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柯学的微表情行为学》过敏原人类

68、第 68 章

　　麻生三墓自认为有着不错的学习能力，否则他也不会在行为学上有着其他人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但是就目前来说，他似乎遇到了比他曾完成过的“分辨不同的惊讶的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课题更加困难的问题。

　　萩原研二没等多久就拎了一个装着便当的塑料袋回来。在看到松田阵平和麻生三墓之间诡异的氛围后，他先是眉毛上挑、然后眉中肌肉放松——惊讶，然后恍然。

　　“小阵平，都说了要包容啦，包容。”萩原研二边操心着边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餐桌上。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现在是怎样的情况，“明明上班的时候都说好了，不管怎么样要先听听小麻生是怎么想的嘛。我说过不能指责小麻生的噢。”

　　松田阵平不满地“嘁”了一声，“这家伙就是有一句话让人生气的本事。”

　　麻生三墓小声替自己辩解：“松田先生明明没有多生气。”

　　他看得出来，松田阵平的表情只是“不爽”而已，根本没有到“生气”的程度。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副什么都搞不明白的样子。”

　　麻生三墓抿了抿嘴，有理有据地反驳他：“我正在向萩原先生学习中，只是因为松田先生的行为方式并没有可以参考的模板所以才会出错。”

　　“向他学习你也不会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因为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出错’这个词，说明你认为在交往中存在一个正确的答案，但其实根本没有正确和错误之分。”

　　“但是萩原先生不管和谁都可以相处得非常好……”

　　“和谁都相处得非常好，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吗？”

　　麻生三墓觉得松田阵平说得好像非常有道理的样子。他并不是因为想要和其他人和谐相处所以才希望学会社交，他的目标对象只是特定的这几位而已。

　　松田阵平斩钉截铁：“萩的方式根本不适合你。”

　　“真是苦恼啊，两个社交能力都处于负值的人，竟然在我面前讨论起了人际交往的问题。”萩原研二将买来的便当和速食摆放好，“小阵平的方式就更加不适合小麻生了，不要把小麻生带到奇怪的路上去啊。”

　　松田阵平还是“嘁”。

　　萩原研二安慰地拍了拍麻生三墓的头顶，说：“小麻生现在这样子就很好啦，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不是很搭吗，相处得超级不错的！我们只是有一点点担心而已啦，”他闭上一只眼，比出“一点点”的手势，“几天前还在用枪威胁石森议员‘不撤回命令就杀了你’，但几天后就被坏人要挟杀人……即使只是假的手|枪，即使安室和绿川完美地将威胁给清除掉了，我们也很难不担心啦。”

　　麻生三墓总会关注到话题重点之外的东西。他问：“原来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全部都知道吗？”

　　萩原研二反而惊讶地问：“诶？绿川没有告诉小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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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也没有说噢。”诸伏景光摊着手，一副无辜又无奈的表情，“这是实话。因为麻生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所以我就没有和他们说过。毕竟是关于麻生的事，我会考虑麻生本人的意愿的。”

　　他们约在了咖啡店里等待秋川胜则下课。这个时间的咖啡店里人并不多，柜台前也只有一位员工在磨咖啡豆。

　　降谷零满脸都是“你也好意思说”的表情，“没有和他们说，但是在他们问你的时候你一点也没有解释吧？”

　　那时接到松田阵平电话的人是降谷零，但因为参与进这件事的人是诸伏景光，降谷零便将手机转交给了正在一旁写报告的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在打电话来之前已经有了调查的结果，询问也只是抱着确认的目的。他问：“麻生在监控死角处消失，那之后那条路上有一辆保时捷开过。那辆保时捷我见到过，在川满真幸自杀的那栋废弃大楼旁，我曾经看到过那辆车开过，那个时候安室还和我们说早点离开那里，所以那是组织某位成员的车，对吧？虽然算不上什么证据，但是果然这件事和麻生有关吧？”

　　诸伏景光的回答却是：“唔，不太好回答呢。”

　　没有肯定，但这和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区别了。

　　诸伏景光被戳破也没有心虚，只是大方地对麻生三墓笑了笑说：“我只是想看看，麻生什么时候才能及时发现。要凭借说真话的方式说谎其实不是多么困难的问题。麻生或许会发现不对劲之处，可是只要不用追问的方式来向我确认，就很容易就会被蒙混过去。”

　　麻生三墓请教道：“要怎样才能及时发现？”

　　诸伏景光却没有给他答案，只是神秘地说了一句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话：“等麻生学会了就知道了。我有预感噢，麻生或许不久之后就能明白了。”

　　没有得到答案的麻生三墓的嘴角向下撇出一个失望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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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川胜则下课后就匆匆赶了过来，手里还抱着那本社会心理学的教材。他躬着身和大家道歉，在空余的座位上坐下后才有机会喘上口气。“今天来上课的人少了很多呢，教室里连一半都没有坐满。果然还是被学校里发生命案的事给影响到了。话说这位是……”

　　“我是绿川在烘焙店的同事，”坐在秋川胜则斜对面的降谷零自我介绍，“安室透，秋川老师叫我安室就好。”

　　“啊！是之前帮我找出租房的那位，真的非常感谢。”他又恭维了几句“非常贴心”、“帮大忙了”。

　　降谷零对秋川胜则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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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拜托帮忙调查的降谷零在复核监控的同时，也找到了不少其他的线索。

