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精》垂怜

25、重袭

　　“齐青怡不会喜欢我。”沈翡语气轻松。

　　唐周错愕地看着她，唐周向来对情绪的把控很到位，几乎让旁人难以察觉。但沈翡还是一眼看穿了她，不由得让人暗自佩服她这种心细如发的觉察力。

　　沈翡语气笃定地说：“她没告诉你，我是谁吧？”

　　唐周不语。

　　她知道就算自己一个字也不说，沈翡也还是猜得到答案。

　　“你知道齐青怡以前有一个女朋友吗？”沈翡像一个大姐姐，循循善诱地说着。

　　唐周迟疑了。

　　她颔首，又紧跟着摆头。她知道的全是从齐少笛那里听来的，并不真切，也就不敢全信。

　　沈翡抿嘴笑道：“我是她前女友的表姐。我和她之间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只不过她选择回避，而我选择了放下。”

　　唐周嗫嚅，脱口而出的话被她无声地咽了下去。她很想问齐青怡和那个前女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问不出口。

　　沈翡放下手里正在择的菜，看着唐周，说：“我表妹的死和青怡有关，所以她一直不愿意原谅自己。你要是真的想帮她，就请选择相信她。”

　　唐周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

　　“你能和我讲讲齐青怡的以前吗？”唐周妥协了，她选择先相信沈翡，因为她能看的出来沈翡的确知道很多齐青怡的事情。

　　沈翡含笑摇头，道：“我答应过青怡，不把她的事告诉任何人。刚刚说的那些已经是破例了。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妨让她亲口告诉你。”

　　沈翡说着站起来，朝烧烤炉的方向走去。

　　沈翡走到齐青怡身边时，齐青怡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烤炉里的炭火，她刚才早就注意到了沈翡和唐周在说话。不过，她对于二人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青怡，我想你可以回去了。”沈翡在她旁边找了个板凳坐下，不着声色地说。

　　齐青怡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到炭火上。

　　沈翡见状，苦涩一笑，说：“你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等你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再来吧。我想，一直住在这里，并不会令你感到愉快。”

　　齐青怡没说话，自顾自的摆弄着炉上的火，沉寂良久，她才放下手里的工具，对一旁的沈翡说：“我知道了。”

　　齐青怡之所以那么久都不来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残留了太多关于沈栖宿的记忆。沈栖宿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沈翡这里，因为她自小就很崇拜这位表姐。

　　她们以前就经常和沈翡一起去山林里露营，那个叫葱茏的地方也是沈栖宿找到的。有一天她们在葱茏的草地上吹风时，忽然下起暴雨，那个山洞也是沈栖宿找到的。

　　沈栖宿是天然的乐天派，可以说她的出现，点亮了齐青怡枯燥机械般的生活。她总是笑，喜欢的东西也很冒险。

　　在一起后，齐青怡有段时间真的觉得自己恢复了情感的认知能力，她好像忽然就有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喜怒哀乐。

　　可是这一切，都在沈栖宿走后，完全熄灭了。齐青怡的心也从微微泛起涟漪的湖面，变成了波澜不起的死水。

　　现在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当年逃脱追捕，却在暗处一直监视她生活的那个人，她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唐周没想到他们只在这里住了三天就走了，跟之前齐青怡说的计划大相径庭。其中一天，齐青怡和沈翡单独出去了，她们是一早出去的，半夜才回来。

　　齐青怡回程的路上比来时要更沉静，她全程缄默，就像是入定了般，连饭也不吃了。

　　对于她的状态，齐诉和小七见怪不怪。只有唐周有些担心。

　　“放心吧。齐姐这个样子是为了祭悼，过几天就好。”小七跟唐周解释道。

　　唐周这才知道，齐青怡不在公馆的那天，是和沈翡一起去了墓地。沈栖宿的骨灰就葬在那座山上，因为沈栖宿生前最喜欢这里。

　　她们回别墅的当晚，唐周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她的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全身蜷缩着，手脚因为伸展不开而感到发麻，有一道鞭子抽在她的背上。新伤与旧伤交叠，疼得她瑟瑟发抖。

　　她的睫毛上有泥浆一样的东西阻碍了她的视线，疼痛中，她模糊着看见了整个房间的形貌。

　　她被关在一个水泥做的小房间里，墙和地板都是水泥的材质，关她的是焊死的笼子。

　　她的手脚被比她小腿还粗的铁链牢牢拴着。明明是毫无攻击力的人，却被用关猛兽的牢笼紧紧锁着。

　　一个掷地有声的脚步朝她步步逼近，在她准备抬起头的时候，那个人吹起了口哨。口哨阴森中透着诡异。

　　来人将一个装满了食糜的盆子放在笼边，笼子有一条缝比其他地方宽少许，刚好够一个孩子的头探出来。

　　那人吹着口哨，动作几乎蛮狠地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将她带到脏盆子边上。

　　见她开始害怕得颤抖，牙齿打颤。那人阴鸷的笑了，发出难听的喉音。他粗鲁地将她的脸按进盆子里，又臭又腥的食糜堵住了她全部的呼吸，使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唐周感觉到胃部一阵猛烈的抽痛。她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几乎是爬着踉跄着冲进了卫生间里。

　　“呕......”她抱着马桶开始狂吐，因为胃酸反上来灼烧着食管而剧烈的疼着，吐完后的人在迅速降温，阵阵发抖。

　　唐周蹲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冰冷陌生的瓷砖上掉，不是她想哭，而是泪腺在自己诉说着内心的惶恐和悲惧。

　　卫生间总是这么安静，安静到令她感到无助。

　　她只缓了一会儿，胃就又开始抽痛，她吐的胆汁都要吐完了。

　　不知道齐青怡是什么来到她身边的，她吐得满头都是冷汗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上夹着几张餐巾纸。

　　唐周不想让齐青怡看见自己的狼狈，慌忙冲了马桶，又用自来水漱了漱口，擦干净嘴角，才敢抬脸与她相视。

　　齐青怡穿着紫罗兰色的吊带真丝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厚一点的雾蓝色蕾丝披肩，脚上的拖鞋左右反了过了，有些微的滑稽。可以看出来她应该是听见动静，随手找了个外披就赶了下来。

　　“你不舒服？”齐青怡问她。

　　心理医生并不会透露病人的病情，因此齐青怡也不会完全清楚唐周做噩梦时的状态，所以她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单纯的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

　　唐周虚弱地摇了一下头，她用一只手撑住洗手池的台面，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齐青怡看她唇色几近纸白，脸上也一点血色都没有，光洁的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知道她此刻应该很不舒服。于是，齐青怡伸出手抓住她的一只小臂，让她得以将力量依托于自己。

　　“我去给你拿胃药。”齐青怡将唐周扶回床上，又给她拉好被子。

　　齐青怡正准备到客厅去，忽然，她感受到一只瘦削却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不用了。”唐周冲她连连摇头，道：“没用的。”

　　她太了解自己，到了明天早上不需要吃药也就好了。

　　齐青怡也发觉了她神色的异常，走回她的床边，蹲下身，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就这一刻，一个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景象与此刻重叠在了一起，也是一个人蹲在她身边，俯下身来，俯在她耳边，对她说：“你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