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6、第 6 章

　　营过了业，见过了现场粉丝，又孙子似的跟金主相谈甚欢，展望美好未来。等这一切都对付过去，死狗似的爬上了车，已经后半夜了。

　　小熊在一旁喋喋不休，“回去之后早点儿休息，明天上午还要彩排。他们四个会直接到东方台。”

　　周竞曦想拿个叉子把他耳朵格下来，不耐烦道：“知道了。”

　　车中安静下来。

　　快到酒店时小熊先下了车。周竞曦和凌捍宇虽是糊咖，可毕竟圈里混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遭遇粉丝围追堵截。公司要脸，于是出行时安排他们下榻的酒店都选好的。然而小熊作为糊团助理，自然挣不到和正主同住的待遇，只能住附近的快捷酒店。

　　距离酒店还有几个红灯，周竞曦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果然这场直播上了热搜，也不知道是金主买的还是公司买的。宇宙CP挂在中游位置，然而再往下几位，挂着一个周竞曦从前没见过的词条：周竞曦又欺负凌捍宇了。

　　周竞曦心里升起一个问号：什么叫“又”？

　　周竞曦怀揣着不忿的好奇心点了进去。

　　看这阅读量，这词条应该不是新的，最近的几条微博都是近日盘点，说周竞曦自己不拧瓶盖让凌捍宇拧，周竞曦自己不爱走路让凌捍宇背，周竞曦自己懒得买棒棒糖让凌捍宇买，周竞曦自己吃不下甜品让凌捍宇吃，周竞曦自己……自己想欺负人所以给凌捍宇抹蛋清抹一脸。最后得出结论：呜呜呜今天曦曦欺负捍宇了吗？欺负了。

　　如果周竞曦不是周竞曦本人，周竞曦都快信了。

　　这怎么就是欺负人了呢？？？

　　这不是秀恩爱吗？？？

　　周竞曦按着睛明穴，继续爬楼，最后倒吸凉气自我安慰，只要CP粉愿意相信打是亲骂是爱，这就叫做殊途同归。

　　车里没开灯，凌捍宇微微侧头看周竞曦一眼，却见自窗外打过来的嶙峋灯光中，周竞曦往后仰头，一脸缺氧的表情。

　　凌捍宇问，“怎么了？”

　　周竞曦把手机递过去，“你见过这个词条吗？”

　　凌捍宇接过来，一看就乐了，“这也没说错啊。”

　　CP粉往这个方向带节奏也就算了，怎么当事人还跟着凑热闹？周竞曦不悦地哼了一声，又把手机抢回来，“可别瞎说。过两天再被你家粉网暴了。”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你家已经有大粉不乐意了。”周竞曦按了锁屏，“我粉跟程维家互掐还不够，要是再加上你家，日子过不过了？”

　　凌捍宇点开微博，显然没将周竞曦的忧患当回事儿，“那我就发个微博，说都是我自愿的。”

　　“哎哎哎可别——”周竞曦赶紧按下他的手腕，“咱俩舞得够疯狂了，微博上要是还刻意营业，肯定会适得其反。”

　　别家炒CP都暗戳戳发通稿，拿着显微镜掘地三尺地抠糖，可周竞曦向来看不惯那种矫情CP，面上拼命避嫌否认三连，背地里还得花钱买通稿，以免粉丝嗑不明白。既然是营业，不如大大方方，是以自打十六强到现在，周竞曦跟凌捍宇一直深度捆绑，直接把糖拍在CP粉脸上。可凡事也得张弛有度，面对镜头兢兢业业足矣，微博上总得收着点儿。

　　而进十六强之后两人一拍即合，当然是周竞曦先找上的凌捍宇。

　　训练营里摄像头遍地，卧室也无法幸免，毕竟节目组需要大量素材立人设拉流量。在这种生存空间里，偷摸说两句话都困难，周竞曦别无他法，只能将凌捍宇堵进洗手间。

　　当时凌捍宇自洗手间里刚拉开门，步子还没迈出半步，忽然有只蛮横的手落在胸口，重重往里一推。周竞曦压低声音，“进去。”

　　凌捍宇被推得倒退两步，脸上还挂着水珠，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周竞曦也迈了进去，反手带上了门，仰头打量凌捍宇，眉目如同透明剔透的冰，不带一丝亲近熟稔的热乎劲儿，“跟你商量点事儿。”

