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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话 ...


  •   我还未想好要说些什么,陛下就接着说道:“现在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一切都是宁王所为;还有一种可能,一切都是齐王所为;最后一种可能,他们两人都是被冤枉的,幕后指使的另有他人。细作的话,也许是对方故意放回来误导朕的消息,也未可知。”

      此刻,我比刚才更震惊,陛下心思细密又多疑,所有的可能性他都考虑到,但是他依然委决不下,更重要的是不论哪一种结论都让他的心里备受苦楚。

      我抱紧他,安慰道:“余君不要太过忧思,一切定会水落石出。若是……余君再次派人沟通突厥,幕后主导一切之人势必不会坐以待毙。这样……既可以引蛇出洞,也可以告慰康王爷在天之灵。”

      “我的青儿聪慧,比这两日臣子们说得法子都要好。”

      “余君取笑我罢了。”

      “是真的。”他抬起我的下巴,亲吻我的唇。

      缠绵好一会儿,他才稍稍离开我的唇,对我说道:“我的青儿有一颗不爱争斗的心,但心思却比任何人都来得通透,看问题总能入木三分。”

      “余君谬赞了。青儿懂得不多,所以想得少,不如外面的大人们想得细致。”

      “他们确实是想得太多,因为他们的欲求太多,心思不如你单纯。”

      陛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黯然,我听后赶忙俏皮安慰道:“是人便都有欲求,青儿也有贪心。旁人贪官位贪富贵都是小贪,青儿想要长久地留住余君的真心,这才是真正的大贪巨贪。”

      陛下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我喜欢青儿的贪心。因为我也贪恋着青儿的这颗独一无二的赤子之心。”

      清晨起来,我如从前一般侍奉陛下。陛下也如常地在一切收拾妥当后,将我抱入怀中耳语:“早上约了大臣们议事,中午来陪你一块儿吃饭。不许再茶不思饭不想的惹人心疼了。”

      我低声辩白道:“我没有……”

      “你这么好读书的人,这几日一页书都没翻看,又是失眠又是没胃口,朕可曾说错了你?”

      我小声抵赖道:“不过是绣着荷包太专心罢了。”

      陛下点了点我的鼻头,“要你坦白地承认想朕,就这么难?”

      我低着头,没再说话,脸不由烫了起来。

      陛下拉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这里只住了你一人,以后也是。”

      我将脸埋入了陛下的胸膛,轻轻“嗯”了一声。

      而后几天,除了去正殿议事,其他时候陛下都会来西偏殿同我在一起。他没有再同我说过朝事,有时他会继续修改发钗的图纸,有时则会拉着我下棋,有时又会命我弹琴给他听。我也不再赶着绣荷包,最常做的还是抄写诗词,时不时地看看棋谱,思量着让棋艺再进步一些,有时也会挑有趣的游记来读,看到欢喜处甚至会忍不住默指给他看。每每那时,陛下就会将我拉入怀中,温柔地问我:“青儿,可想再去宫外看看?”我会微笑着点头。他随即会在我耳边笑道:“等朕空了就带你出去走走,省的让你这般垂涎。”

      元宵这日,陛下真的拉着我微服出宫了。

      为了怕被人认出来,陛下和我特意带上了两个可爱的元宵面具。

      陛下一面拉着我的手混入了一起看灯猜谜的人群中,一面问我道:“青儿,你可欢喜?”

      “嗯。”我轻轻应道。虽然难免被人群撞来撞去,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元宵灯会,心头难免雀跃。

      我们走了好一会儿,陛下还顺手给我买了糖葫芦和花灯,不过付钱自然不是他,而是胡三。

      我发现街上果然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都带着元宵面具。要谈起这个事情流行的缘故,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一个富家公子的突发奇想。我还在浣衣局的时候就听过这个故事,当时只是觉得奇特有趣,没有想到我此生还有机会来体验一次!我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花灯的样式叫我目不转睛,花灯前猜谜的人群也让我觉得新鲜,前后左右拉着手的公子小姐们也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传说,当年的富家公子,为了躲过父母的眼线,和自己喜欢的姑娘约会,特意在灯会前制作了许多面具分发给大家。后来,这变成了一种有趣的习俗。互相有情的男女,会约定在这天拉着手一起出来玩。别人因不知他们的面容身份,便不会引发过度的议论。而不曾谋面的男女,因为无法看见对方的面容,便多了几分神秘气氛,会互相猜测,进而认识,然后约定之后种种。每年的元宵灯会,因为戴元宵面具这个有趣的习俗,又多了几分趣味,所以越发地热闹。每年上元节,据说都要热闹三天。因这三天而结缘的男女不知有多少,不知月老他老人家可还忙得过来?

