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10、第 10 章

　　凌捍宇朝周竞曦的耳朵轻轻拧了一下，“不然你以为你给人家白揍一顿？这事儿就这么好过去？”

　　周竞曦心虚地哼了一声，揉揉耳朵，又提高音量跟凌捍宇叫嚣，“你怎么老向着程维说话？你到底是我CP还是程维CP啊？你跟程维炒CP得了？”

　　凌捍宇在周竞曦身旁躺下，仰颏儿看手机，一双长腿肆无忌惮在床边伸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扯皮，“正因为我是你CP，我才得拦着你劝着你啊。他爱挑事儿，他爱招人烦，你看我管他么？你啊，分不清里外。”

　　也是。周竞曦琢磨琢磨，本还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可再转念想想……

　　这仿佛也不是什么好话啊？

　　周竞曦扑过去拎凌捍宇的耳朵，龇牙咧嘴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挑事儿我招人烦呗？”

　　“哎哎哎我可没那意思——”凌捍宇捉住周竞曦作乱的手，总算解救出自己一双可怜的耳朵。这话题继续下去就得没完没了，于是凌捍宇转移话题，“不过今儿对家老三到底说什么了，给你惹成那样？”

　　周竞曦蹬掉鞋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不告诉你。”

　　凌捍宇被勾起了好奇心，“平时程维那么怼你，也没见你动过手啊。”

　　周竞曦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硬气得很，“说不说就不说。”

　　“说。”

　　“不说。”

　　“说。”

　　“不说。”

　　直到最后周竞曦也没说。俩人小学生斗嘴似的拉锯，锯着锯着周竞曦开始犯困，就被凌捍宇赶去洗澡。

　　表演当天，化妆师到酒店给六人做妆造，小熊和另两位助理捣腾服装，准备停当后再出发去往东方台。

　　车是借着蒋叔的面子、打着澜姐的招牌讹来的，化妆师是自己请的。周竞曦和凌捍宇不爱化妆，程维和裴子琪也不怎么画，一般就弄个头发。赵清源嫌自己眼睛小，而丁航皮肤不太行，只有这俩人最占化妆师时长。

　　凌捍宇做发型时周竞曦仍在床上赖着不起来，躺成一个大字，脸上贴着面膜——洗澡得周竞曦先，妆造就得凌捍宇先，要不倒饬完还得注意保持，不能蹭不能躺，难受死了。

　　小熊刚回快捷酒店取了忘拿的舞台道具，满头是汗，一屁股坐在周竞曦身边，朝他小腿拍了一下，“赶紧起来，捍宇都快弄好了。”

　　周竞曦滚远了些，让小熊打不着，“等他弄完我再起来。”

　　小熊哀叹，“大哥，争气点儿好吗？我天天东跑西颠我容易吗我？等你火了，我就不用住快捷酒店了。”

　　周竞曦打了个哈欠，义正词严地给小熊画饼，“我起不起来跟我争不争气有什么关系？放心，等我火了，酒店我住哪儿你住哪儿。”

　　发型师已经打理到了最后一束刘海。凌捍宇仍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头都没回，“小曦，换衣服过来吧，我这儿好了。”

　　总算凌捍宇说话比小熊好用。周竞曦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揭掉面膜洗了把脸，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坐在凌捍宇身边，乖乖等发型师给他弄发型。

　　晚上的表演曲目是WIND6的出道曲《放肆梦想》。一张专辑十二首歌，只有这首出镜率最高，早演过八百遍了，几乎到了闭眼演都不会出错的程度。这歌其实六个人每人都有SOLO版本，但是至今还没人真正在舞台SOLO过。从前一次和程维斗嘴之后，周竞曦还跟凌捍宇说，等什么时候把队友都熬走了，熬到有一天能SOLO这首歌、大家记住的也只有你，就算在圈里出头了。

　　周竞曦从来就没什么团魂，也不觉得WIND6有多团结，要说不是自个儿出头，而是WIND6在圈里登顶，那才更是虚妄不过的梦。

　　下台后记者在后台采访。周围乱哄哄的，布景板是一群提着裙子小跑的舞蹈演员。话筒在身前举了一溜，六人也齐刷刷站成一排，比表演《放肆梦想》更加熟练地表演无坚不摧的兄弟情。记者先问了些诸如最近工作安排之类片儿汤的问题，然后风向一转，说要问些微博粉丝最想问的。

　　戴着圆眼镜的年轻男记者扶了扶眼镜，率先拿周竞曦开刀，“请问曦曦，介意粉丝嗑CP吗？”

　　周竞曦心说哪会有正主不让粉丝嗑CP，他们生怕你嗑不花哨嗑不明白好吗？表面上依然弯着一双笑眼，“当然不介意，嗑CP这种事，大家开心就好。”

　　圆眼镜又问凌捍宇，“那捍宇介意吗？”

　　凌捍宇大概是被周竞曦带的，很多时候压根意识不到别人炒CP讲究文火炖煮，隐晦暧昧，慢工出细活，大大咧咧凑近话筒直切主题，“你说宇宙啊？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小曦也说过了，大家开心就好。”停顿一下，又大笑着补充，“再说，大家不都说我是攻么，那就更不介意了。”

　　围观群众顿时笑翻一片，站在最边上的裴子琪更是直接笑出鹅叫。

　　周竞曦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胸给了凌捍宇一肘子，“说什么呢？你什么攻啊你是攻？你是‘凌’好吗？”又问记者，“这段儿能掐了吗？”

　　圆眼镜“啊”了一声，“我倒是想掐但……但这是直播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凌捍宇故意夸张而做作地揉着胸口，而后顺势将周竞曦歪斜的衣领扯回原位。