　　他在秋川胜则震惊的眼神中一样一样地将证据摆在桌子上。

　　先是打印出来的一叠监控截图，每一张上面都是不同的人；再是被搜查一课当作证物带走的京野井久的日记的照片，背景里还能看到警视厅使用的证物箱；那之后又是一些他们没有考虑到的调查方向的调查结果。各种材料整齐得像是在开研讨会。

　　“这些就是油本曾经在店里观察过的人，大部分都是南洋大学的学生，剩下的也都是和安理有过联系的社会人士。一共有十一位，排除掉麻生之后是十位。想要进一步调查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就这个话题他没有多说，很快就将照片摞在一起放在一边，“搜查一课手中给京野定罪的证物并不多。京野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没办法为自己辩护，但是他的日记里非常清楚地为他的罪行提供了证据。”

　　照片拍摄的是手账中这个月的行事历一页，安理遇害的那一天被用笔圈了起来，一共圈了三圈，线条盖过了相邻两日的数字，看得出来这一天对京野井久来说非常重要。而在这一天之前的一个星期，就在正上方的那一个格子里写着：[百元店]。

　　“警方调查过百元店这个线索，那家百元店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了一些，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京野那天光顾过的店。店面的主人是一位孤身一人的年迈老人，因为没有事情做，所以即使店里生意很差也一直经营着。”

　　在日记的下面便是那家百元店的照片。推拉门上的玻璃是暗黄色的，木板也有着明显的年代的痕迹，甚至连牌匾都没有，只有暖帘上写着“欢迎光临”的毛笔字样。

　　“店主对于京野的印象非常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京野是少有的光顾他店里的年轻人，也因为他和京野产生过一段对话。京野问他有没有锋利的水果刀售卖，挑选了一把之后，又在离开前注意到了柜台旁边的姓名印章，于是询问店主有没有‘京野’的印章。‘真奇怪啊，现在的学生应该都会去自动贩卖机那里定做印章吧？特别是京野这种姓氏，我这种百元店里当然没有啦。太奇怪了，所以就记住了他。’店主是这么说的。”

　　“感觉有点刻意呢……”诸伏景光思索着说，“在日记本上留下线索、又和百元店的店主透露自己的姓氏……”

　　“是，搜查一课也有警官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但是他们在询问京野的朋友后，京野的朋友提供了证词证明京野最近确实是弄丢了认印印章。”

　　“为了不被发现而特地跑到非常偏僻的百元店里买水果刀，但是又大意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场干净得没有一点指向性证据，凶嫌却在日记本里留下致命线索。”麻生三墓说，“太矛盾了。”

　　诸伏景光点头，“就像中司一样，他们都不是凶手，但是他们都想让自己成为凶手。”

　　秋川胜则无法理解地皱眉，“中寺同学和京野同学，他们在就职活动中非常活跃，通过了很多家公司的试验，甚至京野同学还曾经和我说过，他想要在就活中有更亮眼的表现所以才会选修了我的心理学课程。他们有着看得见的美好未来，看起来完全不是会放弃希望的人啊！”想了想他又补充说，“安理同学也是，她或许因为家庭原因有些困难，但是她也提交了大学院申请不是吗？”

　　“关于安理，我也调查了一些。”降谷零继续展示着他的调查结果。这一次是几张纸质档案以及一篇新闻报道的复印件，“这一份档案是安理的家庭情况，这起新闻，报道的就是安理家曾经发生过的事。安理佳实，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因为欠债而选择了烧炭自杀。”

　　那份新闻报道中详细地阐述了这起自杀事件。“安理佳实有一个比她年幼两岁的妹妹安理美雪。她们的父母烧炭自杀时她们两个正在卧室里睡觉。按照她们父母的计划，她们本该在睡梦中死去。但是在她们‘被迫自杀’的几天之前，她们在玩耍时把卧室的窗户打碎了一个手掌大的洞，因为担心挨骂就一直隐瞒了下来，用书堆挡住。而正是因为窗户上的洞，她们不知算不算幸运地并没有吸入致死的一氧化碳，在邻居报警之后被救了下来。那之后，她们两个被亲戚收养直至成年，只是依旧背负上了父母的负债。安理佳实一直在打工也是因为她有超过一亿日元的负债需要偿还，债方只允许免除她大学毕业之前的利息，而组织交给她的钱并不足以她还清债务。所以对于安理来说，毕业即是噩梦的开始。她会在毕业之前选择自杀，其实并不奇怪。尤其是——”

　　降谷零将又一份资料摆在了桌上。一张接着一张的决定性证据让人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秋川胜则只是看到了标题的大字就已经愣住了，“这是……”

　　“保险。”降谷零戳破他最后一点点“万一不是呢”的幻想，“受益人是安理美雪。”

　　“可是、可是安理同学为什么会参加大学院选拔……”

　　诸伏景光分析说：“既然安理已经参加了大学院选拔，那就说明她今年已经是四年级了。如果她确实想要靠工作来还清债务的话，三年级时应该就已经参加了经团连的就职活动，今年已经开始实习工作了。”

　　这也是他相信安理佳实是自杀的判断依据。

　　安理佳实没有参加就业活动，只能说明她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有了自杀的计划。

　　“所以有杀死安理小姐的嫌疑的人全都在秋川的课上出现过，或许是因为他们也很早就知道了安理小姐的自杀计划。他们在看到秋川的心理学课程之后就想要修习心理学，以此来寻找可以让安理小姐打消这个念头的方法。”麻生三墓平静地阐述着。

　　“是，”降谷零肯定了他的猜测，“他们曾经都是同一所中学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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