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希言Z然

107、第 107 章

　　可惜夜洛只预定了酒楼，并未去趟客栈，今晚的花都灯节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前来观看，此时的客栈早已没有空房，六人玩得尽兴，拎着三盏花灯走在小路上，倒也没什么太大遗憾。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这般不咸不淡的过着，商舞影的病情又忍过去两次，谈不上有什么进展，但好歹也没恶化。

　　距离正月十五已经过去五天，期间她们几个也偶尔会下山打探些情况，毕竟借着花灯会来这儿的人居多，而以名剑山庄为首的正派人士也应该启程往花都而来。

　　由于商舞影昨日才发了病，今日只有她们四人下山，坐在大堂中休息饮茶，听着周围人士谈论各种话题，没料到未听到围攻之事，倒是听见另一桩喜事。

　　那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大喜之事，而对于舒冉而言，好似也能算件喜事。

　　原来正月初三那日，远在长锡的宇文府，出人意料的办了场喜宴，竟是宇文承权迎娶了周家小姐周敏，以正妻之礼昭告全城，让她与原配妻子平起平坐。

　　此事在长锡掀起了不小议论，长锡城谁人不知十年多来宇文承权未纳一人，独宠妻子，而这年节刚过，竟大张旗鼓又娶了一位。

　　众人私下纷纷谈论，有的替宇文承权说话，道男子三妻四妾向来无碍，何况这么多年只宠一人，且宇文家一脉单传，万万不能绝后。

　　有的替舒冉不值，道自古男子多薄情，万千宠爱又如何，一朝容颜改还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有的还替这俩同时感叹，笃定是那突然回来的宇文老夫人从中胁迫，不然往日恩爱不移的两人怎会这般样貌。

　　其中缘由不知情的人怎么也猜不中真实过程，但结合传闻，舒冉大致也料想到事情始末。

　　回到教中，舒冉才将之前拜托舒暮的事和盘托出，而事情也正如她所说那般，本是每年年节才会回府的宇文老夫人，在舒暮安排下听到了各种传闻，急不可耐地提前打道回府，一见舒冉果真不在府中，指着向来疼爱的孙子就是一顿质问。

　　一手将宇文承权养大撑起宇文府的人心思岂会单纯，她才不相信那一套套说词，怒形于色的拆穿对方的谎言，不容置喙的直接派人将周敏接来府上，软硬兼施逼着宇文承权答应了这场婚事。

　　在迎接正旦那夜的焰火中，宇文承权却是跪在祠堂列祖列宗牌位前，被亲祖母逼着朝祖宗起誓，绝不断送宇文家的香火传承，绝不能有辱宇文家一丝一毫。

　　但不休舒冉是他最后的坚持。他不允许，不管是他自以为的男人尊严，还是他单方面的爱意情深，反正他绝不容许舒冉理所当然的和另一个女人相依相守，哪怕他得不到，他也不甘心对方毫无芥蒂。

　　可惜事不如他所愿，花夜教中的几人知道后皆是欢声笑语，乐观的感觉离拿到休书又近了一步，反正一步步来，总看得到希望。

　　众人交谈也没避开躺着休息的商舞影，在其余人离开后，她眉峰蹙起，坐起身子瞧着又重回原位研究起药材的人，心中疑问堆积太多，终是开口主动询问。

　　“舒冉和林游，她们俩……”

　　华朝歌放下手中的药材，在石凳上转过身子望向坐在床上的人，会了下她的意思，说：“上元节那日你应该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商舞影眼中透着复杂，华朝歌瞧她这般，叹了口气，上前接着说：“世间之情，皆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牵扯，为何爱情偏要固执坚守于男女之中呢？爱一个人，既然可以不顾身份尊卑，何必限于双方性别，女子同女子间，亦可拥有真挚的感情啊。”

　　她不懂爱情，甚至维系亲情的也单单只剩一位不能相见的母亲，她的世界在情感这块，薄弱的几乎没有，所以要说她反感同性之情，倒也谈不上。商舞影只是稍许震惊罢了，听对方解释完，心中也算释怀，毕竟这件事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依旧是沉默，华朝歌习惯了，兀自站了会儿，便转身准备回去继续配药，可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商舞影的声音，平稳没什么起伏。

　　“那你也喜欢女子吗？”

　　该怎么回答呢？其实不奇怪她会这样问，华朝歌自认也没掩饰对她的感情，只是对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而已，如今能直白点儿说明，倒也合她心意。

　　华朝歌转身扬起手，腕间那串银色的手链晃动，她语调轻快，如平常那般说：“我现在喜欢一个人，她恰好是女子。”

　　这些日子从一开始企图拿回手链，到屡屡失败已然妥协的现在，商舞影目光锁在那串熟悉的手链上，心中小小的猜疑被肯定，然后莫名的感觉迅速扩大，充盈了全身心，她带着对陌生情感的惶恐，将视线移到毫不扭捏的华朝歌脸上，启唇却不知要讲什么。

　　那张脸看似轻松自然，可华朝歌心里明白，她其实紧张的要命，趁着低头偷摸摸咽了下喉，将双手背于身后，左手捏着自己的手腕，手掌抵在那坚硬的银制品上，坦言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何这般坚持要治好你的病吗？两年前我就想要治好你，我说要带你回药王谷不是骗你的。你瞧，正是因为我没有放弃，才研制出了现在的药，虽说不能一剂见效，但请你相信，这绝不是无用功。”

　　“可你却不告而别了。”华朝歌语气沾上点儿失落，上前两步，“我一直在找你，凭着一条手链，这样的开局我都寻到你了，我凭什么要放弃，只要你不放弃，我想要的结局它必定会到来啊。”

　　这与商舞影所想天壤地别，她难得在清醒时有明显的情绪外露，不敢置信的问：“不告而别？”

