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9、第 9 章

　　周竞曦说一半就卡了壳。

　　这话让人怎么复述？说对家老三说我就爱躺平了让你上？我是因为这个把他捶了一顿？还是说对家老三说程维二逼？那凌捍宇不会问他为什么打他，只会问他为什么不加入他。

　　凌捍宇见周竞曦一副憋屈样儿，也不追问，难得正色道：“不管他说什么，你把他打了是事实。我刚才那话也就吓唬吓唬他们。要是真闹开来，被人爆到网上，有几个人会真的在意你为什么打他？圈里那么多反转的事儿，你看路人记得住反转以后的真相吗？到那时候，吃亏的不还是你？”

　　周竞曦心里堵得慌，想反驳两句，但又无话可说。少顷，裴子琪、赵清源和丁航推门进来，周竞曦立刻拉响警报，随时准备程维进门之后来一场嘴炮。

　　可程维竟没一起回来。

　　凌捍宇给周竞曦额头和手上都涂好了镇痛膏，怕手上的镇痛膏蹭掉，还在指关节贴了个创可贴。末了，见周竞曦仍憋屈着，又撕开一根棒棒糖塞进周竞曦嘴里。

　　周竞曦没辙，愤恨地缩在沙发上吸溜棒棒糖。

　　又过了会儿，程维才黑着脸进门。周竞曦故意不看他，把脚翘在沙发扶手上玩手机。程维面色不善，白眼珠子斜睨周竞曦，找茬儿似的喊了一声，“起来。改队形。”

　　程维就算再烦人，队形不能不改。周竞曦扔下棒棒糖，忍着怒气爬起来，几人按程维安排，将今天的队形走了一遍。

　　彩排一如既往地拖拖拉拉，永远不可能有准点儿的时候。原本按照时间表十一点就能结束，可等六人下台走完过场，都过了两点了。裴子琪委屈巴巴揉着肚子，“等会儿吃什么啊？饿死了。”

　　小熊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别急。有大餐。”

　　裴子琪眼神一下子亮了，舔舔嘴角，“制作组管饭吗？”

　　小熊左右看看，凑得更近，生怕被路过的人听一耳朵似的，“制作组有个领导，是咱澜姐的熟人。那个领导安排了车和餐厅，说请咱们好好吃一顿。车已经在楼下了，菜都点好了，只要咱们发车，那边就开始上菜。”

　　周竞曦真想给他蒋叔点个赞。他蒋叔为了让他吃顿好的，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

　　裴子琪小声对身旁的丁航说：“澜姐又不在，你说请咱们吃饭能请个什么规格？九个人，三千六？”

　　丁航无所谓道：“不至于那么抠吧，还能人均不到四百？”

　　裴子琪瞥他，“赌什么？”

　　丁航，“微信红包，发群里。”

　　周竞曦立刻就知道裴子琪那二百保不住了。

　　果然，车刚一停在餐厅外面，裴子琪就自暴自弃地往群里发个红包，甚至不试图在进门看看菜和菜单以后再挣扎一下。几人鱼贯下车，浩浩荡荡入内。宽敞包间中竹影掩映，山石嶙峋，八扇屏风之后，冷菜早已置好，待众人落座，热菜也开始陆续上桌。

　　大家早上都没怎么吃，中午又拖到现在，一时间都眼冒绿光，摩拳擦掌等着大快朵颐。

　　凌捍宇刚往碟子里挟了一条秋葵，周竞曦就向转盘中间的位置一指，“我要那个。”

　　桌子太大，生蚝摆的位置靠里，得起身才能拿到。周竞曦支使凌捍宇早成了习惯，凌捍宇也不介意，起身给他拿生蚝，还问他白灼虾要不要。

　　周竞曦点头。

　　凌捍宇就给他挟虾。没等虾落进碟子里，周竞曦又不满意了，用鼻音哼哼着，“还得剥皮。我手疼。”

　　凌捍宇直接将筷子拐了个弯，把虾放到自己那儿，顺便又多挟了几只，然后才坐下，“好了好了，我给你剥。”

　　周竞曦平时倒也没有这么作，只是今天想打架还被凌捍宇拦着，心里不爽，就想搓磨他出出气。

　　凌捍宇洗好了手，给周竞曦剥出几个虾仁。周竞曦看他听话，郁结消散了些，但偏想找茬儿，于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地抱怨，“你用你自己的盘子剥的，我还怎么吃？”

　　凌捍宇一愣，“我这盘子还没用呢。”

　　周竞曦撇嘴，“用了。”

　　要说用也确实用了，里头放着凌捍宇的一筷子秋葵。凌捍宇没办法，叫服务员拿了个干净碟子，就要重新给他剥。

　　周竞曦眼巴巴盯着凌捍宇沾了汤汁的手指，一边嘴馋一边挑刺，“在南方骨碟是用来放骨头放虾头什么的，不能用来放吃的，你得拿个碗——”

　　拿碗多麻烦，凌捍宇直接把剥好的虾仁塞进周竞曦嘴里，“就你话多。”

　　折腾这么半天，程维都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呛周竞曦，“你怎么那么多毛病？给你惯的。现在又没人拍，还营业呢？用不用我打电话叫几个站姐过来？”

