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109、天柱纹印（五）

　　神印金光炽烈，清晰了许多，让他得以看清上面的符文。

　　他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字。

　　它位于神印靠左的地方，本来不是很起眼，但它偏偏跟刚刚第一个抹开的天柱符文长得一模一样。

　　神印等于天柱纹印？

　　不可能。

　　天柱纹印是封混沌的，他又不是混沌，他就是个意外降生的神二代，劳驾不动天柱纹印来镇压。

　　他仔细把神印看一遍，又去看天柱纹印，在纹印上又认出来几个符文。

　　然后他发现一件事。

　　神印在他脑子里，他没事儿就看，但天柱纹印他其实没细看过，所以现在这么一细看才发现，神印上的所有符文居然都出自天柱纹印，有的是原封不动誊过来的，有的是稍微改变了形态的，排列顺序也有不同，数量上大概只有天柱纹印的百分之一，但确确实实都出自纹印，没一个外来的。

　　这是……天柱纹印“生”了一个神印？

　　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陈渊问宣潇：“玄冥大人发现什么了？”

　　宣潇：“……你问他。”

　　陈渊心说我要是敢问他我还用问你？他只得又看向沈舒白。

　　沈舒白替他开口：“发现什么了？天柱纹印跟神印有关？”

　　苏衍拿出拓下来的南天柱纹印，叫了一声陈渊，问他：“认识么？”

　　陈渊面色空白一瞬：“我……应该认识吗？”

　　苏衍大概觉得他蠢，好在沈舒白总能在第一时间听出苏衍的言外之意，在他不说人话之前开口提醒：“建木符文，你看看这上有没有哪个长得像的。”

　　陈渊震惊不已：“建木符文跟天柱有关？”

　　苏衍：“你先认。”

　　陈渊仔细辨认起来。

　　在南城没看仔细，现在一字一字这么抠，还真让他认出来两个。

　　一认出来他就有点明白了。

　　之前他猜测建木、扶桑都是天柱的另一种形态，却原来好像不是。

　　“神印，也跟北天柱纹印一样么？”

　　苏衍默认。

　　“这是什么意思？”陈渊想不通了，“天柱就在这，总不能是天柱一分为二……”

　　“不是天柱一分为二。史书上虽然写错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事是神所共知，比如四方天柱封混沌，再比如，天柱是开天辟地的祖神四肢所化。但这其中应该有一点偏差。我猜测祖神的四肢化的不是天柱，而是四方纹印。是先有纹印才有天柱，因为天柱一直都是一道虚影，更像一个表现形式，符文才是根本。而神印、建木、扶桑，都是符文催生出来的伴生品。”

　　苏衍把神印画在纸上，沈舒白叫出山河笔：“行舟，把天柱纹印上每一个与神印重复的符文都标出来。”

　　他在山河笔上打了一道印记，这样就不用烧山河笔自己的元神。

　　沈行舟一边在天柱纹印上的符文上画圈，一边听苏衍说：“封混沌的不是天柱，是四方纹印，但不知道为什么，纹印还在天柱百里之外催生出了另一样东西。它所携带的符文全部脱自于天柱纹印，是无法被人和神画出来的东西，拥有无上神力，是自天地伊始便存在的神器，比如神印，比如建木，比如扶桑。再比如……”

　　“昆仑镜。”

　　沈舒白立马就想到了：“所以，昆仑镜确实存在，就在昆仑秘境。”

　　同时，山河笔圈完了所有相同的符文，神印上的一个不差，都能在天柱上找到。

　　这证实了苏衍所言。

　　南天柱纹印有裂纹，建木断了；东天柱被壬回撞断过，想也知道不会完整，扶桑原本三个枝杈断了一个。

　　他早该想到的。

　　建木是传说中的神木，沟通天地那么大的能耐，能让禺虢一下就斩断？可见建木本来就不结实。

　　同样的，阴神也承认扶桑的第三根枝杈是被射日神踩断的。扶桑长什么样他也见过了，一根树杈比跨海大桥都粗，射日神是泰山不成，能把树杈踩断了，逼得天帝不得不派阴神去守鬼门？

　　纹印有损，天柱未必会立刻坍塌，但纹印催生的这些神器却会有所反应，算是一种警示，但没人注意过。

　　如果不是北海天柱纹印的伴生法器刚好被钉进了苏衍的脑子，他跟北天柱有特殊感应，恐怕这个秘密还不会被翻出来。

　　神印在苏衍真元里，完完整整没有缺口，代表着北天柱纹印固若金汤。

　　反推，天柱断了必是祸世天灾，当年壬回战凤瑶撞断了东天柱，引得天塌地陷川水倒流，多大动静？眼下西方安定，西天柱还没断，昆仑镜就算有损，也应该还能用。

　　沈舒白说完一句“昆仑镜”就是指了下一步的方向，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收了思绪到苏衍身上：“咒牌炸的是你还是神印？”

