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80、第 80 章

　　漫天雪花，倒是越下越大了。

　　今日不知怎么，文大少爷一直未现身，让她们几人耳边难得清静了些。古静随华朝歌去城内药铺里购买些药材，另外两人无事，得空便在城内随意走走。

　　路上摊贩不多，行人也就二三。两人同举一把油纸伞，漫步在街道上。

　　感觉总有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舒冉浅笑道：“两个男子这般一同散步，着实有些奇怪呢。”

　　纸伞微倾，林游的肩头有些湿润，“那不如我们去前面文绣坊，挑两件女装换上？”

　　“那怕是文公子要吓晕过去了，”舒冉偏头欣赏着飘落着的雪花，“我有好几年没看过雪了。”

　　想起十年前那场大雪，林游抿着唇，轻问：“长锡这几年未下雪么？”

　　舒冉微微摇头，“五六年未下过了吧。倒是你，这些年都在雪山上，想来都是瞧厌了吧？”

　　“每到冬季，山上便会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覆盖山间，确实也算漂亮。”

　　“我记得……之前静儿提起过洛安镇，那里也会下雪对吧？”

　　“洛安离雪山也就两三天路程，地处北方，冬日自是会飘雪的。”林游脑子里勾勒出之后的场景，唇边含笑，很是憧憬。

　　“待我们帮朝歌救出那名姑娘，找宇文承权拿到休书，我们便一起去洛安镇可好？”

　　舒冉自是满心欢喜，哪会不愿，将手合在胸前，“我听静儿说起过，说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小镇上的乡民也很友好……”

　　两人边走边聊，丝毫不介意他人探寻的目光。两边商铺的屋顶瓦片上，渐渐染上点点白妆。

　　林游收起伞放于一旁，抬手拍了拍肩上的雪花，随舒冉一起进到文绣坊。

　　之前文时鸣便带几人来过，掌柜眼尖立马认出了两人，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去迎接。

　　“掌柜无需客气，我们碰巧走到这儿，见外面雪越下越大，进来避避罢了。”舒冉礼貌的同掌柜打招呼，解释二人进来的原因。

　　掌柜忙让人备茶，“两位公子才是客气了。往年这雪十一月便要开始下的，今年倒是晚了些日子，在下已让人备好热茶，两位移步喝下暖暖身子吧。”

　　两人却之不恭，掌柜琢磨出两人的性子，便也不多做打扰，“两位公子随意瞧瞧，若有需要再唤在下。”

　　“多谢掌柜，您去忙吧，我们自行看看就好。”舒冉身子回暖，尽管之前文时鸣已经带着她们参观过文绣坊，眼下还是不禁环顾起来。

　　跟在她身后，林游倒没怎么上心，对于这些刺绣衣物，她向来没什么研究。在她眼里，衣物穿的舒适便好，那些香囊丝帕也不常用，更别说评价刺绣技艺了。

　　店铺后院便是绣娘们工作的地方，有织布有染坊，至于刺绣方面，这些丝帕香囊等装饰花样大多都是出自文月出的笔下，其余绣娘仿制产出罢了。

　　舒冉轻轻拿起一方丝帕，观察着针线纹路，确实有文月出的影子，十分精美但较二小姐却仍有不足。

　　不似常人腰间喜欢悬挂饰品，舒冉转身打量着林游光秃秃的腰带，伸手比划道：“遇林可想佩一挂饰，点缀一二？”

　　低头看着在她腰间的纤细手指，林游不作他想道：“倒没这个习惯，平时也就挂个钱袋子吧。”

　　“噗呲，”舒冉嫌她木鱼脑袋，戳了戳她的腰带，微微仰头带着些娇嗔，“若我绣给你呢，你要是不要？”

　　“要。”

　　林游没有丝毫犹豫，双眼定定的看着舒冉，补充道：“我要。”

　　舒冉嘴角扬起弧度，转身带着笑意说：“我可没二小姐那般手艺哦，你不准嫌弃。”

　　“怎会嫌弃，我欢喜都来不及。”林游上前两步，几乎贴上舒冉的背。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笑，让店内几人感到些震惊，纷纷低下头假装整理手中的物品，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瞟向她俩。

　　就连自认见过世面的掌柜，也偏过身目瞪口呆起来，摆正了算盘，生怕刚刚分心算错，决定再算一遍。

　　完全没被店内众人的反应影响，舒冉自顾自又带着林游逛了起来，目光被挂着的一身成衣吸引。那是一件女式长袍，白衣红襟，袖口和衣摆也点缀着水红色的线条，简单利索，却又不似男装那般硬朗板正。

　　舒冉转身上下扫视了眼身形修长的人，往左挪了两步，朝那件袍子歪头示意。

　　林游眨巴两下眼，不确定的道：“我么？”

　　“我喜欢你穿女装。”舒冉上身向前，小声的念着。

　　其实林游倒是无所谓。无所谓穿什么衣服，无所谓江湖人知晓她的真实性别。确认舒冉的意思后，便没有犹豫拿下那件衣服看看尺寸。

　　见她如此，舒冉眼里漾起笑，跟她一起又仔细瞧瞧这衣袍。

　　掌柜见状，上前有些不解，尴尬的说：“两位公子，可是要买予同行的那两位姑娘？这件衣袍可能稍微大了些，不若看看那边几件？”

