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垂怜

26、红颜总薄命

　　齐青怡看她在出神，又连着叫了几声。

　　唐周将将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人，很像，真的很像。

　　五官没多大的变化，只不过脸上没有了肉嘟嘟的婴儿肥，变得瘦削了许多。她的眼睛和以前比，眼窝深邃了些，唇薄了几分，可是还是很像。

　　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就好像记忆被打乱，让她产生了幻觉。

　　“唐周，唐周。”齐青怡见她半天没反应，朝她脸前轻轻挥舞。

　　“嗯。”唐周停止了臆想，看着眼前耐心望着她的齐青怡。

　　“在想什么？”

　　唐周定定的看着她，想从她脸上多看出些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

　　“也许只是错觉。”唐周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齐青怡。”唐周柔声叫她的名字。

　　“嗯？”她亦柔声回答。

　　“我想想起以前的事，你帮我吧。”唐周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没人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用了多大的决心。推翻以前残留在脑中的温存，冒着病情更重的风险和未知的巨大恐惧。

　　她这次回国，其实并不是医生建议的，而是医生勒令的。

　　她在T国待得最后一个月里，她再一次晕倒。因为血压，血糖过低，被送去抢救，险些丧命。那个时候她瘦的快成皮包骨了，心理因素让她厌食。

　　在病房里，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各种仪器在滴滴作响，吵得她难以入睡。她弯曲着身体，通过病服能看见肉眼可见的脊骨，她的双颊凹陷，头发也掉得厉害。

　　以前症状不严重时，她还能勉强维持体重。最后那段时间里，短短两个月，她从95斤掉到70斤。

　　靠着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还有一些营养剂，她在医院里稍微长了些肉，才能支持她远渡重洋回到这里。

　　她不是不害怕死亡，只是太多次在死亡边线挣扎，让她早已对这种状态麻木了。

　　回国后，她不再整夜整夜的噩梦，食欲也渐渐好起来。要让她重新回忆那些令她作呕的画面，可能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齐青怡看着唐周，沉默了一会儿，她眼神深深，好像饱含了很多深意。

　　半响齐青怡微微叹息，替她拢好被子，温声说：“你先休息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齐青怡的确很希望唐周能想起过去的事，但她能很明显感觉到此刻的唐周并不清醒，她希望做出的这个决定出于她的本意，而非一时冲动。

　　但唐周很确定自己在做什么，她抓住齐青怡的衣袖，说：“我是认真的。”

　　“好。”齐青怡语气里透着无奈与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宠溺，道：“我知道。我们明天再讨论具体怎么做，你先睡吧。”

　　她替唐周关了灯，又将门轻轻带上走了出去。

　　齐青怡上楼后并未直接回到房间，而是去了卧室对面的那个一直上锁的屋子里。这间屋子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和写的草稿纸，有她记录的线索和搜集的证据。

　　其中一张贴在正中间的照片，是一个浑身青紫的女人躺在惨白的雪地中，血像红色的曼陀罗花一朵一朵在白雪中绽放。女人被殴打的面目全非。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人，目光变得深沉可怖。在过去三年里，她一直没能直视这张照片。而现在，她不想再看见同样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第二次。

　　一年前，沈稀告诉她，谙在找stimulant 3号，她就知道谙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必须要比谙先找到那个女孩，才能保护住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当年她从实验室逃出来时是靠着她强大的求生本能。她只是凭借仅存的良知，救出了被困在里面的女孩，女孩全身肮脏，让她根本没能记住那个女孩的任何特征。

　　她耗费了一年的时间在茫茫人海里找寻。可现在老天似乎和她开了个玩笑。如果唐周真是那个孩子，那么，原来她一直要找的人，一直和她家有所联系，而她却完全不知情。

　　唐周第二天起来时，齐青怡早就已经坐在了客厅里。齐青怡睡眠时间少，几乎两三个小时的休息就足以让她保持长时间的清醒。

　　唐周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与她间隔三十公分的距离。

　　这段时间里唐周观察到齐青怡似乎不喜欢与人亲近，尤其是靠的过分近，所以她刻意留了一点距离，以免引起她的反感。

　　齐青怡端坐在沙发上，她刚才一直在看资料，所以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眼镜，眼镜可以防蓝光。

　　沈翡给她写了一份方案，里面很详细的讲了几种办法。

　　不过现在首要任务是让唐周脱敏，不再对梦中的画面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

　　“走，先吃饭。”齐青怡将手里的电脑放下，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餐桌上已经放了丰盛的早餐。

　　齐青怡给唐周盛了一碗小米粥，自己则捧着三明治吃了起来。

　　因为昨晚的事情，导致唐周嘴里一直发苦，到现在都没什么食欲。她看着面前的食物，浅尝了几口，就没再动了。

　　“不喜欢？”齐青怡挑了一下眉毛，道：“那我让王妈重新做几道你喜欢的。”

　　唐周摇头，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那让王妈做几道你闻了有胃口的。”齐青怡很明显不打算放任她，她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

　　唐周只好硬着头皮当着齐青怡的面喝完了那碗小米粥。

　　齐青怡满意地看着她，说：“我请了私人医生，等下来给你检查身体。”

　　有时，唐周不得不佩服她的执行力。

　　不多时，门铃就响了。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个文质彬彬穿着体面的男医生，另外两个拎着医药箱的是他的助理。

　　男医生叫常恒，他一进门，就不着声色地打量了唐周一眼。

　　他接到齐青怡的电话时，还以为是她身体又出状况了。结果得到来这里是给一位完全陌生的小姐，检查身体的消息后，他震惊得在给病人检查时险些连听诊器都拿反了。

　　常恒常年来这里秘密给齐青怡检查身体和治疗，按理来说除非是齐青怡点头同意，否则他不应该出现在任何认识齐青怡的人面前。

　　而这些年，齐青怡也的确从没有让他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如今，他却被叫来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检查身体。让他怎么能不好奇。

　　他眼前这个女人，光从外貌上来说，比齐青怡有过之而无不及。齐青怡生相就太面冷，少了些女人的柔美。

　　而眼前这人，五官端方，如花缱绻，如美玉难寻，如今朝灿霞，美则美矣，就是太美的人，总是难逃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