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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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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带来的文件中还有几张现场照片，那些照片比他们从校园论坛中保存的图片要清晰许多。前面几张是安理佳实的尸体的照片，再后面是用比对尺一起拍摄的一些物证。
因为是公共区域，所以能够算作物证的记录非常多，比如门上油漆脱落的痕迹，角落里不知是谁掉落的扣子、把手上模糊成一片的指纹。
诸伏景光似乎非常有目的性地翻阅着那些照片，半晌后，他说：“我明白了。”
他将几张重要照片正向朝着秋川胜则和麻生三墓，摆成某种顺序。
“安理自杀的手法其实非常简单。隔间的门在没有外力时会自动关闭，就相当于是一道自动运行的机关，安理可以通过这个机关将自杀时所用的凶器送到隔间外去。她需要做的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在自杀时用手抵着隔间的门，之后再把水果刀放在门前的地上，自动关闭的门会一直推着水果刀向外。隔间门板外侧有安理的指纹，内侧却一枚也没有。如果安理是在昏迷时被带入隔间里的，外侧的门上就不可能留下她的指纹。但如果她是有意识地被人杀死，那么她又不可能不挣扎。隔间地上有一道划痕，这也是证据。这一过程即使安理没有力气、或者是失去意识了也可以完美地完成。”他点了点前两张照片。
之后的几张是清理现场前所拍摄的血泊，“那之后流出的血铺满地面，没有人行走的痕迹的隔间内就成了‘在安理死前有人拿走了水果刀’的他杀佐证，而被推到门外的水果刀可以不破坏痕迹地被拾起，只是血流得太多，血泊将水果刀淹没留下了证据，所以第一发现人油本才会在门口以外的地上留下脚印，以此掩盖水果刀的痕迹。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有些疑问了，平常人在看到血泊的时候，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应该都会避免踩上血泊才对。就算是为了开门也没有必要离得那么近，油本的脚印的位置实在是太可疑了。”
“所以是油本同学帮忙将‘自杀’伪装成了‘他杀’，她所做的‘看见了京野’的证词也是提前计划好的吗？为了制造一个凶手？”秋川胜则问。
“他们或许有别的计划。那些证据上的矛盾感不知道是他们经验不足所造成的漏洞、还是他们想要迷惑警方而故意留下的。如果是后者的话，或许他们有着别的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因为京野的车祸意外而被迫中止了。”
“我想，”降谷零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他们的计划或许是想要制造出三个犯罪嫌疑人，三个犯罪嫌疑人都有相关的证据，但是又不足以给他们定罪——因为他们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杀人。相当于是三分之零，三位嫌疑人中一位凶手也没有，又或者说，他们都是帮凶。如此一来，既能够让警方认为安理死于他杀，又没有谁真的会受到法律制裁。而现在京野被定罪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这个意外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中寺才会埋伏秋川老师。”
似乎是这样的逻辑，可是麻生三墓盯着空气想了想，困惑地提出了一个疑问：“中寺先生埋伏秋川是想让自己代替京野先生成为凶嫌，虽然他可以证明京野的无辜，可是他没办法再洗清自己的嫌疑。现在已经不是平稳的三角形了，他们之中一定要有一个来背负罪名，中寺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伪装成‘京野先生脑部受损的同时有人对正在调查案件真相的秋川下手’就能够帮助京野先生洗清嫌疑，他不需要暴露自己。”
从他们的推测来看，中寺里荣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帮助京野井久，他反而是想要代替京野井久被抓捕。如果他们确实是制定了“三分之零”的计划的话，他不应该如此莽撞地进行第二次埋伏暴露自己。
麻生三墓不能理解他的这个行为是出于什么动机。
“这个问题只有继续进行调查才能知道。”降谷零习惯性地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总之，先调查安理家的情况，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安理美雪是否参与进了这起事件中。关于她的姐姐和中寺三人中学时的经历，她应该知道一些重要信息。”
诸伏景光点头答应下来，“但是直白地询问似乎不是很好呢，对方是刚失去了唯一一位亲人的年轻女性……要麻烦秋川老师了。”
“是，我知道了。”秋川胜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颓靡，“真是糟糕的情况啊……开始调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真相竟然如此复杂却又如此简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陷入到这种局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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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安理美雪最近几日正在忙于处理她姐姐的葬礼，再加上这起案件中并没有亟需逮捕的真凶也没有会被销毁证据，他们决定等葬礼结束之后再去拜访。
在那之前，并没有参与调查但也想稍微帮些忙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提议一起去安理美雪打工的烧烤店吃晚饭。就算不产生交流，他们也能作为客人观察忙于工作的安理美雪。
“疲惫的姿态，偶尔会露出不耐烦或者愁苦的表情。”透过碳燃烧时升起的烟雾，麻生三墓打量着那位正在给一桌刚到店的客人点单的服务员，“她在勉强自己工作，只是偶尔会被负面情绪影响到。她看起来比中寺先生更加乐观一些，并没有那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是乐观的女孩呢。”萩原研二一片一片地往烤盘上放着各种肉片，“到现在还能对着客人露出笑容，她一定非常坚强。”
松田阵平正用手掌托着下巴，手里举着筷子等着萩原研二将肉烤好。他慢悠悠地说：“在这种时候还愿意来打工，这就已经足够说明她的积极心态了。至少不需要担忧她因为巨额保险而迷失，也不用担忧她会在失去唯一的亲人之后想不开。”
萩原研二用夹板将肉片翻了个面，然后将烤焦的那一片牛肉丢进了松田阵平碗里。松田阵平埋怨他：“什么啊，我是垃圾桶吗。”
萩原研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没关系，小阵平反正一点也不讲究。三百日元的便利店便当和三千日元的定食在小阵平眼里根本没有区别嘛。”
