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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麻生三墓一开始只是想要知道萩原研二对于“为了朋友的自杀计划而设计自己成为凶手”的中寺里荣以及京野井久是如何看待的,但萩原研二的话却让他陷入新的茫然之中。

      虽然松田阵平说“别管这个家伙,他就是故意想要把你绕晕才说那么多废话的”,但是麻生三墓没办法不在意。

      他说:“维系友情比产生友情更加困难许多,我……”

      他想要理解萩原研二以及松田阵平想要的朋友是怎么样的,他想要成为他们“需要的模样”。

      “正是因为你这种想法,才会被‘朋友’利用啊。”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到了需要某一方做出改变才能勉强维系下去的这种地步,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他说得非常洒脱,也非常符合松田阵平的特质。

      他撑着下巴用极具穿透力的眼神看了会儿麻生三墓,然后突然“哼”地笑了一声。“我说你啊,该不会是在担心‘万一萩原和松田想要丢弃我了’这种问题吧?”

      -

      连麻生三墓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松田阵平却轻易地将他看穿了。

      “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太方便。”

      ——诸伏景光问他在思索什么时,他是这么回答的。回答完之后,他又带着感叹之意地说道:“绿川先生也一样呢,明明没有学习过行为学,但是在很多方面都比我更加擅长许多。”

      “因为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专业,而是生活噢。”诸伏景光说,“麻生太拘泥于理论了,反而会忽略掉更加本质的内涵。”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因果关系或许有些不正确。麻生不是因为太拘泥于理论了才将本质忽略,而是因为他不明白本质,所以才会用理论来弥补。

      于是他问,“所以麻生是为什么会开始行为学的研究呢?稍微有一些好奇。”

      “为什么呢……”麻生三墓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感觉到了困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偶然和莱特曼老师产生了交流,是他邀请了我。他说,其他人通过大量的训练才能获得的‘看见微表情’的能力却是我已经具备了一项成熟的技能,就像是直接走到了终点一样。其实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在见到我的时候只是想要研究我为什么会拥有这种‘天赋’而已,并不是想让我成为他的学生。”

      “天赋啊……”诸伏景光并不是很相信天赋这个词汇。他更加相信“努力”和“练习”。

      走在他们旁边的降谷零也说:“我想,或许不是因为天赋,是努力生活的结果。”

      虽然松田阵平从未明说过,但在收集情报和推理方面有着过人之长的降谷零已经大致猜测到了麻生三墓和松田阵平所调查的那个村落之间的联系。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总之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在只能依靠自己生活的情形之下,培养出了出色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个逻辑比“天赋”更加具有说服力。

      他们正在去拜访安理美雪的路上。秋川胜则本在翻看着他拜托同事找到的在其他学校就读的安理美雪的资料,听见他们的谈话之后抬起了头来说道:“说起来,莱特曼导师本来并没有收学生的打算,我听其他导师说,他原本是打算去非洲某个部落近距离观察贴近原始的人类的行为方式什么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取消掉了这项计划,留在了学校里。”

      “……是因为我吗?”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啦麻生老师。”秋川胜则连忙摆手,“我一直在想,莱特曼导师当初愿意接纳我这个专业并不完全匹配的学生,可能也是因为麻生老师。莱特曼导师和各种官方组织都合作过,在我之前有许多更优秀的学生想要去他的实验室学习,只要跟随他就能有各种其他老师们接触不到的工作机会,所以即使他性格古怪而且要求严苛,他也是最抢手的教授。你们两个啊,因为都非常擅长读表情,所以彼此之间根本就不需要用语言来交流,关系看起来非常冷硬,而且很多时候还会有意见不合的情况发生。但我想,莱特曼导师可能一直在担心麻生老师会走上不好的路呢。他不是在教麻生老师如何分辨表情,他想教麻生老师如何融入。”

