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8、第 8 章

　　程维故作声势地取下太阳镜，别在领口，随手将行李箱扔在墙边。见周竞曦阖眼仰在那儿，程维倾起一侧嘴角笑了笑，不见外地走了过去，在周竞曦身旁重重坐下。

　　小沙发一共仨位置，靠身旁区域的拉扯感也不难感觉出旁边添了个人。周竞曦不满地把脑袋往凌捍宇那边偏了偏，继续闭目养神。

　　程维手长脚长，身高跟凌捍宇差不多，眼含秋水，唇角锋利，笑起来有个酒窝，天然带着一股勾人的坏劲儿。跟在他身后依次进来的是WIND6裴子琪、赵清源、丁航。小熊没回来，带着程维一行的两名助理和导演对现场安排去了。

　　原本并不拥挤的休息室一下子被占得满满当当。沙发旁边摆着几把椅子，倒是够坐，但凌捍宇知道他们一大早赶高铁没休息好，就跟裴子琪招招手，“子琪，你过来坐这儿。歇会儿。”

　　凌捍宇起身给裴子琪让位置。裴子琪将行李和背包在角落放好，乖乖过去坐下，“谢谢捍宇哥。”

　　周竞曦听见这称呼就皱眉。不就仗着年纪小么，逮谁都叫哥。

　　赵清源过去挤裴子琪那边的沙发扶手坐着，丁航默默拖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回微信。凌捍宇绕到程维那边，“今儿把队形改一下吧，把小曦放后面。他脚崴了，在前面显眼。”

　　一只歌曲的配舞本就有好几个版本，大家轮流在前，怕的就是位置太过固定，会让粉丝说成厚此薄彼。改队形不费劲儿，只要程维这个队长点头，大家攒一遍，再跟灯光打个招呼就算完了。然而程维听了这话，第一反应竟是笑出了声，“我就说吧，炒CP得悠着点儿，看看，是不是让我说着了？”

　　周竞曦立刻火气打脑门儿，拧着眉头睁开眼睛，嗖地甩去一记眼刀，“你有病吧？不阴阳怪气能死？”

　　“小曦。”凌捍宇隔着程维在周竞曦肩上拍了拍，还没等再对程维说什么，裴子琪就一拍赵清源大腿，看热闹不怕事大地喜上眉梢，“成了，哈哈哈哈！”

　　丁航从手机里抬头，“你又跟他打什么赌了？”

　　裴子琪古灵精怪地眨眨眼睛，“赌曦哥和维哥几句话能吵起来，我赌不超过三句。今天中午赵清源买单，大家赶紧大众点评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

　　凌捍宇笑着斥他，“老实点儿吧你，给你曦哥惹毛了他爆你头。”

　　正有个电话进来，周竞曦懒得搭理这群牛鬼蛇神，接起来往休息室外走着，直到出了门才出声，“蒋叔。对啊我到了，我们等彩排呢。我都在上海待好几天了……别别别，可别请我们吃饭，您这一请吃饭我不就暴露了么。”停了会儿，那边又说些什么，周竞曦才舒了口气，“行吧，只要您不出现就行。您买单那我可就撒欢儿点了啊。”

　　这要是现任东方台台长跑来请糊团吃饭，那周竞曦的马甲可就捂不住了。在糊团从十八线挣扎到十六线之前，周竞曦并不打算暴露自己是关系户的事实。

　　估摸着回休息室也是招气，周竞曦转身往洗手间走，刚走没两步，听见隔壁冒出一个破锣嗓音，“他们团就那个程维最二逼，笑的时候故意歪嘴，有病吧，多少年前就不流行这款了。”

　　周竞曦竖起耳朵。

　　这话虽然难听，倒是很有道理？

　　另一人冷哼，“二逼队长带个二逼糊团，烦死了。本来也没听说他们要来啊，给他们弄来干什么？”
　　这话就有点难听过头了。

　　周竞曦咣当一脚踹开虚掩的门，往里觑了一眼，停顿两秒，冷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咖，敢笑我们是糊团。”