“有什么吃什么，我就是这么活着的人，真是不好意思。”他用最具有尊敬意味的敬语说着“不好意思”，语气却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们两个经常会这个样子，好像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争吵起来，但两个人却又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麻生三墓坐在他们对面，视线从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除他们以外的人。
“萩原先生，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但是现在似乎遇到了应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一长串的铺垫非常不符合麻生三墓的风格。
“嗯？小麻生想问什么？”萩原研二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萩原先生，”麻生三墓抿了抿嘴，“朋友，到底是什么呢？”
“朋友啊……”
“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绿川先生和安室先生，你们就像是‘朋友’的模板，即使性格迥异却也能默契和谐地相处，融洽地近乎成为了一个整体。根据我这段时间的分析，我认为‘朋友’的标准应该是和自己有着相似的追求和相似的理念。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和我成为朋友呢？”
麻生三墓和他们谈不上相似，甚至在很多方面都处于相反的两个极端。他自己当然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小麻生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呢？”
麻生三墓如实回答：“因为最近，秋川老师卷入的那起案件中，我遇到了几个有些无法理解的人。死者的死因是割喉自杀，她想要将自杀伪装成为他杀以此来获取保险金，所以在她自杀后，她的三位朋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让自己成为了嫌疑人。安室先生调查之后发现他们四位是同一所中学的朋友，似乎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就是三位嫌疑人帮助死者自杀的动机了。他们四个人，一位自杀身亡、一位脑部受损丧失了语言能力、一位已经被警方拘役出于自暴自弃的状态中。只有一位是可以冷静交流的人，根本没有足够观察的样本。”
“啊，是因为最近遇到的案件才决定开口询问的，嗯嗯，”萩原研二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小麻生终于意识到了呢。”
“都跟你说了这么委婉的方式根本就不可能有用。”
“没办法呀，因为小麻生很固执嘛。”
“……什么？”麻生三墓慢了半拍地问。
“小麻生啊……小麻生虽然把我们称作是朋友，但其实对于小麻生来说，比起朋友，我们更像是‘特别的人’。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噢。”萩原研二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下方，冲麻生三墓眨了眨眼，“不是说小麻生没有把我们当作朋友啦，我的意思是说，小麻生只是引用了这一个名词，实际上却一直都没有接受这个词汇。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会是小麻生的朋友呢。”
麻生三墓看着他那双明媚的眼睛。
萩原研二的眼中蕴含着麻生三墓所没有的那些情绪，像是会发光一样。
人总是具有趋光性的，麻生三墓也不例外。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会被萩原研二所吸引，就像是想要看清楚那些情绪是如何产生的。
麻生三墓用完完全全的求知的语气问：“萩原先生所认为的‘朋友’，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就像刚才小阵平做的那样，会因为一些小事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的小事而向我抱怨，好像要发脾气一样地摆出臭脸——”
“喂！”被当做“教材”的松田阵平不满地用筷子尾端敲了敲桌子。
“我知道的啦，让我说完嘛。这是小阵平的处世法则，‘只要把十分的糟心事表现成一百分，那么就不会有人胆敢用一百分的糟心事来麻烦我了’，小阵平是这样子的性格。但正是因为我知道凶巴巴的小阵平其实是个为了救人会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做好事不太容易被领情但也不会因此感到失望或者挫败、不管人家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下一次又继续我行我素、看到不道德的行为就会冲上前去像个坏蛋一样地训人，是这样子的傻瓜。”
他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地数着，松田阵平的卷发都快要炸了起来，但是萩原研二仍然面不改色地说着：“因为我了解了小阵平的内心，所以我知道小阵平不是像他外在表现得那样冷酷又暴躁。小麻生之前只是看到了其他人的表象，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内心，而朋友呢，就是要互相了解又互相尊重，互相任性又互相包容。就像我知道小麻生其实不是冷漠无情、思想晦暗的坏人。虽然小麻生还没有对我敞开内心，但我已经看见了。”
麻生三墓和他对视，萩原研二认真的语气说：“见过其他人所未曾见识过的世界、了解着普通人所无法理解的黑暗的小麻生，一直以来都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追求。我想要与之成为朋友的，是这样子的小麻生。”
“小麻生其实只是因为遇到了汲汲于私的人而对交友产生了抵触，就像溺过水的人不敢再游泳，小麻生不是没有交友的能力，只是在试探，在徘徊。我愿意给小麻生试探的机会，因为我永远都会是这个模样，任何因素都不能改变我对小麻生的态度。我在等着小麻生向我抱怨、向我倾诉、向我讨要拥抱、向我分享快乐。”
“萩原先生……”麻生三墓低下头，看向已经传出焦味了的铁板，“萩原先生真的很擅长交流。”
他像是鼓起了勇气，在躲开视线几秒钟后又重新抬起头来和他们对视。“至少，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在我心理是最特别的。”
“我可是很贪心的，”萩原研二一脸严肃，“只是‘最特别’这个形容的话，根本没办法让我满足啊。我想要的是小麻生心里那个不可或缺的位置。那样的话，不管是不是‘朋友’就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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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