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下》隐七

38、三十七章：奴隶市场

　　纸条在火焰的焚烧下化为灰烬，伊斯拉尔抬起双眼，将视线投向莱斯利。
　　密文显示的那一刻，伊斯拉尔就明白了，为什么莱斯利敢当着他的面直接解读，这封密信，如果没有莱斯利帮忙，即使他发现了文字显示的方法也无法明白这上面的内容。
　　署名的位置非常靠近边角，是烘烤纸条的的时候非常容易忽略的位置，甚至不小心还会烧到手指，在这里用双重标记的方式鉴别真伪，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十分巧妙。
　　“信上的内容都记住了吧？”
　　“当然。”
　　伊斯拉尔双臂交错抱在胸前轻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莱斯利抬起右手竖起四根手指轻轻晃动，却又在伊斯拉尔的疑惑中缓缓收起了其中的两根。
　　“书信里包含了三件事，其中涉及到四个人，还有我们都感兴趣的那件东西，不过我只能告诉您其中的两件，别这么看着我，尚未经过证实的情报还不适合拿出来做交易。”
　　伊斯拉尔皱了皱眉也只是示意莱斯利继续说下去，能获得两条情报，总归好过什么都没有。
　　“用动物或植物表示人，用宝石表示没有生命的物体，这是那个人跟我约定好的书信方式，这样做的话，万一书信被人拦截并发现了文字显形的方法，至少还没那么容易被破解。”
　　“如此推算，‘毒蛇’跟‘秃鹫’以及‘玫瑰’跟‘百合’指的都是人，宝石的价值有所提升……难道是指那件道具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吗？”
　　“猜得不错。”
　　搓搓指尖，莱斯利挥手让鸽子飞了出去，转身带着伊斯拉尔走进了卧室，伊斯拉尔本以为莱斯利只是想找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告诉他情报，没想到，莱斯利却是打开了衣柜，随手取出一套衣服塞进了他的手里。
　　“时间差不多了，换上衣服，跟我去个地方，其他的话留在路上说吧……”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辆精美却不奢华的马车从城主府的后门驶出，车里的两人相对而坐却又各自托腮望向一侧的窗户，同时陷入沉默的两人，让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伊斯拉尔有些别扭地松了松衣领，眉头微微皱着明显有些不太高兴。让他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这种朴素又沉闷无聊的老样式？再对比莱斯利身上的墨绿色正装礼服跟黄金制成的双头蛇胸针，强烈的反差感，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平衡。
　　莱斯利这家伙，绝对是把他当侍从了吧？
　　“工作需要，戴上这个吧。”
　　从马车行驶的方向来看，他们的目的似乎是位于核心地段的拍卖场，中途偶有其他的更加精美华丽的马车与他们擦边而过，让他们的出行更显低调。伊斯拉尔斜眼瞥了莱斯利递过来的黑色半脸面具，也不再问他什么，只是把面具拿了起来戴上，而莱斯利也跟他一样戴上了这副黑色面具。
　　“已经满足你的要求了，该告诉我情报了吧。”
　　“嗯，那件道具跟我预想的一样，已经上交到了教廷进行研究，而我的人正好也在两个月前成功进入了首都的教会，从这份情报来看，之前从莱尔城教会里传出的消息，或许缺乏明确的依据。”
　　“怎么说？”
　　“还记得信里的那句话吗？土里的宝石拥有了更高的价值。”
　　莱斯利用手指轻轻拨弄双头蛇胸针下垂挂的橄榄石吊坠，宝石特有的光彩在车厢内微微闪烁着，也让伊斯拉尔舒展了眉头托腮思索起来。
　　“宝石之所以昂贵，一个是它本身的稀有，再就是从岩层跟土地中被发掘出来，还得经过精巧的加工，才能让它的价值达到顶峰，那件东西也是一样的道理，毕竟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时候，大家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古董手镯呢。”