　　门内俩人是同年另外一个选秀节目出道的，周竞曦在音乐节见过两次，虽然被粉圈互称对家，其实压根没什么接触。刚刚讲话那人染了一头非主流粉毛，见周竞曦忽然破门而入，先是表情僵硬，随即恢复正常，嘲讽道：“糊还不让人说？”

　　周竞曦活动着拳头笑眯眯走进去，关节掰得咔咔作响，“你再说一遍？谁是二逼队长？谁是二逼糊团？”

　　这次是破锣先绷不住。破锣站起来，叉腰叫嚣，声音沙哑如同慢刀杀鸡，“说就说了，怎么着吧？叫唤什么啊你？”

　　周竞曦进门倒也不是真想惹事，只是看不惯有人嘴贱，想吓唬吓唬他们。哪知破锣得寸进尺，抢在周竞曦开口前又道：“炒CP了不起呗？娘炮样儿，喜欢被男人干？还是你真跟凌捍宇有一腿，天天让他干——啊！！！”

　　话音未落，周竞曦已经一拳招呼过去，让破锣好好见识了一下娘炮什么样儿。

　　周竞曦虽然长相漂亮，走的也是邻家弟弟路线，可小时候学的那三招两式是实打实的，出拳迅猛，又稳又狠，打得破锣直接窜出鼻血。

　　破锣立刻急了，毫无章法就要往周竞曦脸上挥拳。周竞曦堪堪躲过，拧住破锣的手腕用力一掰。破锣吃痛，失声叫了出来。一旁的粉毛大惊失色，竖起手肘向周竞曦脸上撞，“周竞曦你有病吧？你撒手啊！”

　　周竞曦躲闪不及，被擦到额角。额上火辣辣地痛，估计得淤青。

　　这下彻底把周竞曦惹毛了。

　　周竞曦抬脚冲破锣一记斜踢，正要给粉毛爆头，身体忽然被从后狠狠抱住，手臂受制，动弹不得。
　　“小曦！”

　　凌捍宇刚才在隔壁听见粉毛那一声叫，立刻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程维裴子琪他们紧随其后，瞬间在凌捍宇身后站成一堵人墙。

　　凌捍宇身高187周竞曦身高178，凌捍宇治他手拿把掐。周竞曦挣不开，气急败坏，“你放开我！”

　　凌捍宇竟然还有心思跟他逗贫，“不放。就你这战斗力，还跟人打架？”

　　破锣后知后觉缓过了神，见周竞曦被凌捍宇箍在怀里，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抢前就想给周竞曦一下子。

　　程维迎了上去，对着破锣当胸推一巴掌，直推得他倒退两步，“有完没完？”

　　周竞曦满心怒火窜成一朵烟花，还想往破锣那儿扑，可也不知道凌捍宇怎么就那么有劲儿，压制得他完全挣不开手。于是周竞曦死命蹦着又是一记飞脚，“让你嘴贱！”

　　都怪程维坏事儿。要不是刚才他推破锣那一下，这脚就中了。

　　凌捍宇把周竞曦又往后拖了半步，“腿还挺长，别踢了。”

　　双方僵持之间，对家余下的几个成员突然回来，呼啦呼啦涌在门口。有人喊了一嗓子，“干什么呢这么多人？老三你脸怎么了？”

　　刚才敢张牙舞爪也是因为人多势众，现在对家人头齐了，周竞曦呼哧喘着，没再动作。凌捍宇怕周竞曦造次，仍把他按在怀里不撒手。

　　WIND6有六个人，对家叫什么什么9。

　　九个人。

　　人头就输了。

　　程维回头，哼笑一声，“你自个儿问问呗，你们老三说什么嘴欠的话了，招了顿打。”

　　门口的断眉是对家的队长，探头往破锣脸上瞄了一眼，“说话犯法吗，还不让说了？谁打的啊？”扫视一圈，最后盯住周竞曦，“你？”

　　周竞曦昂着下巴，暗暗同凌捍宇别着劲儿，“我给你也来一下子，让你比对一下他那样儿是不是我打的？”

　　程维皱眉，不留情面地呵斥，“周竞曦闭嘴。凌捍宇带他回去。”