　　“无妨，”林游将衣服贴近自己，没有再刻意压低声线，问：“掌柜觉得我穿尺寸可还合适？”

　　掌柜一愣，复而认真的端详起身前的人来，有些恍惚道：“林……姑娘？”

　　林游大方一笑，声音带着明显女性的清扬，“那有劳掌柜可否带我去试试衣服？”

　　“林……林姑娘这边请。”掌柜有些失态，忙领着人去内屋试衣。

　　舒冉笑眼盈盈，又察觉到还有人在，轻咳了声，恢复冷静自持，慢悠悠地走到屋外等候。

　　只换一件外衣，倒没用时太久。林游今日梳着简单的高马尾，原先穿着男装倒显得俊秀十足，如今换了女装，却也没影响她那一身少年气，又衬得更清秀了些。

　　“尺寸合适么？”

　　林游点头，马尾跟着动了动，“你觉得呢？”

　　舒冉自是满意不过，“遇林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看的。”

　　眼前女子散发的温暖此时只有林游一人感受的到。向来如此，她总是这般不吝对她的夸奖，明明她才是世人眼里的瑰宝。

　　舒冉的目光突然有些微怔，盯着某处脸颊不自觉泛热，略带局促的转头，示意林游进去将衣服换下。

　　身后关门声传入耳中，舒冉呼出口气，褪去外衣，那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眼前，上面赫然还留存着昨日暧昧的痕迹……

　　之后舒冉又看着替林游挑了几件衣物，跟掌柜拉扯好久才结完账托他晚点儿送至文家。

　　“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要你穿回女装么？”

　　道路两边无人行走的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两人依旧举着一把油纸伞，不急不忙走在雪中。

　　林游直言道：“不是你说你喜欢我穿女装么？”

　　舒冉驻足，偏头过去，“我喜欢就可以了么？”

　　“嗯，你喜欢就可以。”

　　迈开步子继续行走，舒冉双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忍不住问：“遇林，现在的我和十年前的我，你更喜欢哪个？”

　　林游轻笑，柔声道：“冉冉，这些都是你，我喜欢的就是你啊。”

　　才没有……镖局的众人都觉得她变了。

　　“你不会觉得我……性子别扭了么？”

　　刚重逢或许会有吧，可越相处越觉得，其实她的冉冉并没有变化太多。特别是两人解开心结后的日子，舒冉的性格其实有点恢复到之前的活泼了，林游很喜欢这种释放，因为她知晓，这只是因着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而已。

　　“那你会觉着我变了么？”林游直视前方，“变冷漠，变无情？”

　　没等舒冉回答，林游接着说：“十年不短，我们各自经历了那些事，怎么可能一成不变。但我们既然还在一起，仍旧互相爱慕，那这些所谓的变化又有多大追究的意义呢？”

　　好像确实是她又在庸人自扰了，舒冉低着头亦步亦趋跟着林游的步子向前，林游低眸看去，眼中盛着温柔，却也含着一抹笃定。

　　“不管从前现在，冉冉，都是你先招惹我的。”

　　舒冉有些吃惊，闻言抬头，停在原地。

　　两人此时丝毫不关注旁人眼光，就这样在雪中举伞对视着。

　　林游伸手帮她拂开外衣上沾着的雪花，顺势往下，捏住了她的袖口，缓缓道：“我可没十年前那般容易被赶走了。”

　　鼻间有点犯酸，舒冉眸子又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没好气的小声嘟囔了句，“谁要赶你走了。”

　　林游看着女儿家姿态尽显的人儿，打趣道：“舒公子，怎这般小女子神态？”

　　夹带着煽情的氛围消散，舒冉嗔了林游一眼，才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目光投来，挺直了身子，故作正经道：“那便走吧，林姑娘。”

　　而两街相隔的药铺门口，华朝歌正拢着身上厚实的裘衣，跺着脚埋怨：“这雪还真是说下就下，也太大了吧！”

　　古静倒是见惯了不以为意，反而看着漫天飘雪还觉得有点儿亲切，“在药王谷应该是没有这般下过雪吧？”

　　“哪有雪啊，药王谷可就没下过雪，冬季也不见这般寒冷。”

　　“难怪朝歌姐姐你这般怕冷了，那要不要派人去文家拉辆马车过来？”古静估摸着这大雪一时半刻也停不了。

　　华朝歌仰头望着天，实在是不想再冒着大雪走回文家，但又觉着如此一来二去有些太过麻烦，“本就是借住，哪还好意思这样麻烦别人。”

　　古静走下台阶，抬手接住雪花，丝毫不介意落在身上的，转身冲华朝歌大声道：“朝歌姐姐，不然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可以租借的车马吧！”

　　“你快上来吧，满头雪，你可别着凉了！”

　　“嗐，没事儿，我从小在雪地里打滚呢。”

　　华朝歌还准备劝说，却见古静身后一男子执伞走来，看清他脸时，瞠目结舌不再言语。

　　古静不解，只觉有人靠近，抬头一把伞隔绝了她与雪花的接触，转身看去，见一男子站于她身后几步处，手臂微弯将伞撑过来，自己暴露在白茫茫的大雪里，低眸正对着她笑……

　　“阿洛……”

　　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