      他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对诸伏景光二人说道:“现在的麻生老师已经是削弱版本的了,如果早上几年遇到他,像你们两个这样看起来有点奇怪的人,他绝对会把你们的秘密全部扒个干净。”

      “现在已经很让人警惕了,”降谷零无奈地垂下肩膀叹了口气,他回想起了第一次他和麻生三墓的第一次见面,骤然被戳穿“安室透和绿川汤一是假名”这个关系到他们最大的秘密的谎言,他当时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我应该已经和他说过很多次了,有些事情不应该探究,但是好像根本没听取我的意见呢。”

      “因为很固执啊,麻生老师。”

      “特别固执。”诸伏景光补充地加重了形容词的程度,“很少会争论或者反驳,看起来很听话,但其实也只是听到了而已,一点也没有照做的打算。”

      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歪头问:“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吐槽我?”

      降谷零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说:“诶,竟然能够分辨得出这是吐槽吗?真是可喜可贺。”

      “……”麻生三墓一脸憋闷。

      -

      秋川胜则已经提前联系过了安理美雪,理由便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想询问一些问题”。

      受害者家属总是不希望被警察之外的人打扰,特别是他们四个还是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老师、店员、无业人士”的组合,在对死亡尤为尊重的日本,突然有人说想要上门调查自己亲人亡故的真相,被拒绝也是理所应当的。秋川胜则在打电话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大段的说辞,甚至写了一张便签,用于应对安理美雪提出的各种问题。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安理美雪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并且还说:“我也认为这件事有隐情,如果能知道杀死姐姐的真正凶手那就太好了。”

      看得出来,她并不认为凶手是京野井久。

      根据降谷零的调查结果,她们姐妹两人在搬离收养家庭之后就一直居住在开了很多家night club的街区附近。因为距离新干线远、晚上又非常吵闹,这里的房租非常便宜。

      他甚至调查了安理姐妹的邻居的组成成分——都是一些在语言学校学习的留学生。

      身着正装的降谷零和秋川胜则频频收到了过路人的好奇眼神。在他们顺着视线看去时,那些看面孔便不太像日本人的住户们友善地笑了笑,然后热情地用不太标准的日语向他们打招呼,甚至有一位还跑到了他们面前询问“需不需要买份保险呢”。

      “真是青春的感觉呢。”秋川胜则这么感叹着。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因为迎面又遇到了两位骑着自行车赶路的留学生,他还是放弃了解释。

      安理家在马路的旁边,一栋公寓楼的底层。为了节省空间,这栋楼建造得离红绿灯非常近,隔音不好的墙壁并不能阻挡住红绿灯的提示音,恼人的“哔哔”声隔上一会儿便会响起,只是在等开门的这一段时间里,麻生三墓就已经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两次耳朵。

      安理美雪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这给她略带疲惫的神色稍微带上了一些元气。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狭小又拥挤的房间内部后提议:“我在过来的路上看到拐角的地方有一家咖啡店,不如去那里谈话吧。”

      和四个陌生人处在狭小室内或许会给安理美雪带去不必要的心里压力,公共场所可以让她不那么紧张,和她姐姐有关的“咖啡店”这一要素又更容易引出主要话题——在心理学上,他已经有非常深的感悟了。

      不过安理美雪拒绝了他好心的提议,她说:“在这里更方便一点,姐姐的房间我一直没有动过,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去她的卧室里看看。”

      “在那之前,我们想先询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诸伏景光说。

      她非常配合地说,“什么都可以,有什么需要知道的,请尽管问吧。”

      她邀请四人在一张小小的餐桌前坐下。

      秋川胜则欲言又止地组织着语言,麻生三墓却直入主题地问道:“安理小姐看起来非常确定安理佳实小姐的死亡另有隐情。在姐姐死亡之后,安理小姐为什么没有动过她卧室里的东西?想要凭借旧物缅怀亲人、想要查找亲人在世时留下的痕迹,这才是大部分人会做的事。”

      安理美雪很坦然地直视着他。声音非常坚定,带着一股无法言明的力量感。她说:“因为我完全不懂刑侦之类的事,我担心我会破坏掉证据。万一因为我的举动而让一些证据失效了,那我一定会后悔得要死。”

      降谷零问她:“为什么会觉得另有隐情?你掌握了什么线索?”