      我明白陛下拉着我的手来看灯的心意,也很感激他有心如此待我。

      可这份热闹,随即也让我想到了公子和阿牛哥,我心头便有片刻的失落,他们也曾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希望我快乐,可如今他们……

      我因被人用力撞了一下,不由脚上一个踉跄。还好陛下拉住了我,我才没有跌倒。陛下索性顺势搂着我的腰,将我完全带入怀中,“人太多了,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坐坐,可好?”

      “好。”

      陛下很快就将我带出了人群,找了一个茶馆,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喝茶。进去后才发现,胡三早就等在里面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难怪方才上楼的时候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店小二都没有跑过来殷勤招待,想必是胡三早就打点好了。可喝茶也要这样清场,岂不是就无法感受人群里的热闹了?这样的微服私访,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正在发呆,陛下却将我拉到窗边,指着窗外对我道:“这里视野好,什么都能见到。你若是喜欢,我们就坐在这里多看一会儿;你若不喜欢,我们就再出去和人挤挤。青儿,你觉得如何好?”

      我明白,陛下定然不喜欢和人挤来挤去的。再加之,在人群里拥挤,胡三还得时刻担忧顾虑陛下的安全问题。与其如此,不如就呆在这里。我体谅道:“坐在这里看看,就很好。”

      陛下将我和他脸上的面具都拿了下来,“有一会儿没见到你的脸了,还真有些不习惯。”说着,陛下将我拉到他怀里,抱坐在了椅子上,我看见胡三在一旁捂嘴偷笑。

      我脸上不禁热了起来。

      陛下一面含笑看着我,一面对胡三吩咐道:“你快下去吧,否则某人的脸就要烫熟了。”

      胡三称是后,快步走到门外,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

      “今晚可开心?”

      “嗯,谢谢。”

      我感觉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他的吻,“看来,明日得找个由头不去早朝。这样,今晚就可以带你宿到郊外的庄子上去。那里有几分野趣,你应该会喜欢。”

      “啊?”我惊讶地看着眼前人戏谑的神情,不禁说道:“这样不好吧。”

      “不单单是为了让你欢喜,朕本来也想偷个懒,再说有些事也该给别人机会发作出来。”

      我很快就领悟了陛下话语里的意思,但是同时也担心事情会有不可预测的变数,“可安全……”

      我才起了个头,陛下就截住了我的话,“安全的事,让胡三去操心,我们权当是去郊游踏青。”

      这晚,陛下带着我去了郊外的别庄。

      夜里,我们也宿在了庄子里。

      第二日一大早,陛下便饶有兴致地将我带到别庄的马场,说是要亲自教我骑马。他还说,等日后去围场行猎时,他也要让我时刻跟随在他身边。

      我还不及反应,已被陛下抱上了马,“我先带你骑几圈,一会儿再让你独自练练。”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有机会骑马,出行大多数都是坐马车。

      第一次坐在马上,我有些新奇,也有些忐忑。

      陛下带着我跑了两圈后,问我:“怕吗?”

      我看着身下的白马,摇了摇头。

      陛下潇洒地翻身下马后,接着将马缰递给我道:“你要不要自己跑一圈?”

      我立即惶恐地看着陛下,赶快摇头。

      陛下好似很高兴,对我笑道:“你这胆小谨慎的模样,有几分是真的?”

      我委屈道:“我素来都是胆小谨慎的。”

      陛下挑眉道:“是吗?”说着,就要将马缰放开,我立刻拉着他的手哀求道:“先让我下来,好不好?”

      陛下睨着我笑道:“这匹白马很温顺,不会让你摔下来的。你安心坐好,脚踩上马镫,腰挺直,自己拉着马缰慢慢地走一圈,我陪着你。”

      说着,陛下就放开了手,然后接过胡三牵过来的另外一匹红棕色的马,翻身而上。

      我虽然有些担心,但如今这个处境,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按着陛下的吩咐行事。

      在陛下的鼓励下,我慢慢地坐在马上“颠”了三圈。这真的只能叫“颠”,因为速度比走路还慢。不过,我目前唯一在意的事,就是不要摔下来。其他的,我都浑然不在意。

      就在陛下鼓励我再走一圈时,我微弱地提议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陛下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在他这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我不由红了脸。陛下今日真是甚有耐心,刚刚居然陪我慢慢颠了三圈,毫不在意我这“龟速”。他这个做老师的都没有不耐烦,我这个笨学生自然不该偷懒。

      于是,我又“颠”了三圈,速度上仍然没有什么长进。

      就在我准备再走一圈时,陛下拉住了我的缰绳,“来日方长,歇歇吧。”

