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126、第 126 章

　　待她们一群人赶到山庄大殿前的空地时，双方已经打的难解难分了。

　　花眠与商昭自不必说，前方九九归一剑阵再度摆起，由商泊亭亲自布阵，将花夜教几人重重围住，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站在外围殿前，林游感慨剑阵多变的同时，眼神还是不禁被另一边的两人吸引。那两人的功夫或多或少她都算领教过一二，实乃当世造诣无穷者。高手过招片刻不得大意，即使是林游，目光所及也有些目不暇接了。

　　相较在花都，此时的商家剑法被全力运用地更加淋漓尽致，而水木清华功力也一气呵成，调动的粲花剑气以无形之剑对抗着那柄寒光四射的银麟宝剑。

　　“我们就这样干看着啊？”古静一双眼珠子来回打转，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担心，不知该如何疏解。

　　林游关注着双方局势没有回答，倒是舒冉过去安抚她说：“事已至此，拦是拦不住了，双方这么多年的恩怨总要解决的。”

　　“那舒姐姐你说，名剑山庄这么多人，万一他们更甚一筹，商大庄主会不会计较在花都我们帮忙的事啊？”

　　按理来说，一代大家自当不会这般计较，更何况她们还有古深这层关系，舒冉兀自摇了下头，私心仍是希望花眠不会到那般地步。

　　夜色渐深，四周早已燃起高台火架，不少弟子手中也攥着火把，将这一整块区域照得分外明亮。

　　不比两名前辈的僵持不下，以花椋和商泊亭为首的两派弟子倒是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名剑山庄毕竟人多势众，加上九九归一阵法的厉害，花夜教这边几人的伤势相较之下还是要严重不少。

　　看对方一个个鱼死网破的模样，在阵被破后，商泊亭也下令收住了攻势，将受伤较重的弟子转移后，派人将她们围住，选择按兵不动原地疗伤。

　　趁着大部队休战的空隙，古静四人挤进了包围圈中，华朝歌对症下药抓紧帮她们治疗。舒冉和古静也帮着包扎起伤口，而林游将注意力从胶着的两人身上移开，随后就发现了携商光赶来的姜渔泉，她眉头一拧，默默挡在了几人身前。

　　果然，姜渔泉一过来看到负伤的花椋几人，拔剑怒目道：“此时不乘胜追击，只怕后患无穷！”

　　这话倒也不错，可阵法已破，若再直面迎敌，只怕伤亡更甚。商泊亭一身白衣也染上了红，持剑解释道：“姜师叔，如今局势她们气数将尽，但毕竟是花眠的亲传弟子，我只怕……”

　　“有何好惧！”姜渔泉瞧了眼斜前方僵持不下的两人，收拾这几个小辈他还是颇有信心的，便也不再听商泊亭的仁义之词，招呼起一同前来的亲传弟子，径直向那几人冲去。

　　包扎好伤口的花椋看对方来势汹汹，顾不上许多，将欲上前的花晨拉到身后，几步飞跃独自迎了过去。之前交手中，花晨就已经负伤，如今是几人中伤势最为严重的。大夫最怕不听话的病人，华朝歌没有办法，只能用强留下了她，可按住了这个，却挡不住同样带伤的其余几人。

　　柳葵看着那几个孩子心中不忍，撑着身子走向了林游，言辞切切：“林姑娘，虽然这样要求十分冒昧，可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不愿参与两派纠纷的人蹙眉没有作声，可古静焦急的模样近在咫尺，林游向后看了眼忙着给花晨疗伤的两人，如今只怕想抽身也抽不干净了。

　　于是在姜渔泉长剑挥下的刹那，林游还是上前替花椋挡住了那汹涌的剑势。同时反手一推，将花椋送到了身后数米处。

　　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姜渔泉并没有过多揣测，一并当作花夜教的人，招式没有丝毫留情。

　　早就领教过商家剑法的林游自然躲闪及时，而相较商昭的一十八式，此时交手之人就显得力不能及，但碍于商泊亭的面子，她还是保持着守势，没有出招去克制对方。

　　然姜渔泉却忿然作色，招式愈发凶猛，更是下令身后待命弟子群起攻之，欲下杀手。以寡敌众不是良策，且涉及到舒冉几人的安危，林游招式瞬息万变，由守变攻只在一夕之间。

　　先是出掌逼退姜渔泉，紧跟着个后空翻落在了众弟子身前，双手运功一招冰雪封门挡住了数十人的进攻，催动的粲花剑气喷涌而至，直接将他们震回原地，紧接而去的又是一掌直取姜渔泉面门。

　　局势陡然反转，姜渔泉不敢分神，尽管诧异但招式之间仍不留余力。可不比刚刚，对面的女子仿佛顿时功力大增，洞察出他剑招的走势，总能先一步制住他，叫人愈发心烦意乱。

　　在情绪加持下，不过十余招，林游就找出了对方的漏洞。在姜渔泉刺过来的顷刻间，她虚虚一晃，右手运功而去，一掌风卷残雪正中他的胸膛，左手却以指为刃在姜渔泉后退的须臾间，直切他握剑之腕，接着身形斜晃而出，抬手接过被卸下的配剑，朝着侧边试图围攻的山庄弟子掷过去，剑锋擦破他们的衣摆陷入了地中。