　　凌捍宇见这架势，周竞曦再待这儿只能继续惹事，遂听了程维的话，揪着周竞曦就往外走。

　　断眉往旁边挪了一步，结结实实拦在两人跟前，“打完了就走？哪来那么多便宜事？”

　　控场有程维在，凌捍宇压根没将断眉放在眼里，满心只想赶快把周竞曦拎出去，“让开。”

　　断眉混不吝地扒了下头发，“你们要这态度，那我们可报警了啊。”

　　周竞曦怒极反笑，“报警是吧，那我就再给他两下，保证打不到轻伤标准。反正也得折腾警察，不打白不打。”

　　程维翻翻眼睛，“周竞曦，道歉。”

　　周竞曦火气更盛了，憋着一股劲儿挣开凌捍宇，“凭什么啊？”

　　断眉往前一步，咄咄逼视周竞曦，“凭你打人了啊。道歉都不道？”

　　刚才断眉并没对周竞曦表现出针对性太强的恶意，凌捍宇才没拿他当回事儿，可眼下断眉都快戳周竞曦脑门子了，凌捍宇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在周竞曦冲动上前之前，凌捍宇一伸臂将周竞曦拦在身后，拉大旗作虎皮，“外面那么多人，你们真想闹大是吧？楼下有你们的站姐，也有我们的站姐，你们要是想闹，那我们就陪你们闹，把粉丝全叫上来，再把今天发生了什么说给他们听听，看看这事儿传到网上，到底谁更没面子？”

　　断眉脸色光怪陆离地变了一圈，愤恨地瞪了破锣一眼，没再说话。

　　凌捍宇镇住断眉，不多恋战，生拉硬拽将周竞曦拖出重围，塞回隔壁休息室里。

　　刚才对方人多，周竞曦就算撒野也不敢敞开了撒，现在危机解除，周竞曦忍不住拿凌捍宇出气，就好像没一打九都赖凌捍宇，“你拦我干什么？”

　　凌捍宇觑他，跟看小学生瞎胡闹一样，“你可真行，一挑二，怎么想的？就隔了一道墙，动手之前不知道先喊人？”

　　现在回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可当时哪有工夫思量这么多？周竞曦没什么打架经验，暗自纳闷凌捍宇怎么看着经验很丰富啊？

　　见周竞曦不吱声了，凌捍宇把周竞曦推到沙发边上，按着他的肩膀逼他坐下，“你吃亏了么？”

　　“……啊？”

　　凌捍宇换了个问法，“他们打着你了么？”

　　凌捍宇不说周竞曦还不觉得。凌捍宇这么一说，额角被粉毛撞着的地儿开始隐隐作痛。周竞曦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嘴硬不肯承认，“怎么可能……丫们那么菜。”

　　凌捍宇瞥他一眼，在背包里摸索了会儿，翻出镇痛膏，然后在周竞曦身边坐下，“还犟。”

　　周竞曦不满抗议，“那是昨天抹脚丫子的！”

　　凌捍宇将周竞曦的下巴硬扳过来，“挑什么挑。这要打的是嘴，就喂你嘴里。”

　　周竞曦闷头揪手指头，不说话了。

　　凌捍宇将透明药膏点在周竞曦额角，轻轻抹开，“还行。虽然有点儿肿，但看不太出来。应该不会影响后天拍摄。你手是不是也伤着了。”

　　刚才周竞曦抬手的时候凌捍宇就看到了，原本白皙的指根关节处青了一大块。周竞曦哼哼着，“我伤的是手他伤的是脸，反正我不吃亏。”

　　凌捍宇竟然还能笑出声来，“可不是么，给你厉害的。这要是我们几个不过去，今儿你得一打九。”
　　周竞曦忿忿道：“我打他算轻的。你知不知道他说话多难听？”

　　虽然刚才凌捍宇拿话吓唬对家时说得煞有介事，但周竞曦心知肚明，破锣满嘴跑火车那话凌捍宇压根就不可能听见。不过凌捍宇不知道事情原委，也愿意向着他说话，总算让周竞曦心里觉出一点舒爽来。

　　凌捍宇仍专心盯着周竞曦受伤的额角，手指点在上面丝毫不疼，只让周竞曦觉得有点儿痒。“他说什么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