      “哦。”我听话地点点头。

      陛下同我道:“一会儿,得走得快点。再这么磨叽,估计太阳下山也还是这水平。”

      我紧张道:“欲速则不达,慢有慢的好处。”

      陛下看着我挑眉道:“你惯会偷懒。方才要不是我在,怕你早就要偷偷溜下马了。今日,我说要教你,自然是要教会你的。”陛下一脸肃然,但眼里分明是捉狎。

      我入宫已经八年多,在陛下身边也已经呆了三年多,耳闻目见了陛下的许多事情,但陛下这做派却是不常见的,大抵也只是他作弄人的手段罢了。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便只好认下了。陛下曾说,我是逆来顺受的性子。陛下没有说错。基本上,这世上很少有事情,是我不能忍的。欺负我这样性子和顺的人,还有什么趣味呢?我有几分疑惑地看着陛下。

      陛下好似知我心中所想,一派快乐道:“青儿,你受了委屈的时候,虽然不爱讲话,但你的眼睛会说话。”

      “哪有?”我低下头,不再看他。

      “那就加速再跑两圈。以后每天跑十圈,做不到就不给饭吃。”

      我这下真是觉得委屈了,低着脑袋嘟着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陛下。

      陛下轻轻用马鞭在我的马尾拍了一下,白马立即加速起来,我不得不全神贯注。由于刚才走了几圈,和白马已经有了一点默契,再加上身体也习惯了在马上的坐姿,所以速度虽然变了,身体仍旧契合地随着马的动作而起伏,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顺。

      一圈下来,我拉紧缰绳,白马便慢慢停了下来。我这才察觉到陛下一直就在我身边陪着,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我的安危,我心里有点感动。

      “感觉如何?”陛下含笑问我。

      我不由避开了陛下的视线,低下脑袋,温柔地摸了摸白马的头,“挺好的。”

      “那么再走一圈,这次你自己加速。”说着,他看向了胡三,胡三立即会意地将一条闲置在旁的马鞭递给了我。

      我接过后,大着胆子按着陛下方才做得轻轻打了一下马尾,白马立即加速。我想着,自己方才应对的还算可以,心中有多了几分底气,遂又从容地跑了一圈。

      一圈回来后,发现陛下这次没有跟在我身边,却听到陛下在对胡三说:“朕就跟你打赌说,她的悟性和勇气总是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朕若不激她,她定然可以磨叽到明天都慢慢地颠着,还是学不会如何骑马。”

      胡三笑着点头,“还是陛下了解姑娘。”

      我不由有些着恼,又有些高兴,一时间心头滋味杂陈,但我向来不习惯和陛下公然抗议,于是还是习惯性地轻柔地摸了摸白马的脑袋。

      住在别庄的第二日,陛下又特意带我去放风筝。

      虽然放风筝的事,陛下并不擅长。瞧他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法将风筝放起来,模样甚是狼狈。胡三和我看他如此,在一旁忍不住偷笑。

      他跑过来刮了刮我的鼻子,不满道:“都是为了你,我才特意让人送了风筝来,你不主动上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在一旁取笑?”

      我很感激他待我的心意,遂主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明显很高兴,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他。他将风筝随手给了胡三,接着将我揽入了怀里,“我们且做会看客,让胡三好好表现表现。”

      我笑着点点脑袋。

      幸而胡三是个放风筝的高手,我们的风筝片刻功夫就顺利地放上了天。

      目眺着高处飘逸的风筝,陛下问我:“高兴吗?”

      我点头,看向他笑道:“谢谢你。”

      他低喃:“一句谢谢,不足以表示感激。”

      我俏皮道:“余君想要如何?”

      他对我耳语了几句,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他坐在了一旁早就安排好的椅子上,并顺势将我抱坐在腿上,开怀笑道:“青儿,看着你害羞的样子,我更期待了……”

      我的脸不禁更烫了,于是只能将脸埋入了他的胸膛。

      他抚着我的背,笑得更开心了。

      傍晚,陛下挽着我的手,临湖散步。他与我说起他儿时的趣事,说他是如何淘气捣蛋,捉弄夫子和小伙伴的,胡三又是如何替他打掩护的。

      我一面听着,一面想象陛下顽皮的样子。不由忆起和他相伴的这些日子,他身上的顽皮也未尽褪,便对陛下的这份性子体认地更深了。

      晚上,陛下一定要和我一起沐浴。浴池宽大,本来是很不错的泡澡之处,可惜我身边的人目的不在泡澡,而是……

      他在我耳边低喃:“白日说好的,青儿,你今晚可不许赖皮……”

      ……
      ……
      ……

      “侍儿扶起娇无力……”我对这句诗,有了自己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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