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燃烧》a荣

43、莞城重逢

　　车进了市区后，蒋玉就被自己的司机接走了。

　　他们回到奥中别墅区已经晚上七点，天明显比之前黑的早，别墅内灯火通明，廊檐外还挂起了两盏古色古香的琉璃灯，光晕一圈圈散着，给夜幕渲染了暖意。

　　管家喜气洋洋邀他们进屋，客厅饭菜香扑鼻，长形餐桌摆满了家常美食，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很少开火做饭，也就黎尘住在这里时，屋里才显得热闹一点。

　　谭亚兰也象征性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就连平时不苟言笑、温润威雅的江哲也难得面露微笑。

　　江砚西看着客厅的温馨场景，嘴角特别敷衍地勾了下，进屋也不叫人，径直去了一楼洗手间。

　　“江叔叔好。”黎尘礼貌打招呼。

　　江哲笑着嗯了一声，“快洗手上桌吃饭，你妈给你做了几道爱吃的菜。”

　　“好。”

　　四人整整齐齐坐桌上，眼观鼻鼻观口，谁也不提这顿家宴是专门给江砚西准备的。

　　江砚西老神在在坐着，见大家都没动筷，意味不明地说：“不是叫我们回来吃饭吗？总不能是专门看着我吃吧，我吃完就得走，礼节性问题就不刻意了。”

　　“咱们家哪有这么多规矩。”谭亚兰夹了一筷子菜，准备放江砚西餐盘里，突然意识到这个举动可能引起他反感，尴尬地转头夹给了存在感低的黎尘。

　　这一筷子是辣菜。

　　江砚西扫了一眼那碟辣菜，眉梢轻蹙，谭亚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辛辛苦苦忙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哪里又招惹了大少爷。

　　每次四人坐一块吃饭，气氛特别怪异，黎尘没动那碟辣菜，嗜甜的人吃不了辣，她专心夹着眼前的几碟菜吃。

　　今天这桌菜确实费了心思，摆盘漂亮，颜色鲜艳，各种叫得上名的菜都有。

　　突然，江哲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跟人打架了？”

　　黎尘狐疑抬头，视线落在了江砚西结痂的嘴角，一嗓子红烧肉猛地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谭亚兰紧挨着她坐一排，余光瞧见她捶胸口，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江砚西隔着半张桌子，人站起来，动作非常快地给黎尘递了一杯水，还不忘含笑回答江哲的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打什么架，就是被一只猫给挠了。”

　　嫣红如火箭嗖嗖窜上耳尖，黎尘被噎得脸色涨红，端起水杯咕噜噜灌嘴里，梗在嗓子眼的红烧肉终于顺了下去，水雾般的漂亮眸子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

　　谭亚兰的视线在这二人身上游走了一遍。

　　江砚西半真半假地回应，坐下后，不经意间观察了好几眼江哲，随口问道：“您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餐厅灯正好悬在正中央，光线明亮，将江哲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在黎尘最初的记忆中，江哲身形保持很好，平时着装得体，看着很年轻，这次回来，江哲似乎精力不济，脸色苍白，胳膊肘一直撑在桌角，说一两句话还得喘上一口。

　　江哲笑着摆了摆手，谭亚兰适时回答：“你爸最近忙公司的事连着出差半个月，体力跟不上，我已经找中医给他看过，医生让他多休息，开了点调理的药。”

　　江哲吃了几口饭实在没胃口，放下筷子，“我没事，就是老犯困，像是总睡不醒。”

　　“江叔叔。”黎尘建议道：“您身体要是有力气了，还是要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好，我会的。”江哲招手示意，谭亚兰忙起身扶起他，“我扶你爸上去休息，你们接着吃。”

　　因江哲突然离席，这顿饭也算勉强结束，黎尘见江砚西拿着电话出去，估计是联系相熟的医生，她起身帮着保姆一起收拾碗筷。

　　在厨房忙了一会，谭亚兰进厨房切水果，顺便关上了厨房门，状似无意地问：“你跟江砚西看着相处还不错。”

　　厨房有一扇玻璃窗，能眺望莞城连绵万里的护城河，晕黄路灯照亮波光粼粼的河面，一闪一闪，与满天繁星相映成辉，奥中别墅区的住户吃完饭总会去河边溜溜弯，脚步声踢踏，显得厨房格外安静。

　　黎尘低头擦料理台，眸色轻遮，面色平静地回应：“还行吧。”

　　谭亚兰对她的反应像是早已预料，咔哒几声，长形水果刀切开橙子，橙子汁溅出来，沾在她精致的美甲上，她说话的声音混淆着水果刀咔哒声响。
　　“我了解你性子，死心眼，断不会违背道德去背叛男朋友，但是我同样了解江砚西，就是一个滥情的花花公子，他要是想勾搭女人可没什么羞耻心。”

　　黎尘觉得这话格外刺耳，转头问：“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会把握分寸，但江砚西不一定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妈知道你明白，对你也格外放心，但是，别昏了头，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心冷着呢，别被他给骗了。”

　　原来是在敲打她，黎尘也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期待什么，期待那些逝去的母爱，还是难能可贵的相处。

