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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   距离上元节只剩一天,几人约好明日用过午饭便一起下山,好好逛逛这花都的上元灯会。

      怎料这前一晚,几人刚用完饭,在散步消食的路上,商舞影的毒瘾再次发作,来势汹汹毫不讲理。

      华朝歌当机立断双手自背后环抱住她,稳住她的身子,对着其余几人喊:“快找间空石室,她这一时半刻不会停歇的。”

      旁边有花夜教教徒,见状忙引着她们到了最近的一间,推开门赶紧让人进去,还周到询问需要些什么物件。

      跨入新的一年,商舞影这是第四次发作了,之前还是间隔四天,最近两次才过了三日,便遏制不住了。

      小小的身躯只有在此时才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每次在她发作时,华朝歌都得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制服住这女子。手边又没有现成的布绳,华朝歌只能一直抱着她,防止她伤害到自身。

      熟悉低哑的嘶吼从她喉咙里发出,商舞影再一次被那恶魔吞噬,邪恶的种子想从身体里破壳而出,驱使她一心只想挣脱束缚,摆脱身后那柔软的身躯。

      相比第一次在庙中看到的情形,这一次显然要严重的多。看着她面目狰狞的样子,就连林游也轻皱了下眉头,偏头没再打量。

      “朝歌,需要我们先出去吗?”

      虽说她们三人不算外人,但身前人这副样子也不必这般让她们所看见,领了林游的心意,华朝歌声音带着用力后的急促:“多谢。若是布绳送过来,麻烦帮忙拿进来给我。”

      “好,我们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屋内的惊呼不绝于耳,古静苦着一张脸斜靠在并不规整的石壁上,心里很是不忿,“你们说,到底出于什么心态,给自己女儿下这种毒,这不是纯粹折磨人嘛。”

      这针灸三天一次,汤药更是一天一碗,每每发作,都是华朝歌独自承受,其中辛苦皆是她一人咽下,作为朋友,又哪里不会心疼呢?

      “若月底那商大庄主亲自来了,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如此狠心,做出这等恶毒之事!”

      这边古静还在愤愤不平,石道里人未至,声倒传了过来。

      “同那等伪君子有何好说,直接杀了便是。”

      与洞内色调相反的白衣女子出现在她们面前,冷着一双眼盯着那石室,也不顾她人,径直往里走去。

      古静本就不喜花眠的作风,站直身子就要去拦,却被女人身后的夜洛拉住,阻碍了她的动作。

      “你干嘛?谁让你拉我了?”古静不依不饶,蹬着腿还想去拦花眠。

      夜洛哪敢放手,双手将人直接提到身旁,小声拜托道:“你可别闹了。”

      停下步子,花眠偏头,双眼若有似无的在两人身上绕了圈,又正眼看了眼门前的两个。林游向前挪了一小步将舒冉挡在身后,不卑不亢正视花眠。

      关于这两人的事,柳葵已经向她禀告,于是此时看向她们难免多了点微妙。花眠抬抬下巴,道:“拦我?”

      “想拦,但拦不住。”林游实话实说,既没让步也没阻拦。

      此时,又一名弟子从另一个石道跑出,手里拿着布绳,一见花眠立于门前,连忙行礼问安。

      “回教主,是华姑娘托我去拿的绳子。”那弟子如实告知,同时双手将布绳奉上。

      两指将绳子捏在手中,花眠顺势一甩,只见原本柔软的布绳瞬间变得直挺,众人皆未反应过来,房门就被那布绳打开。

      那嘶喊声少了层阻挡,愈发清晰可怖起来。林游伸手想截住绳子时,却还是晚了一步,门已开,握着手中的布绳,林游神情沉了下来。

      花眠不以为意,松开手指轻笑一声,任由林游拿着那绳,迈步直接走了进去。同舒冉交换了个眼神,林游也跟了进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怀中之人挣扎的越发厉害,华朝歌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眠一步步向她们靠近。

      林游先她一步跑到跟前,将绳子递给华朝歌,拦在她们之间,问:“上辈恩怨,花教主何必同一个晚辈计较?”

      “俗话说的好,父债子偿,我为何不能找她麻烦?”

      “花教主心里清楚,商昭对于这个女儿并不疼爱,如此折磨即使你杀了她,对方也依旧无动于衷,指不定还感谢你帮他除了这心中麻烦。”

      花眠不屑的勾了下嘴角,道:“你在反激我呢?”

