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垂怜

27、检查

　　常恒是很专业的医生，他中西医都精通。

　　在给唐周仔细看了身体后，他走到户外的花园里，对着正站在院中对着素馨花发愣的齐青怡，汇报道：“她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除此之外，还有胃病的问题比较严重，需要重视。我把脉时发现她气血两亏，可能跟她夜半心惊也离不了关系。”

　　齐青怡还在盯着花丛看，嘴里却说：“给她开点药吧。”

　　常恒点头，说：“我也是建议给她开点中药，慢慢调养，会好的。”

　　齐青怡摇摇头说：“先吃西药吧。没多少时间了。”

　　常恒没理解她话里的没时间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为着病人的病情，劝道：“西药解决不了她的病根，只能缓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要想长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齐青怡打断了，她眸色冷淡，面无表情，语气清冷地说：“常恒，我的事还不需要你来教。”

　　她说这话，常恒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他领会地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唐小姐开药。”

　　哪怕成为了国内很有名望的神经外科大夫，他也依然对齐青怡的指令唯命是从。

　　常恒的信仰一直都是齐青怡，哪怕他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齐青怡当年将他和他的母亲从他那个贪得无厌的赌鬼父亲手中解救出来，她出资供他上完大学，到后来的研究生和博士。

　　虽然他知道，齐青怡这么做是为了培养一个能完全放心使用的私人医生，可是他依旧对她怀揣着莫大的感恩。

　　常恒走后，唐周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齐青怡的身边站立。她抱着手和齐青怡一起面对着大片大片的素馨，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她想再糟也不会糟过前几个月了吧。

　　“我没关系......”齐青怡刚想说话，就被唐周抢先一步，她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她的语气格外坦然。

　　她直接对上齐青怡的目光，毫不闪避地说：“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在治疗时不必过多考虑这方面的因素。”

　　她都这么说了，齐青怡自然也就没说什么。

　　齐青怡看了她一眼，对她说：“跟我来。”随后领着她朝楼上走去。

　　唐周第一次去到这栋别墅的三楼，三楼的楼梯两侧各有一间屋子，两间屋子的门都安了锁。齐青怡走到右侧的门边输入了密码，门应声打开。

　　“这里不会有人来，足够安静。”齐青怡推开诊疗室的门，用右手指向里面摆放在靠窗边的皮质长椅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到对面的软皮长沙发上。

　　这里的氛围的确和艾娅那间工作室的感觉很像。

　　唐周像是在犹豫什么，白的略微不正常的手指沿着进门的木柜缓缓抚摸着，一点一点走到她所指的位置，然后拘束地坐下。

　　这一切的动作全都落入了齐青怡的眼中，她不动声色，从抽屉里摸出一副金丝框眼镜并戴上。

　　金色在齐青怡的脸上要比银色更撩人，也更有气质。

　　她将眼镜架在鼻梁上，低头找资料时微微露出勾人的眼角，白皙的皮肤在大开领的衬衫里若隐若现，绯薄的唇红得像舔舐过血。

　　齐青怡将桌上的灰稍微擦拭了一下，随后站起来走到角落的摄像机旁俯身开始摆弄起设备。

　　“这个房间有摄像机，等下我们的对话会被录像。不过放心，不会外传。”齐青怡将相机调到录像模式，说完这番话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齐青怡让唐周说说看那些梦的成分。

　　“囚禁，鞭打，一个人，吹着口哨。还有......”她一开口，就让齐青怡陷入了一种无限的循环，她的面孔，她描述的场景，她特有的娃娃音，都会将齐青怡也带入到过去。

　　唐周的梦很多都只有几个画面，除了每次被欺辱，随之而来的恶心感和一直伴随着的疼痛，她的记忆完全不连贯。有些甚至不能和齐青怡脑中的记忆合在一起。

　　比如她说的吹着口哨端食盆的男人，齐青怡就完全没有印象。

　　“唐周，你试试看能不能想起自己是怎么去到那里的，又是怎么出来的？”齐青怡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敲打着沙发的边木角，发出轻轻的‘嗒嗒’声，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唐周闭上眼，努力回想，可是她的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记忆里在父亲突然离世前，她的童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幸。至于这些梦，唐周在齐青怡说那些话前，从来没真的觉得自己经历过。

　　她想得越深，越有一种深深的迷茫感。

　　她想起父亲去世前对她说的话。

　　“粥粥，你已经长大了。万事靠自己。别害怕。”

　　父亲被撤掉呼吸机时，她在母亲怀中挣扎。她想多看父亲几眼，然而那些人还是即刻就给他盖上了白布，用及其冷漠的口吻宣布了死亡时间。

　　她觉得大脑快炸了，眼泪疯狂往外溢出。

　　突然，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拥住了她，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尽量温柔地穿过她的心里，然后告诉她，这里其实很安静也很安全。

　　她双眼慢慢恢复清明，然后略带虚脱感地朝圈住自己的那双手看去，齐青怡的双手很有力，举止却又分外轻柔，双手手指修长，交叠在一起，将她牢牢环住。

　　“想不起来就算了。”她见唐周逐渐平静，便松开了双手，重新坐回到那张长沙发上去，这一次她拿出了一块亮晶晶的棱形玻璃，将它摆放在阳光能够投射的位置，琉璃般绚烂的光在浅白的室内散开。

　　齐青怡怀疑是唐周身体的保护机制，让她将过去的遭遇在记忆里全都抹淡了。

　　虽然失望，但齐青怡已经不奢望唐周能很快回忆起更多的东西，她现在更需要做得事，是将唐周记忆残片里的细节和自己的对上。

　　当年的她也在承受摧毁性的电击和精神折磨，所以很多细节也很模糊。她的视角本身和唐周也不同，要找到能够确认她就是stimulant 3 号，而不是其他编号的可能性，目前看来微乎其微。

　　具她所知，当年活下来的，和她一样的实验体，只有两个，一个完全痴傻和一个已经抑郁投河自杀的。

　　但是stimulant活下来的却不止一个，实验因为她的出逃被迫终止，大概有七八个stimulant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有心理疾病，或者是终身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