　　黎尘把抹布规整叠好，转头面朝谭亚兰，郑重地说：“妈，你的顾虑我懂了，没人能影响您和江叔叔的婚礼。”

　　谭亚兰终于满意了，一碟整齐新鲜的水果大功告成。

　　黎尘收拾好料理台，像是随口一问：“妈，江叔叔最近出差，您是不是很忙？”

　　“好几个公司需要打理，当然忙。”谭亚兰插了个苹果吃，口红蹭掉了一小块，她发牢骚地说：“虽然妈在总部只是行政总监，管人事这一块，但毕竟是自家生意，各部门总要上点心，别看你江叔叔年纪大，但公司那些小姑娘一个比一个能作，要不是有我挡着，只怕早就爬上你江叔叔的床，一个个不要脸。”

　　黎尘没料到母亲会这么直白的讲私密话，神情有片刻恍惚，对这个世界莫名有一种模糊感，好像这个世界被人分割了，似真似假。

　　她总劝解自己，人都是会变的，她觉得母亲陌生，或许是因为这七年的空白，可随着和母亲朝夕相处，这种分割感越来越强。

　　记忆中，母亲温柔善良，对谁都抱有一份宽容，更不会用这些尖锐的词去指摘女性。

　　黎尘自动摒弃了耳边喋喋不休地嗡嗡声，笑着打断：“那妈平时也出去谈客户吗？”

　　“谈客户？”谭亚兰轻嗤：“谈什么客户，销售部又不是白养。”

　　“是吗？”黎尘低眸笑，手指无意识擦拭光洁大理石，“那可能是我看错了，之前我和同事出去采访，在Orchard的56楼顶层餐厅见到您在跟人谈事，那人好巧不巧我在新闻上见过，好像叫......。”

　　黎尘看着谭亚兰的眼睛说：“我想起来了，叫周文，月初有个女孩自杀，好像就是因为他，当时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谭亚兰慢慢咽下苹果，同样看着黎尘的眼睛，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了几秒，下秒恍然：“你说周总啊，之前是有一起吃过饭，替你江叔叔去谈点新能源的项目，你见到我，怎么不过去打招呼，我好带你引荐，他儿子可是个青年才俊。”

　　黎尘笑笑摇头，自然地推着谭亚兰往外走，“别给我介绍什么青年才俊了，快上楼给江叔叔送水果吧。”

　　“你这孩子，一聊这个话题就打岔，袁长青有什么好的，月薪几千块的劳碌命。”谭亚兰走到门口，手扶住门框，回头看她，“之前一直没问你工作情况，你在电视台具体做什么类型工作？”

　　保姆端了一盆需要清洗的东西候在外面，笑着看母女俩一来一回，黎尘笑着让道，心不在焉地回：“就是一个小记者，平时写写稿。”

　　谭亚兰也没再多聊，似乎对她的工作确实不感兴趣，让她自己去后院遛弯消食，端着水果盘款款上了楼。

　　看着母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道口，黎尘一颗不上不下的心终于落了地，积压了两天的阴霾烟消云散，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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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中旬，莞城气温骤降，落叶簌簌往地上落，出门都得裹着厚厚大衣。

　　黎尘他们跟踪周文将近一周，一身鸡血差点随着这寒冷节气冰冻，本以为能尽快找到爆炸性突破点，没想到每天围着周文的公司居住处两点一线溜达，周文几乎都快没有任何疑点。

　　这周六，他们跟着周文来到梧桐街的西库教堂，一切本来很平常，直到兴商私人银行行长刘亚方也从另一辆车下来，进入了西库教堂，这种巧合就不太正常。

　　黎尘坐在车后，手里拿着望眼镜仔细盯着教堂入口，赵海鹏摩拳擦掌，一脸鸡血死灰复燃，扛着相机透过车窗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安静的车厢内，呼吸声沉静，就显得相机声格外凝重。

　　许克昌坐在驾驶位，透过眼镜框，像一只潜伏的猎豹静静观察每一个进入教堂的人。

　　此时是早上六点，天灰蒙蒙亮，雾气缭绕不散，教堂远离纷扰闹区，安静得像一处与世隔绝的孤岛，偶尔有环卫工骑自行车而过，铁钳夹起漂荡的落叶，扔进垃圾车里。

　　黎尘迅速查了这间西库教堂，“西库教堂是莞城最早的基督教堂，建于清代早期，当时被称为“救世主堂”，在莞城已经百年光影，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教堂，每周一到六，教徒会来这里做弥撒。”

　　说起基督教，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耶稣在受难前夕的晚餐，用饼酒代替自己的圣体，交给门徒们吃喝，以示对耶稣的信仰和敬意。

　　弥撒祷告之后，就是圣餐仪式，即便是21世纪的现代，中国依旧有很多基督教信徒。

　　黎尘说：“我曾经在曼海一个本地人那里得知神仙空微信群，那个被封的群名叫审判者，当时一听就像是一个非常阴暗的教会组织。”

　　许克昌见多识广，非常认同黎尘的观点，“教会信徒广，每周打着礼拜的幌子聚集，光明正大地转播信息，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们还需要潜入进去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