      林游没有回答,注意到身后华朝歌已熟练地将人捆了起来,才继续周旋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才十八岁,同样也是受害者,我不觉得花教主需要通过去杀一个孩子来泄心中仇恨。”

      商舞影被捆在榻上,红着一双眼冲着花眠怒叱道:“你去杀了他啊!杀了他!”

      “让开。”花眠毫不掩盖眉间的不快,给林游下最后通牒。

      华朝歌顾不上许多,上前与林游并肩而立,企图阻挡花眠的前行。可惜花眠不吃这套,看着不自量力的两人,拂袖运气,抬掌破风而去。

      一把将华朝歌推至身后,林游调起内息接下了这掌,也不知是对方收力还是突破了第八层,这次仅后退了三步,体内也没那般翻腾。

      花眠收掌,颇感意外,“几日不见,你这功力竟又提升了。”

      “还要多谢花教主几日前那掌,助我打通了经脉,领悟了下一层功法。”虽无大碍,但林游还是暗自运功调息,语气带点儿虚。

      看破不说破,花眠倒也欣赏林游这等后起之秀,一开始厌烦的情绪得以消减,但还是带着厌恶看了眼挣扎无果的女子,心中越发唾弃商昭那个男人。

      “想让我杀他,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等到了。小姑娘,但凡可以咬牙忍下的事,那都不算难。”花眠眼神示意林游退开,走到榻前,宛如看一只蝼蚁一般,眼神轻视。

      林游拦住想上前的人,摇头劝住她。华朝歌无奈握紧双拳,只能忍下关注着花眠一举一动。

      “杀,杀了他……”商舞影青筋暴起,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娘亲……救……”

      想起那个异国女人,花眠其实未见过她几次,多数是听那人提及,现在想来可笑,年少时她竟还吃过那女人的醋。

      念及那人,花眠眼中褪去些冷淡,施舍一般对商舞影道:“想要救你娘亲,争取自己先活下来吧,你这一逃,她的处境可想而知,若不想她死,你得先过你自己这关。”

      言尽于此,花眠不再多留,走前特意打量了眼旁边的两名女子,没再说什么,飘然离去。

      人一离开,华朝歌立马过去稳住商舞影,心有余悸的说:“有时候真弄不懂那位教主在想什么,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只要未伤及我们性命,随她吧。”林游低头也看着榻上的女子,“她的病情……有好转么?”

      华朝歌沉默了下,沮丧的道:“她发病的间隔期越来越短了,对那毒物的渴求也越来越大。按照记载,此毒只要依此坚持下来,终会根除的。”

      “可有具体康复期限?”

      “因人而异吧,”华朝歌叹了口气,“想要根治这毒,主要还是看个人意志,药物针灸都是旁助。这毒太过霸道,心智脆弱之人,这辈子都会被它所控。”

      想到刚才花眠的刺激之语,林游不由问:“我们可否也去激她,从而唤起她的反抗不甘?”

      这并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她们对于商舞影的事知之甚少,眼下除了她娘亲,好像完全没有其它线索。

      “我试试吧,”华朝歌只能破罐破摔,“事已至此,什么都得尝试。”

      退出石室,洞外只剩舒冉守候,林游安抚一笑传达平安,问:“静儿同夜洛走了?”

      舒冉点点头,轻声道:“两人还在闹别扭呢,我怕她们吵到里面,便让她先回去了,夜公子自然跟了上去。”

      “静儿自小被师父宠大,性子虽欢脱了点儿,但大是大非面前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林游呼了口气,也不愿太过插手她俩的事,“罢了,随她去吧,反正夜洛也不是个太离经叛道之人,我相信她们二人心中自有度量。”

      “那商姑娘呢?她可要紧?”

      林游耸耸肩,道:“还不是老样子,朝歌是急得不行,但这事儿还是得靠她自己,我们也插不上手。”

      “月底各大派便要攻打花夜教了,那时也不知又是怎样的一番局面。”

      “若是那商大庄主亲自过来,我倒是蛮期待她们对峙的画面。”林游靠在石壁上,语气不似刚才凝重,“想来那时候,一些个陈年往事必会被翻出来,成为新一轮谈资。”

      学着她靠在石壁上,虽稍微有些硌着背,但影响不大,舒冉也是语露些欢快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听武林轶事了?”

      “以前游历之时,确实听过不少,哪怕不想那些话也自发传到你耳朵里。倒是这回下山,经历了这几件事,不由让人感慨,或许许多事情不单单只像传的那样,其中指不定别有深意。”

      看她一副冠冕堂皇的说辞,舒冉偏过身子好笑地戳了戳她的手臂,“倒是会给自己的好奇心找理由。”

      林游舔了下唇,反问道:“你不好奇呀?”