　　在月白色衣袍落下归于平静后，之前来势汹汹的弟子们都没了动静，而姜渔泉更是大喘着粗气，弯腰捂着胸膛，身下地面赫然染上了鲜红。

　　早就见识过林游的厉害，她那一身武学加上粲花剑气的加成，对付名剑山庄的弟子可谓是如虎添翼。商泊亭不愿再有同门无意义的负伤，拿出名剑山庄大师兄的威严，撤下了进攻的命令，看向了林游。

　　“这是我派与花夜教之间的恩怨，林姑娘你何必插手呢？”

　　“事已至此，我们当真脱得了干系么？”林游挡在最前面，她心里清楚，夜洛于古静，商舞影于华朝歌，她们几人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可商泊亭却不明白其中纠葛，坦言道：“若是因在花都的过往，只要林姑娘携同伴离开，名剑山庄自是不会追究。”

　　林游却不以为然，她目光转向难分胜败的两人，轻笑一声道：“你愿放我们离开，但商大庄主只怕不肯了。”

　　见他面有疑虑，林游视线转向了缄默的商光，同时另外三人的身影映入了眼帘。顺着她的视线向后，商泊亭脸上的诧愕毫不掩饰。

　　“阿燚？阿影？这位是……”

　　商燚背着瘦弱的女人走到人前，在商舞影的搀扶下，娜娜缓缓落地，仍倚靠着自己的女儿，语气虚弱，看着仪表堂堂的男子说：“你是泊亭吧？都这般大了。”

　　商泊亭不敢置信，迟疑了会儿才开口：“娜姨？”

　　那一双绿瞳没了光亮，干瘪的皮肤扯出抹笑，算是应了声对方。另一边华朝歌照料完花夜教的人后，赶忙小跑过来，先是看了眼商舞影，才伸手搭在女人的手腕上，并不赞同带病之人此时还出来趟这道浑水。

　　但知晓这些年商舞影经历的事后，身为一个母亲，即使她再惧怕商昭，也无法忍受再继续选择躲避。而那些被蒙蔽的人，早该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才对。那身披正义侠道的伪君子，骨子里流淌的是恶魔的血液。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像今夜这般充满勇气和力量。娜娜搀着自己女儿同样瘦弱的臂膀，冲着还在纠缠的一男一女大声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商念是如何去世的吗？就是他，你面前这个男人，亲手给他妹妹下的毒！”

　　全场愕然，不远处的花眠被证实了心中猜疑，怒气上涌，几乎咬牙切齿道：“商昭，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一个疯妇之言，岂可当真。”商昭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乱，他喘着气持剑望向了人群中那个女人，“当年是我不该动那恻隐之心，明知你为了报复还是妄图换取你的真心。”

　　没再同花眠纠葛，商昭来到人前，一双眼在火把映射下，晦暗不明。“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初你倾心我二弟无果，利用我对你的情义，嫁入名剑山庄，当起了少夫人。哪怕我后来知晓了你的目的，但还是一再容忍，直到……”

　　商昭突然看向了花眠，“念念是如何死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呵，就算我使出全力，以她的修为，区区一掌又怎会丧命！”

　　“是，若念念无恙自是不会，”商昭声音沉稳，一双眸子又射向柔弱的女人，“你说我下毒，可真正下毒的到底是谁呢？”

　　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一般，娜娜语速都急促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念念同阿光是双生子，长相相似，而你爱而不得，伤害不了阿光，便将目标转向了名剑山庄的大小姐。庄内谁人不知念念是我们放在心尖上的人，那夜你偷听到我与她的谈话，知晓她隔日会替我出战，你便趁机在她茶水中下了毒。”

　　“商昭，你还能再无耻点儿吗？”

　　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商昭看向自己的弟弟，“我没有理由害念念，阿光，你可信我？”

　　“二庄主，我没有！”娜娜捏紧了商舞影的手臂，同样转向商光，“是商昭亲口跟我说的，是他在前一晚下毒，一旦使用内力，便会加速毒性发作，为的就是要借花眠之手，杀害商念啊！”

　　“可笑之极！”商昭嗤笑一声，“即使我真做了这种事，又怎会跟你坦白。更何况我没有理由害自己的亲妹妹！”

　　“我留你性命是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而当初关押你，正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做的事情，每每看到你，我都能想起念念的身影。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也就不会有今夜的闹剧了。”

　　男人言辞凿凿的推卸让娜娜无从辩解，她本就没有归属感，如今看着名剑山庄众人质疑厌恶的眼神，心力交瘁悲从心起。

　　商舞影搀扶着女人，看着她愈发涣散的眼神，焦急询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声绝望的惨笑，“人在做，天在看，商昭你怎么配做名剑山庄的庄主，怎么配做她们的大哥！”

　　“哪怕商念放过你，我化作鬼也不会饶过你！”

　　话音刚落，娜娜就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手臂，从怀中抽出了藏匿的匕首，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商昭。

　　抱着必死之心的人却还是蜉蚍撼树，倒在了冰冷的地上。仰视着那个在旁人眼中大义灭亲的男人。耳边是商舞影悲痛的哭声，她颤抖着手掌握住了那同样苍白的手，张着嘴巴望向一边的花眠，断断续续地说：“替……念念……报仇。”

　　花眠没有作声，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而娜娜也没再同她说什么，遥遥看了眼人群前的商光，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握紧手心，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环抱她的人身上，眼中终是恢复了柔情。

　　“小影，是娘亲对不住你，但……记得，好好……好好活下去。”

　　无数燃烧的火焰让夜空中的繁星都失去了光彩，偌大的场地，除了木柴烧裂的声音，唯有女孩止不住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