　　周竞曦正要还嘴，凌捍宇又塞来一个虾仁，应付着程维说：“小曦年纪小，照顾他应该的。”

　　程维翻翻眼睛，“要是有人给我剥，我肯定不横挑鼻子竖挑眼。子琪年纪也小，你怎么不给他剥？”
　　凌捍宇问裴子琪，“你要吗？”

　　裴子琪嘴巴塞得像个仓鼠，在桌子对面疯狂点头。

　　凌捍宇就又把白灼虾转了回来，“行，也给你剥。”

　　周竞曦本来气都快消了，被这么一激，忍不住再次炸毛。他支使凌捍宇天经地义，程维和裴子琪算什么，还敢让凌捍宇干活儿？

　　周竞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拿腔拿调地挤兑程维，“你想炒CP你也炒呗，你给你CP剥虾啊，干什么让我CP来，慷他人之慨？”

　　又一个虾仁直冲过来。凌捍宇安抚道：“行了。多大点事儿。”

　　这次周竞曦反应快，躲开了，还皱着眉往凌捍宇的手腕上拍一巴掌，“不要。”

　　凌捍宇瞄他，“那我给子琪了？”

　　就算撑死也不给裴子琪！周竞曦愤恨地朝凌捍宇指尖啃了一口，故意咬他。凌捍宇被咬得痒痒，扑哧一乐，用指节给周竞曦擦擦嘴角，又问大家，“还有谁要，我直接给你们剥了吧，反正手都占着了。”

　　小熊举手说他也要，赵清源竖起两根指头说两只，程维没出声，只有丁航没好意思，说自己剥就行了。

　　周竞曦咬牙。

　　凌捍宇是剥虾上瘾吗？

　　裴子琪崇拜地望着桌子对面的剥虾大侠，“捍宇哥，你有弟弟妹妹吗？”

　　凌捍宇漫不经心回答，“我家就我一个。怎么了。”

　　裴子琪巴巴望着凌捍宇，“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就这样照顾弟弟妹妹呢。”

　　凌捍宇将虾仁放进周竞曦的碟子，“在我家里，我爸都是这么给我妈剥虾。”

　　周竞曦越听越烦，索性扔下筷子，朝门口喊了声，“服务员，酒单拿来！”

　　凌捍宇终于从白灼虾中分出一半注意力，“中午拿酒单干什么？别喝。”

　　周竞曦接过身后递来的酒单，泄愤似的胡乱翻着，“反正今天没别的事儿了，怎么就不能喝？”

　　凌捍宇见周竞曦像是玩儿真的，用毛巾擦了擦手，将周竞曦手里的酒单抽走，“就你那酒量，喝一杯废一天，喝什么喝。”

　　小熊也在一旁插嘴，“老实会儿吧，万一等会儿那个领导来看咱们怎么办？你就那么东倒西歪着见人？”

　　凌捍宇将酒单还给服务员，示意服务员拿走，又给周竞曦倒了一杯竹蔗马蹄水，“别闹了，喝这个。听话。”

　　也难怪凌捍宇不让周竞曦喝。周竞曦那酒量，着实拿不上台面。凌捍宇第一次见周竞曦喝酒是在成团夜的AFTER PARTY。周竞曦就喝了一杯，前一秒还人模人样，后一秒立刻放浪形骸，声嘶力竭地喊，“程维那个菜逼——”被凌捍宇捂住嘴一把拖走，扛回了屋。

　　原本周竞曦和程维只是暗中不对付，周竞曦这惊世骇俗的一嗓子后，两人就彻底装都不装了。

　　直到饭毕回了酒店，周竞曦仍闷闷不乐。架没打成不爽，被程维呲儿不爽，裴子琪让凌捍宇剥虾不爽，凌捍宇给大半个桌上的人剥虾尤其不爽。

　　凌捍宇看出周竞曦不高兴，背着手走到他身前，等周竞曦抬头，才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个白乎乎的小东西，“这个给你。”

　　摊在凌捍宇掌心中的，是个……包子？周竞曦捏了捏，软乎乎的像一团水，用劲儿稍微大些，包子褶儿就从指缝挤出来。

　　好像是之前网上流行的什么解压包子，捏着玩儿的。

　　周竞曦问，“哪儿来的？”

　　“东方台出来粉丝送的，我看着好玩儿，就装包里了。”

　　出来跑通告时粉丝送东西，东西一般都先让助理拿着，等回去了助理再给他们。现在爱豆都不让粉丝送贵价礼物，粉丝也就是写些卡片、写信、或者送些小玩意儿。周竞曦的粉丝爱送糖，凌捍宇的粉丝爱送沙雕玩具。凌捍宇家粉丝都说他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沙雕创意层出不穷，而实际上压根不是凌捍宇喜欢，凌捍宇收玩具转头都给了周竞曦。

　　周竞曦愤恨地把包子当程维捏着，滑溜溜的表皮鼓出一个泡泡，捏捏捏，捏炸才好呢。

　　捏了半天，等周竞曦脸色渐渐缓和，凌捍宇劝他，“你也别天天跟队长针尖对麦芒的。都在一个团里，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今儿你惹这么一大祸，你知不知道是程维替你去道歉的？”

　　捏包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周竞曦满腹狐疑地抬起眼皮，眼珠咕噜咕噜转，“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