　　另外一位记者换了个问题，“曦曦知道自己都有什么CP吗？”

　　周竞曦条件反射，理所当然道：“宇宙。”

　　“还有嘞？你知道还有‘周围’吗？”

　　吃瓜十级学者周竞曦理解起来丝般顺滑，“我和程维是吧？我知道有那么一小撮粉丝在我们两个营业互动不算密切的情况下，依然坚信着我们之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伟大爱意。一定只有心中充满爱的人，才会有这样美好的想像。来，队长表演一个兄弟情。”

　　程维就站在周竞曦身边，勾着嘴角坏笑，配合地跟周竞曦对着镜头拼了个心。

　　营业而已，大家都是影帝。

　　“那曦曦现在平时还是跟捍宇住一起是吗？”

　　“是的。”

　　“曦曦是不是经常欺负捍宇？”

　　周竞曦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凌捍宇抢过话头，爽朗笑说：“就是欺负我啊，都欺负上热搜了。但小曦比我小好几岁呢，照顾他是应该的，大家也不需要过度解读。”

　　周竞曦面上和大家一起笑着，心想凌捍宇来当爱豆可惜了，他要是搞营销搞得早，圈里还有杨天真什么事？

　　噼里啪啦的提问过后，直播采访兵荒马路地结束。小熊拖着箱子，招呼大家一起下楼。周竞曦摸了摸耳朵，惊呼，“哎呀，我耳环怎么掉了一个。”

　　周竞曦左耳有两个耳洞，平日都带耳环，因为太懒，一般也不怎么换。可此时耳环却只剩下了一只。

　　小熊噎了一下，“……啊？那怎么办？掉哪儿了？”

　　周竞曦揉揉耳垂，沮丧道：“不知道，我去休息室找找吧，找不着的话就把今天走过的地儿都过一遍。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程维冷哼，不耐烦道：“赶紧走，别耽误时间。后台那么多人那么乱，找得着么？”

　　丁航闻声，也凑了过来，“多少钱啊？不贵就别找了。”

　　周竞曦仍在周围左看右看，“你们先走，我找找。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凌捍宇见状道：“我陪他找，你们先走。”

　　程维扭头就走。丁航看了这俩人一眼，也走了。周竞曦使了个颜色，跟凌捍宇说：“你和他们一起走吧，我自己找就行。”

　　凌捍宇说：“没事儿，我陪你。”

　　有凌捍宇在，小熊也算比较放心，遂嘱咐两人，“那你们就转一圈儿找找看，找不着就算了。明早得早起拍封面呢，今晚早点休息少喝水。”

　　凌捍宇摆摆手，“知道知道，你们先回去吧。”

　　小熊操心如同啰嗦的老母亲，带着余下几人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熬到所有人都退出视线范围，周竞曦在凌捍宇背后猛拍一巴掌，“你在这儿待着干什么？我等会儿得去跟我朋友吃饭呢。”

　　凌捍宇挨打挨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说要找耳环的吗？”

　　周竞曦从口袋里把耳环掏出来戴上，没好气道：“我这不得找个借口脱离大部队么。前两天我跟你说了啊，我今晚要出去吃饭，让你给我打掩护。这可倒好，刚才我疯狂给你使眼色，让你和他们一起走一起走，你还不走。”

　　凌捍宇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心里冤枉得不行，“你这戏来得也太快了，下次能不能提前跟我对对剧本？”

　　周竞曦反驳，“你怎么不说你笨？”

　　凌捍宇息事宁人，“行了行了，耳环没丢就行。我看你刚才还挺着急的。”

　　周竞曦骄傲地一昂下巴，“那是我演技好。”

　　两人在后台闲转悠了十五分钟，然后才各自叫车，下楼各奔东西。等车时周竞曦无所事事，就打开微博看看粉丝怎么评价今儿的表演。可看来看去没什么人说表演，全都在说刚才那段直播采访。

　　吵来吵去无非还是八百年前那一套说辞。程维粉丝不忿，说程维明明是队长，凭什么提问都冲着周竞曦，周竞曦可真会炒话题博眼球。周竞曦粉丝就牙尖嘴利地回击，你家正主没有话题度，不招记者喜欢，和别人有关系吗？

　　吵架都吵得这么索然无味。周竞曦把手机给凌捍宇看，戏谑着说真是饭随爱豆，程维他家粉和他一个德性。

　　没一会儿车到了，周竞曦顶着一头被发蜡固定的僵硬头发欢快地奔赴饭局。餐厅包间里，发小吕遥一见周竞曦进门，忙不迭浮夸地鼓掌欢呼，“大明星来了，柴门有庆蓬荜生辉啊。”

　　“闭嘴。”周竞曦白吕遥一眼，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点菜点菜。”

　　吕遥啧啧两声，怜悯一般打量周竞曦，故作哀戚，“从前的周小少爷多么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现在倒好，当个明星饭都吃不饱。”

　　虽说之前周竞曦非要出道过爱豆瘾，惹得家里老爷子不太高兴，可无论他如何作天作地，家里的钱没断过。而这段时间过得如此愁云惨淡压根不是因为没钱花，是因为不敢花。毕竟共情能力丰富的粉丝哪能接受一个月工资四千块、家中无背景、刚火没几天的贫穷小爱豆见天儿去人均四位数往上的餐厅解馋呢？

　　周竞曦刷刷地在菜单上点着，也不管胃有多大能吃多少，好不容易逮着一只羊，那不得可劲儿薅毛？“今天你买单。”

　　吕遥在桌子底下给周竞曦一脚，“抠死吧你，你是不是装穷装上瘾了？”

　　周竞曦踢回去两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服务员出去，吕遥才终于暴露吃瓜嘴脸，八卦道：“哎，你那个CP呢？怎么不带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