　　“不是吗？”华朝歌回想那日的情况，“隔日我从村里拿了食物药材回到山上，你已经离开，后面几日我寻遍山上山下，也未发现你的踪迹。”

　　“我以为，”商舞影攥紧身下的被褥，再次看向面前带着疑惑的女子，“原来你没有骗我……”

　　华朝歌松开手，迟疑着也还是选择坐在床榻边缘处，“我知晓你的经历让你不那么容易相信她人，但通过这些日子相处，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放下些警惕，我可以帮你的。”

　　帮她么？商舞影见她这般温言低语的模样，对待喜欢之人，便是如此吗？

　　“是因为你喜欢我？”

　　被当面这样问饶是华朝歌也不禁带点儿羞涩，怔了会儿垂眸显得不太好意思，扣着床榻缓声道：“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目前首要之事还是治好你的病，并非要你回应。”

　　商舞影端详了遍坐在面前的女子，点点头没有表态，反问句：“那手链你何时还我？”

　　这话题跳得让华朝歌思绪错乱，眨眨眼道：“等你哪天不会再跑了，我就还给你。”

　　隐下心中泛起的小小不满，商舞影翻身躺了下去，将被子拉扯好，恢复到之前冷淡的样子，“我要休息了。”

　　这走向……华朝歌挑了下眉也不多问，道了句晚安便替她放下床帏，回到桌前，却静不下心继续研究了。

　　而这边带着明显好心情回到房间的舒冉，脚步都轻快许多。林游乐见其成，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关上了门，没料到再一转身，舒冉就伸手环住了她的脖子，整个身子贴近抱住了她。

　　已经习惯性地揽住她，林游知晓她为何这般，向前微弓着身子让两人更靠近，耳边传来舒冉带着些兴奋的声音。

　　“遇林，我真的好高兴啊。”舒冉收紧了双臂，掩饰不住的喜悦。

　　通过舒暮这条路确实是林游未曾想过的，毕竟这会影响到舒冉的声誉，可事已至此，至少结局算是好的，林游也不是咬着不放斤斤计较的人，此时拿这个说道确实过于败兴了些。

　　其实舒冉猜到林游心中或多或少会在意，但当下欢喜的情绪过于充盈，她也是平复下来才稍微挪开点儿距离，哄着对方轻声道：“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这样处理啊？”

　　与她那闪烁的双眸对视，林游哪有那般不通情理，将额头抵着她的，无奈的低笑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感情，我若还指责你些什么，也太过分了吧。”

　　“我要是同你讲，你定不会同意我这般做对不对？”

　　被她的气息缠得林游心跳加速，脑子跟不太上，停顿了会儿才接着说：“我们只要明白都是为了彼此，过往之事便不必追寻太多对错。”

　　“所以你没有不开心咯？”舒冉晃着手臂，连带着两个人的身躯都跟着轻晃起来。

　　林游故意撞了下她的额头，嗔道：“好了，报复回来了，便真不气了。”

　　她被撞得其实一点儿都不疼，又将头重新搁回她肩上，舒冉贪恋着林游身上纯粹熟悉的味道，喜悦过后心慢慢平缓下来，后续的问题跟着浮现出来。

　　贴的如此近，舒冉的瞬间僵硬没有躲过林游的触感，她搂着怀中人，合理的猜测起原因。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林游才开口轻问：“是在想书霖么？”

　　如今提起书霖，两人都轻松了许多，舒冉也不掩饰，退开些距离点了点头，直言说：“周敏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这些年常来宇文府走动，对我和书霖都很和善。只是……我不清楚书霖她会如何想。”

　　说完全不在意那个孩子吧，毕竟是她亲生女儿，也做不到置之不理。林游想到上一次见书霖，还是夜探名剑山庄时，远远瞧见她和舒暮的画面。

　　她对那个孩子其实是喜欢的，林游见舒冉举棋不定的神态，安慰着说：“或许可以找个机会，我们当面和她聊聊。书霖很懂事，也明白许多道理，我想只要我们好好跟她解释，她是可以理解的。”

　　书霖的懂事没有人比舒冉更理解。

　　“你……真的不介怀么？”

　　林游眼里尽是真诚，牵着她的手坐下，道：“冉冉，书霖真的很像你。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反正我对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之前一直怕你多想，其实我想说，若是你能释怀，而书霖也不介意，我是挺想也把她接出来，同我们一起生活的。”

　　没料到她有这样想过，舒冉震惊又带着心疼，凑过去双手托住她的脸颊，不希望她有任何妥协的成分，“什么爱屋及乌，我不要你爱屋及乌，你不需要去接受去喜欢那个孩子，我不用你这么大度，不许你受一点儿委屈！”

　　“我没有受委屈，”林游蹭了下她的手掌，温声道：“我没有一定要，只是个小小的提议罢了，若你不喜欢，若书霖在宇文府过得很好，我们也不必那般不是么？”

　　舒冉摇摇头，反驳说：“前提不是我，也不是书霖，不论什么事，你得先考虑你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才对。”

　　她很喜欢，也很愿意。

　　可眼前的女子好似就是不信，林游没办法，只能哄着念着：“好好好，我考虑自己就是啦。”

　　明知道她在迁就敷衍自己，舒冉眉眼还是变得温顺了起来，换位思考，她又何尝不是将对方放在首位呢？

　　与其争论这些没有结论的事，还不如多抱抱她呢。

　　完全接纳扑过来的身体，林游抱着她将她置于自己双腿之上，把脸埋在她肩头，同样汲取着她的温暖与气息。

　　“真希望开春后，能结束这儿的一切，回到你说的洛安镇，过上我们期望中的生活。”

　　“一定会的。”

　　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