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燃烧》a荣

44、莞城重逢

　　他们的车停在梧桐路拐角，旁边簇拥着几株茂盛的梧桐树，很好的隐藏了他们车辆，前来弥撒的教徒陆续进了场，这种有组织性的礼拜活动，都得提前预约，教堂入口有穿黑色袍子的修士核实信息入场。

　　从黎尘的角度正好能瞧见西库教堂的全貌，哥特式建筑，顶部竖着一个红色十字架，仿佛那里就钉着耶稣的尸体，四角攒尖的黄色琉璃顶折射着朝霞红光，宛如淋浴了一场圣洁洗礼，这样雄伟壮观具有信念意义的地方，真的藏污纳垢？

　　教堂里的圣歌打断了黎尘思绪，车厢里三人互看一眼，开始一个个查看相机里拍到的教徒，偶尔聊一下观点。

　　他们凑在一起看，车厢里响起相机翻页声。

　　很快他们眉头紧锁，眼前的迷雾团团，仿佛渐渐变得清晰。

　　照片上的信徒除了周文、刘亚方，竟然还有几个眼熟的政/界人士，虽然要职不高，但都分布广泛。

　　许克昌眼底仿佛揉碎着冰锥，捶向车座椅背，沉声说：“这么多巧合绝对有问题，简直就是一锅！”

　　“没错！”赵海鹏对自己苦哈哈蹲守一个月表示振奋，“他们是一锅炖，咱们就一锅端！”

　　事情比他们初步研究得要严重，如果这些人都成了组织的信徒，那如果扩散思维，全国商界/政/界都有这样的人，神仙空组织岂不是掌握了通往罗马的各条路。

　　“等等。”黎尘突然出声，抢了赵海鹏的相机，迅速往后翻了一页。

　　“怎么了？”

　　黎尘盯着照片没吭声，赵海鹏伸脖子看，他每张照片都是随机拍，主要怼着那些进进出出教堂的人，黎尘看得这张照片很平常。

　　黎尘把照片放大，目标性很明确，直接放大了一个路人的脸。

　　“这是谁？你认识？”许克昌见她神情凝重。

　　赵海鹏每张图聚焦点都在教堂入口，其他场景有点虚化，但电视台的器材高清先进，就连一个路人也能拍得清晰无比，这路人站在街道对面，像是不小心入了镜，而且只有半张脸在右下角。

　　黎尘看着照片上的细长眉眼，心脏噗通跳起来，这人眉眼很像之前一直未落网的那个歹徒。

　　她翻到下一页，发现同样衣着的一个男人只有一个背影，进了教堂右侧的栅栏小门，应该是教堂内部职员，因他们注意力全在礼拜的教徒身上，很容易忽略路人。

　　“我需要过去确认一下。”黎尘干净利落放下相机，他们本来也是要去教堂套套话，赵海鹏废话不多问，把装扮道具掏出来。

　　她手法熟练地绑住长发，戴上酒红色短发，又戴上口罩和墨镜，在许克昌叮嘱下，神情镇定地下了车。

　　教堂内的圣歌婉转虔诚，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黑暗，让光明重现，梧桐树枝头一两只麻雀探出头，叽叽喳喳飞走。

　　教堂正门已经关了，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黎尘绕着教堂观察了一圈，最后徘徊在教堂旁的栅栏外，隔着拳头宽的栅栏缝隙，能瞧见后花园生机勃勃，绿草地延伸至后院。

　　还没等黎尘再看仔细，栅栏门突然被人打开，黎尘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完全没看清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声音温和平静，甚至是刻板到毫无起伏。

　　黎尘循着这人的黑色修士长袍一路往上，看到一双修长苍白的手，严谨封闭的领口，最后落到这人脸上，瞬间被他细长聚光的眼睛怔愣住。

　　他看着身高也就一七五，比黎尘高半个头，脸色和手背一样，像是常年不见光，苍白阴冷，明晃晃的温柔太阳也驱散不了这男人细长眼底的阴冷。

　　黎尘拇指下意识绷紧，光是看这双眼，和上个月企图对她行不轨的歹徒太像了，案件过去大半个月，警局那边毫无线索，那夜光线太暗，她也只勉强瞧见对方的眉眼。

　　男人眯了迷眼，黎尘笑着压低声音问：“我想问一下，能不能预约明天的弥撒，我想做家庭祈祷。”

　　“抱歉，这个月的预约已经满了，您是耶稣的忠实信徒，应该不介意等待，可以网上进行预约，或者等弥撒结束，去正厅找修女登记。”男人低垂细眼。

　　黎尘感慨烦恼地抱怨：“我看其它教堂都是提前一天预约，你们教堂还要提前一个月，好久，不能通融一下吗？”

　　男人双手交叠在腹前，微笑摇头。

　　黎尘最后细细看他一眼，表示遗憾无奈道：“那好吧，我只能下个月再来了，你们的程序真要改改了。”