　　镜头前的周竞曦不是这个人设，可现在没了镜头，谁闲着没事还非要装成笑眼弯弯、睫毛长长、天真蠢萌的邻家弟弟呢？

　　凌捍宇随手抹了把脸，“什么事儿？”

　　周竞曦轻描淡写，“跟我炒CP吧。”

　　凌捍宇僵了两秒，然后扑哧一笑。没想到小孩儿还藏着这种心眼。“为什么？就因为上周那节目效果？”

　　二十强以前，宇宙CP只活在拉郎视频里；进了二十强，宇宙CP也终于上了台面；而上周的节目播出以后，宇宙CP窜天猴儿似的直冲热搜，炙手可热。

　　周竞曦轻哼，“双赢，为什么不炒？现在十六强，成团只有六个名额，人气要是上不去，下一轮你就得出局。”

　　凌捍宇想了会儿，“话是没错，但炒了我也有可能出局啊。”

　　周竞曦翻了个白眼。凌捍宇这倒话是实话——凌捍宇的人气一直半死不活，十六强里吊车尾。倒不是他这人没有卖点、不讨人喜欢，纯粹是其他选手太会作妖，反而让他这么个规规矩矩的正常人不够看了。

　　“再说，”凌捍宇补充，“炒CP也是要成本的，热搜和通稿都要花钱。要是节目组不赞成，咱们还怎么炒，硬炒？现在的粉丝猴精，演得稍微刻意一点儿是会被骂人工糖精的。上周程维和裴子琪，程维就凑近点儿跟裴子琪说了句话，被人骂成什么样儿了，都说他撒糖失败。”

　　周竞曦呛道：“他不挨骂谁挨骂？除了合唱过一回，他俩话说得都不多，连个前文都没有，突然就炒上了。说话就说话非要啃耳朵，我要是裴子琪我能一个大耳刮子过去。”

　　凌捍宇大大咧咧开解道：“这也不能怪程维。跟程维一个公司出来的那几个，人气和他差太多了。裴子琪人气高，有观众缘，他俩炒一起那叫强强联合，所以他挑裴子琪也不奇怪。”

　　话题越扯越远。周竞曦愈发没耐心，蛮横将话题又拉了回来，“你管别人怎么炒干什么？现在是我在问你。我要跟你炒CP，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凌捍宇不但没生气，反而被周竞曦这副凶煞样子逗笑了，如同压根没将周竞曦的提问算作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几乎毫不迟疑地回答，“好啊。”略微一顿，“可是——要怎么炒呢？”

　　得凌捍宇点头就算达到目的。周竞曦转身开门，随意地摆摆手吩咐道：“跟着我节奏，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洗手间门开，周竞曦没等凌捍宇答应就踏了出去。凌捍宇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笑，大声回答，“知道啦！”

　　有一说一，凌捍宇这CP不错，台前幕后对周竞曦照顾有加不说，连周竞曦递过去的梗都能接得无比顺滑。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宇宙CP的糖一火车皮都载不完——除了周竞曦有意造的，也有更多是凌捍宇无意撒的。

　　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门童拉开门，凌捍宇率先跳下了车，然后回身等周竞曦。周竞曦磨磨蹭蹭解开安全带，试探着迈出一步，缓了几秒，躬身出去。凌捍宇跟司机道谢，还挥了挥手，看周竞曦神色不对，问他怎么了。

　　周竞曦前几天崴脚之后一直没好利索，可又不想被骂成卖惨博同情，所以今天出门就勉强忍着，硬是走得四平八稳。

　　忍到现在有点儿绷不住了。

　　虽说这个点儿应该不至于有粉丝或者狗仔盯梢，周竞曦自认还没火到那种程度，可万一呢。周竞曦摇摇头，“没事。”

　　两人进了酒店，走过大堂，再进电梯。凌捍宇刷卡按了楼层，周竞曦萎靡地靠着栏杆，累得话都不想说。

　　电梯迅速向上。没过多久，随着“叮”的一声提示音，电梯门开，楼层到了。凌捍宇按着开门键，扭头跟周竞曦说：“走。”

　　周竞曦从进电梯就只靠单脚持劲儿站着，这么安静站了会儿，现在更是一步都不想挪。“走不动。”停顿一下，委屈似的，“我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