知道我一直都是想他的。

      “我如今才知道,我的青儿也是个会吃醋的小女子,可我很高兴。”

      我用手指点着他的心口,小声问道:“这里想过我吗?”

      我听到了身旁的人愉快的笑声,“明知故问,该罚!”

      “……”

      “罚你什么好呢?就罚你……每月写一篇读书笔记,可好?”

      我抬起头,委屈地看着身旁的人,不语。

      顷刻间,我的唇便被人封住了。

      缠绵过后,陛下揽着我,缓缓说道:“青儿,三哥的事情不是意外。三个月前,朕派他去沟通突厥,为了日后共同合击烈武国的事情。没想到,他和突厥谈判很成功,但在回程的路上却遭到了袭击,谈判所签署的文件全数被抢,三哥也遭了难。目前得到的结论,刺杀他的人是烈武国的死士,但朕怀疑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就像证据表明齐王与烈武国的细作勾结一起散播时疫,可齐王用自戕向朕陈情一切并非他所为。三哥一向偏爱齐王,所以朕怀疑这两件事都和夺嫡有关。”

      我心惊不已,历朝历代只要事关夺嫡都是无比惨烈的。若真是和夺嫡有关,那么做这些事的人应该就是既得利益者,目前看是宁王的可能性最高。可是……

      “青儿,你怎么看?”

      “……”我没说话,我觉得此事涉及陛下最为忌讳的事情,还是不开口为好。何况宁王看似嫌疑大,却未必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青儿,陪我说说话吧。”陛下的语气温柔,但我知道他不许我沉默。

      我勉力开口道:“青儿不懂朝政,只会胡说八道,说得不对,请余君一笑了之。”

      “好。”

      我略微想了想,才缓缓说道:“夺嫡惨烈,比后宫的争斗更可怕,任何阴谋诡计都可能发生……这两件事,不关是否与夺嫡相关,都与烈武国脱不了干系,那么背后主导一切的人……要么是烈武国之人,要么……是与烈武国之人交情匪浅。若是……我国在烈武国也有细作,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以供余君参考了。”

      陛下随即告诉我:“烈武国与我国比邻多年,时不时会有边界摩擦,近年来战争不断。烈武国内分战和两派。烈武国的大王年幼,他三岁登基,今年也才十三岁,这些年朝政一直由太后和摄政王把持。太后主和,摄政王主战。由于太后和摄政王势均力敌,所以烈武国时而主战,时而主和。来我国的细作,多由摄政王派出。而我国去烈武国的细作,都由朕亲自拣选。此次朕得到消息,宁王与烈武国的摄政王曾私下会面过一次。”

      我听了陛下的话,顿时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气。陛下的心里,恐怕已有结论。可我总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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