　　陈渊一听说昆仑镜还在，当时就要去西方秘境，毕竟昆仑镜能观此前万万年，但听见沈舒白这句话他又闭了嘴。

　　他们靠着苏衍这个携带答案不自知的外挂才知道了伴生法器的事，如果炸咒牌那人的目的不是为让苏衍归位，而是借着炸苏衍实则想给神印开个口，通过他试试能不能用伴生法器反过来撼动天柱，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有人比他们更早知道天柱和伴生法器的关系，而且还想撬了它。

　　苏衍摇头：“不知道，那人是谁都还不清楚。”

　　虽然陈渊已经摆明了两大怀疑的对象：齐宁或者壬回。

　　他俩都跟南天柱有关，难保会跟符文扯上什么关系，虽然炸的是东天柱的符文，但四方天柱本就是一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苏衍道：“先去昆仑山，找到昆仑镜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没见过昆仑镜，你当年去的时候见到了么？”

　　他把沈舒白从昆仑秘境捞出来后没说上几句话沈舒白就被诏令叫回苍生山了，再见就是他杀上苍生门之后，没说完一句话就被他敲晕了送走，再之后就是长明山巅。

　　他一直没有机会问他去昆仑秘境到底经历了什么，只依稀知道是为了去拿昆仑镜，但是没得手。

　　沈舒白道：“没见到。山里有一条冰化的巨龙，比昆仑山还高大，我们还没找到昆仑镜就惊醒了巨龙，跟巨龙搏斗许久，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那一趟算是白走了。

　　苏衍想了想，“巨龙？没听说昆仑山上有巨龙，要是有我应该见过。”

　　沈舒白刚想说“你就是从巨龙之下救走我的，怎么没见过”，但他话没出口就明白过来了——苏衍说的“没听说”指的不是三千年前，而是更早他身为海神玄冥的时候，那时候昆仑山还没有守山巨龙。

　　他惯常爱找茬，后来没人可跟他打，他就只能找一些灵兽去打，他这爱打架的毛病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优点了，世间凶兽一半死于各路神仙之手，另一半被他一个人包圆。

　　陈渊却打断了话头：“不对，昆仑镜应该毁了才对，就在齐宁保廪君无罪后。昆仑山那一声响动所有人都听见了，所以后来才没人想过去看昆仑镜以明真相，因为当时昆仑镜已经没了。”

　　说到这他自己都蒙了。

　　虽然不知道伴生法器完全破损会不会对天柱造成伤害，但眼下看来，天柱还在似乎法器就还有一口残气——建木都崩成那样了，南天柱完好无损，它这几千年长势再慢，不也真的是在长吗？它是可以自愈的。

　　那么眼下显而易见的，南天柱完好无损，昆仑镜就算碎八瓣，必然也会自愈，或者说干脆就没毁干净，那当年被炸毁的是什么？昆仑山的一声惊天巨响是怎么来的？

　　廪君那点情情爱爱惹出来的祸端，用得着昆仑镜遮掩？

　　他但凡真把那点事儿放心上，就不可能在天地分离后任由陈渊活到现在，去折腾他那个扶桑阵——他应该先不计一切代价弄死陈渊这个搅屎棍知情人，保证自己跟盐水女神那点事儿再也翻不出来。

　　不是廪君毁的，那还能是谁？

　　又是为了瞒住什么事？

　　沈舒白在昆仑山耗了那么久，惊动巨龙，却没有见到昆仑镜的影子，昆仑镜哪去了？

　　苏衍转身间，海面上的纹印消失不见，帝都山笼起浓雾，“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既然还在，就总能找到。”

　　***

　　昆仑秘境再次被打开，不像三千年前那么费力，也没那么小的动静。

　　沈舒白一眼没看住，叫苏衍得了机会动手。

　　他现在没有躯壳束缚，重归神位，出手比以往快了一倍不止。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刚刚归位手下没有轻重，轻轻一挥衣袖，水兮剑身渡上一层蓝冰，悍然劈在秘境结界上。

　　那苍生门二长老带着七八个弟子堪堪劈出来一条缝的秘境结界在苏衍手下纸糊似的，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剑轰出一道长明祠般的双开大门，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裹着雪原的冷霜气，在初春风里卷出去几里地，地面居然结了一层霜，裹在春枝上。

　　灵气在不是有意为之的情况下不伤生灵，冰霜转眼便消散掉，恢复春色。

　　苏衍第一个抬脚迈进雪原。

　　其他三人跟在他身后。

　　陈渊望着茫茫雪色和面前高耸的昆仑山问：“这得怎么找？”

　　他的神识已经把昆仑山搜过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哦不对，发现了一个——巨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