　　男人微笑不言不语，看着像是情绪稳定温和至极的虔诚之人，黎尘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巨大的教堂钟表发出咔哒巨响，齿轮微微转动，黎尘走了几步，脚步缓慢，再转过头，那个栅栏门已经关上，右边的教堂墙面有个移动的摄像头，难怪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原本迷雾渐开的局面，因这个男人的出现，好像又蒙了一层雾霾，越发看不清，后背甚至盘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怎么样？”黎尘一上车，赵海鹏迫不及待问：“教堂明天能不能预约进去？还有那个男的是谁？”

　　沉静雄伟的教堂屹立在街角，无坚不摧。
　　黎尘将心中疑惑说出来：“我觉得这个人很像上个月把我带到烂尾楼的假出租车司机。”

　　此话一出，别说易怒易躁的赵海鹏了，就连沉稳的许克昌也震惊了，“你确定是那个人？”

　　黎尘迎上许克昌沉静的眼，思索片刻说：“那天时间太晚，光线比较暗，他又戴着口罩，我只瞧见了他的眉眼，跟这个修士确实很像，我刚刚近距离看了，说不上来，又像是，又像不是，那个歹徒看着就是神经不正常，这个修士怎么说呢，就是很正常。”

　　“有怀疑就必须证实。”赵海鹏对于黎尘当初差点遇害一直耿耿于怀，气冲冲说：“报警，进了审讯室，查上一查，总能查出东西来，这种变态一个都别放过。”

　　见许克昌也不反对，黎尘心里暖烘烘的，生怕他们拨打报警电话，忙不迭地说：“一切都是我的怀疑，要是惊动警方，岂不是惊动了教堂里的人，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反正也是要想办法混进去，先观察情况，如果确定他就是那个歹徒，我会立刻报警。”

　　黎尘这么一分析，确实在理，也无从反驳，他们主要任务是想办法挖一挖教堂的问题。

　　一直到中午，这些教徒才徐徐而出，许克昌说：“你们继续跟着周文、刘亚方，我去找一些普通教徒套套话。”

　　如何判断普通教徒，从他们的着装和出行工具就能分辨，如果背后的组织目标是上流社会，那需要一些真实的普通人来做掩护，穿着普通乘坐公共交通的人，大概率就是普通人，也最好入手。

　　各自领了任务，黎尘和赵海鹏开车跟在周文的宝马车后面。

　　周六交通拥挤，主路上的汽车跟蜗牛挪步一样，黎尘给赵海鹏撕开几袋面包，赵海鹏一边开车，一边囫囵啃咽。

　　到了一个分叉口，周文和刘亚方的车分开了，黎尘商量着还是跟上周文的车，赵海鹏表示没意见，然后他们很快发现，周文的车一直在环线上兜兜转转，二人对视一眼，绝对有鬼！

　　他们当即把车随便停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这周文非常警惕，越是警惕才越不寻常。

　　周文的车在环线上兜转了将近两小时，再沿着主路去了城外的一家高级会所，这家高级会所建在城外，一是高达百万的会员制所带来的隐私性，二是占地面积广，娱乐项目应有尽有。

　　黎尘和赵海鹏躲在街道灌木丛里，一个举着望眼镜，一个举着相机，比狗仔队还要敬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刚遛过狗，灌木丛里一股子骚臭味。

　　赵海鹏捂鼻子，唉声怨道：“你说咱们这行业是不是特苦逼，风里来雨里去也就算了，关键是天天偷偷摸摸，生活还处处给你惊喜，垃圾堆都是美好的，我踩屎了！”

　　“......。”二人都不敢随便动弹，黎尘觉得鼻尖的味道更重了，街道上几辆车开过来，她瞪大眼睛，拍着赵海鹏肩膀，“赵师兄，你快看，刘亚方的车！”

　　“好家伙，分开行驶，目的地就是这个高级会所。”赵海鹏也不管脚下的屎，疯狂放大焦距，笑得阴森森，“最好是让我拍下不得了的东西，否则我真想让他们吃屎。”

　　城外车辆少，几辆豪车相继下了高级会所的地下车库，黎尘目光如炬盯着那里，猛然间瞧见一辆黑色奥迪车开了车窗，从里面扔出半截烟灰，很快摇上了车窗，缓缓进了地下车库。

　　......那个扔烟头的人是徐亚！

　　即便光线昏沉，可黎尘绝对不可能看错！

　　从七年前追查神仙空开始，漫长的七年，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距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她蹲在灌木丛里，情绪反而像一块大石稳稳沉入湖底。
　　“师兄，我先去探探路。”黎尘放下望眼镜，忍着一身沸腾的血液，沉静地戴上一顶酒红色长假发，随手抹了口红，戴上墨镜。

　　一直在外面守株待兔确实太过保守，而且女人作为弱势群体，向来威胁性低，比较好打入。

　　赵海鹏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多半小时，你必须出来，半小时不出来，我就立刻报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