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故事》林滋

5、第 5 章

　　德尔中学时代的音乐老师是一名德鲁特人，这并不常见。事实上，整个学校只有这一名德鲁特人教师。
　　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眉目端正。德尔偶尔会在教室外的地方看见这位德鲁特女老师，通常看见她时对方都在走廊上抽烟。
　　这位德鲁特女教师，名叫苏珊.普切利尔。
　　跟德普齐不一样，普切利尔上课不喜欢讲别的事情。她在课堂上一句废话都不说，只给德尔她们讲些乐理知识，教他们唱一些歌，但德尔的其他老师有讲过普切利尔老师的生平。
　　普利切尔出生于一个反对现德鲁特体系的家庭，她的父亲在她十几岁的时候被德鲁特皇帝以颠覆政权罪处死了。
　　在普利切尔二十岁的时候，德鲁特侵占了库尔星，鼓励德鲁特人向库尔星移民，她便申请了去库尔星的移民。
　　申请很快批准，普利切尔便收拾离开了首都星。这在双方看来都是令人满意的结果。对于想要维系德鲁特现政权的人来说，能够合法地让一个死后影响力依然很大的颠覆者的女儿离开首都星，前往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主动离开一切政治权力的中心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对于普利切尔来说，能够远离自己父亲悲惨死去的伤心地，远离那些想从她身上谋取好处的野心家，从此脱离密探对她的监视，这也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
　　来到库尔星不久，普利切尔便做了件过去从未有人做过的事：她主动申请到库尔人居留地教书。很多人劝她放弃，但普利切尔态度坚决。经过一堆麻烦的流程和德鲁特驻库尔当局大量的讨论，普利切尔的请求最终被批准了。不过当局还是派人来警告了一番学校，因此当时在校的所有老师都知道了普利切尔老师的家庭出身。他们对她心中好奇，但态度上却敬而远之，所有人都以为普利切尔待不了几周，但她却在库尔人居留地待到今天；虽然是个德鲁特人，但她的吃住均在这里。
　　学生们普遍对这位德鲁特老师感到好奇，但这份好奇中同时也掺杂了对于德鲁特人的恐惧。一开始上普利切尔教授的音乐课的时候，很多学生都战战兢兢，但时间一长，德尔的同学们发现普利切尔虽然神情严肃，但态度认真负责，逐渐也消除了对普利切尔的戒心。
　　原本德尔与普利切尔之间除了平时上课外，不会再有别的交集，直到有一天德尔的哥哥艾尔在家提起了普利切尔。
　　“德尔，你们中学有个叫普利切尔的女老师，你认识吗？”
　　“认识，她是我的中学老师。”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嗯，严肃认真的一位女老师。她是一位德鲁特人，哥哥你感兴趣的应该是这个吧？”
　　“对，我们报社需要去采访她，我来找你提前做些功课。”
　　“但我对普利切尔老师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了解。哥哥你们报社为什么要去采访她呀？就因为她是个在库尔人居留地教书的德鲁特人吗？”
　　“不，不仅如此。还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很有影响力的思想家、□□。”艾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告诉德尔多少，“总之她非常重要，德尔。”
　　“我知道了，很遗憾我帮不上什么忙。普利切尔老师的父亲我也听其他老师提起过，不过也仅仅告诉我们对方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被德鲁特皇帝以颠覆政权罪处死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德尔。”
　　几个星期后，德尔出乎意料地在家里遇见了普利切尔。
　　“老师？”
　　“你好，兰弗特同学。”普利切尔冲德尔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继续同德尔的哥哥艾尔说道：“这些就是我父亲收集到的所有文献资料了。”
　　“好，感谢您的帮助，普利切尔女士。但我想请您先等一等，我想对您引荐一个人，他应该很快就赶到了。”艾尔说。
　　这时，房门边出现了响动，没过一会儿门打开了，德尔许久未见的父亲走了进来。艾尔和德尔的妈妈都没有变现出吃惊，显然这是约定好的见面。
　　“普利切尔女士，我是罗伯特.兰弗特。”
　　普利切尔思索了片刻：“我听说过你，我父亲的旧部曾告诉我，您和以您为中心的那些库尔人从他们那里买过弹药和武器。”
　　这时，德尔的妈妈注意到了德尔：“德尔，快回你自己的屋子玩吧，好孩子。”
　　德尔知道母亲是想支开他，但还是听话的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德尔的父亲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德尔，我的孩子。上次见你还是两年前，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片刻后，罗伯特松开了他，摸了摸德尔的头：“好孩子，你去吧。”
　　德尔离开了，接下来这些大人说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但肉眼可见的，普利切尔开始频繁探访德尔家。在德尔家时，绝大多数时间是她与艾尔悄悄讨论些什么，但不可避免地，德尔与普利切尔有了更多的接触。
　　普利切尔在课上指导他们如何唱歌时，偶尔会拿出一把德尔迄今只在德鲁特人那里见到过的乐器给他们伴奏。之前德尔不敢主动问，现在他跟普利切尔有些熟悉了，便大着胆子问普利切尔用来弹奏的乐器是什么。
　　普利切尔说：“它叫柊瓀，是德鲁特人发明的一种弹拨类乐器。若跟你们库尔人的乐器比，有些相似的是潭德拉琴。”
　　“那，您能教教我这种乐器怎么弹吗？”
　　普利切尔说：“你可以去学你们库尔人的乐器。”
　　德尔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但他确实喜欢柊瓀的声色，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努力了一把：
　　“我只喜欢柊瓀，我觉得他的音色十分好听。普利切尔老师，您教教我，我一定好好努力。我的事也不用占用您太多时间，只要每天能弹几分钟柊瓀，我就十分满足啦。”
　　普利切尔动了恻隐之心：“几分钟的时间能弹好什么琴，我以后来这里抽出一个课时的时间，教你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