　　土里的宝石……更高的价值……研究的进展……
　　“原来如此，有意思……”
　　手指抬起半掩微微上扬的嘴角，伊斯拉尔将视线从莱斯利胸前的宝石移开，眯眼半闭身体后靠放松，郁闷的情绪顿时纾解了许多。
　　魔法道具非常珍稀，但已经损坏的魔法道具就跟泥土一样不值钱，既然是“土里的宝石”，那就是还没有经过“加工”，也就意味着莱尔城主教在得到这件东西之后，除了能确定这是一件魔法道具跟其制作的年份外，其他的研究可以说几乎都是毫无进展。现在东西被送到了教廷才终于提升了“价值”，至少可以确定这件魔法道具并没有损坏，但至于具体的作用跟使用方法，很显然还没有被研究明白，否则就不只是“增值”这么简单了。
　　“为了验证这样东西的作用以及保护我的人不被察觉，我会另外派出‘猎犬’秘密前往首都探查这件事。”
　　“就凭那些感官迟钝的家伙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侯爵，既然是针对血族的作用，当然要让合适的人来测试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莱斯利看了一眼窗口，把放在一旁的普通手杖拿在了手里，伊斯拉尔见状明白了此行目的地即将到达。马车减速停稳，伊斯拉尔低头扫了一眼手上佩戴着的戒指，轻轻旋转取了下来收进了口袋，专心扮演“莱斯利的侍从”这个角色。
　　“尊敬的贵宾，欢迎您的光临。”
　　车门打开，马上有人走上来行礼迎接，莱斯利偷偷对伊斯拉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一步离开车厢，而伊斯拉尔只是默默跟在莱斯利的身后，挺胸抬头，不发出任何声音。
　　前来接待的人打扮得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那人见到莱斯利的胸针立刻表现出一副讨好的嘴脸，搓着手就要往莱斯利的身边凑，一抬头却是对上了伊斯拉尔冰冷而不善的目光，吓得那人一阵哆嗦迅速退了两步。
　　“不用跟着了，伊斯，陪我去市场找点新鲜货。”
　　听着莱斯利声音里的不悦跟冷漠，那人识趣地乖乖退下，伊斯拉尔却因为莱斯利的称呼愣在原地呆滞了几秒钟，眼见着莱斯利即将走远，伊斯拉尔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明情绪的轻哼，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拍卖场，可莱斯利却走向了拍卖场旁边的暗巷，从出发时的黄昏到现在的彻底入夜，整座赛特城都弥漫淡淡的雾气，而仅有两人宽的狭小甬道内，冷风灌入发出断断续续的呜鸣声。
　　“当啷——！”
　　察觉到脚尖踢到一样硬物，伊斯拉尔低头一看，一副布满锈蚀的残破镣铐被他踢到拉一旁的墙角，金属碰撞的声音厚重而压抑，而镣铐的尺寸更是小的可怜，就像是……为小孩子准备的尺寸。
　　“要去哪里？”
　　伊斯拉尔缓缓抬眼看向前方，暗巷似乎还有很长的距离，尽头的光亮飘忽闪烁，淡淡的血腥味从远处缓缓飘近，让他的眼底浮现一丝隐晦的猩红。
　　“难得的机会，带您来看点不一样的东西。虽然这么说有些丢脸，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呢。”
　　莱斯利的脚步稍微停顿，随即放慢了脚步，留给伊斯拉尔更多适应的机会。随着不断深入，距离光亮越来越近，身边的空气却是越来越凉，两侧的墙壁上，逐渐布满各种杂乱带血的手印。
　　这些手印不会说话，却写满了恐惧与挣扎，压抑，令人不适。
　　终于，走到了暗巷的尽头。
　　尽头衔接着宽阔的街道，戴着面具的商人们在路上来回游走，街道的两侧占满了叫唤着买卖的生意人，只是他们面前并不是摆放商品的货架，而是一眼望去根本数不尽的铁笼子，以及笼子里带着镣铐、瑟瑟发抖的人。
　　“惊喜吗？这才是真正的‘黑市’哦。”
　　莱斯利转过身，胸口的宝石闪闪发光，他缓缓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向陷入震惊的伊斯拉尔伸出了手。
　　“欢迎来到奴隶市场，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