      “因为,”安理美雪又将视线转向降谷零,依旧是非常镇定的表情,“久井不会做那种事,他是我姐姐最好的朋友。”

      这个理由没有说服力,安理美雪也明白。所以她在收回视线后深吸了口气,又继续解释道:“我知道我没办法说服任何人,我想过办法让警方同意尸检,但是他们直接拒绝了我,他们说,这起案件已经结束了,凶手就是久井,他们还让我接受接受现实,不要做无用之举……委托专业机构进行检查实在是太贵了,我负担不起,也没有人愿意借给我钱,但我想,只要调查,就一定可以调查出什么来。”

      接着她又看向秋川胜则。“坦白说,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的调查,只不过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了,所有人都认为久井是凶手,所有人都说‘朋友也有可能反目成仇’,但是……”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是姐姐曾经和我提起过您,在南洋大学教心理学的秋川老师。她说她想要学习您的课程,因为您曾经在留学时就帮助FBI破获过几起案件。像您这样的人在南洋大学这种算不上顶尖的学校中很难遇到,她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既然如此,您应该会比我更有经验 。除了您之外,我没有更多选择了。”

      秋川胜则不好意思地客套:“哪里哪里,京野同学是我的学生,如果他是清白的,我帮忙调查真相也是应该的。”

      安理美雪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表现出类似于感动的情绪。只是经过了简短几个来回的谈话,她就已经体现出了自己理智成熟且坚定的特质。

      “姑且问一下。”降谷零插话。

      “请说。”

      “安理小姐有发现你姐姐最近的收入异常吗?”

      安理美雪大方地点头承认,毫不隐瞒地说道:“在资金的问题上,我们从来不会对彼此隐瞒。姐姐之前确实和我说过,她近来有了一大笔收入。她说,有了这笔收入之后我就可以辞掉清晨去night club里帮忙打扫卫生的兼职了。”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垂下眼睛,嘴角下撇,一副很难过的模样,“姐姐一直觉得去night club干活太危险了,但是那里离我们家近、工作时间又是我刚好有空的时间段,像这样合适的兼职很难找。”

      降谷零继续问她:“你知道那笔收入的来源吗?”

      “姐姐不愿意告诉我,但是我也能猜到,应该不是什么正规收入吧?她遇害也是和这笔钱有关吗?”

      降谷零模棱两可地回答她:“现在还什么都不能确定。”

      安理美雪理解地点头,接着又舒出一口气,“既然你们已经调查到了这件事,那么我也就能放心一些了。”

      她好像说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信息也没有透露出来,大多数时候都在讲安理佳实去世之后的事。

      “安理小姐是想先确认我们的能力,还是想先确认我们的身份?”麻生三墓突然出声。他一直盯着安理美雪的表情,大约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在提防我们。明明有很多重要的话,但是又不愿意告诉我们。京野先生为什么不会是凶手、安理佳实小姐为什么不想安理小姐继续在night club打工,起码在这两件事上,安理小姐在说谎。并且,是在安理小姐认为和案件有关的同时说谎。”

      “是不好说出口吗?还是在提防我们呢?”和麻生三墓没有人情味的语气不同,诸伏景光语调平稳而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子没办法对我们这些陌生人说出口,我非常理解。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希望你能克服一下心理障碍,你的线索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安理美雪咬了咬嘴唇内侧,麻生三墓替她回答:“她说不出口。”

      麻生三墓一点也不委婉的说话方式让秋川胜则又一次捂住了胃部。

      “但是,”麻生三墓又继续说道,“她想告诉我们,只是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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