      “好奇啊,这种武林轶事谁会不想听嘛。”舒冉曲着腿点着脚尖,冲她眨了下眼,几乎只用嘴型喃喃道:“特别是花教主的。”

      林游低笑出声,又及时收住,点点头,也用气声回:“我也是。”

      两人比肩暗笑不语,又觉在背地里这样议论实非君子所为,便自发打住,将话题岔远。

      一来二去,竟谈了快一个时辰,反应过来才发现,屋内的声音已几不可闻。果然没出一会,房门自内打开,华朝歌一脸疲惫的拿着布绳,见她俩还在外面,也带点儿惊讶。

      “又熬过去一次。”华朝歌扬了扬手中之物,勉强笑了下。

      这种事无法操之过急,过多的安慰在她们之间也是不必,三人互换个眼神,心里都清楚明白。

      林游让舒冉先行回去洗漱休息,一人敲响了古静的房门。

      “小林子?”古静将她引入室内,坐下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有事儿?”

      林游跟着坐下斜楞了她眼,添了杯水道:“我来同你说说话都不行了?”

      从药王谷离开后,好像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时候,毕竟四人同行不比之前下山那会儿。古静用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故意道:“怎么,有空搭理我这个旧爱了?”

      “你这丫头,”林游被她逗笑,放下茶杯说:“我承认因为冉冉,这些时是有些疏忽你了,但……”

      古静听她这么一说忙挥起手臂,打断道:“哎呀,什么疏忽不疏忽的,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不知道看着你和舒姐姐和好如初我有多高兴,再说了,你怎么疏忽我了,非要一天到晚盯着我才叫妥帖吗?”

      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山以来,林游大半个身心都放在古静身上,如今分散了些注意力,她会担心古静有些落差感。可她向来不是一个将关心挂在嘴边的人,但古静却是个实实在在有独立思维的人,想到以后自己的规划,对于古静也应当给予她自主的选择。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林游两指捏着杯身,问:“大半年下来,你觉得这江湖同你之前想的是一个样么?”

      以前在雪山之上,她瞧着古深就觉得江湖武林,该是快意恩仇,放意肆志的模样。可身临其境,所见所闻多是波谲云诡,暗潮涌动。

      古静沉凝一会儿,语气不似之前轻快:“从前很向往,大概是因为对它的幻想居多吧,可亲身体会才发现,这山下不是人人都是爹爹,他们都有自己想要争取却必须舍弃的东西,没有那么多随心所欲,若想要过的畅快些,得有一定本事才行的。”

      眼中有些波动,林游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很慰藉却又有点儿难过。

      如果可以,她希望古静一直都是个无忧无虑,不理世事的小姑娘,可她总要成长,有她的路要走。林游没办法保证可以陪她一辈子,她只能选择带她经历一下这并不算完美的世道,然后再将选择权交还于她。

      “所以,你是更喜欢山上还是山下呢?”

      “我不知道,”古静无措的摇摇头,“山上很好,可山下也没有那么坏。”

      “那夜洛呢,静儿你如今是如何看待他的?”

      她其实有想过这段关系,可总是想不明白。古静仍旧很苦恼,试图让林游替她解答。

      “你觉得我算是喜欢上他了吗?”

      林游仔细回想了下,“不好说,感情这种事虽也有旁观者清,但真正取决的还是你自己吧。”

      “可我也不知道哇,我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毕竟他生得也好看,没你这般念叨,但也会耐心同我说话,每天还陪我去晒太阳,感觉跟他相处,蛮轻松的。”

      “反正我们还要待些时日,喜欢便好好相处咯。”林游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明日邀请他一同去看花灯会吧,那花教主毕竟是他师父,你同他置这么些天气,也差不多了。”

      古静带着点儿扭捏,努了努嘴说:“我也没有真生气嘛。话说你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吗?”

      “新年已过,你今年都要满十八了,过于约束你有必要么?”林游脑中浮现出舒冉的样子,语气也温柔起来,“能寻到一个心悦之人,多一个人疼惜你,我有何好反对的?”

      “也是哦,当年你和舒姐姐相爱也是这个年纪。”

      “那时候其实挺懵懂的,少年人嘛,大概一瞬心动便是刻苦铭心。感情这事你也控制不了,随着时间流逝,有的人可以相忘江湖,有的却历久弥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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