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19、第 19 章

　　姜澜下过节食命令后，周竞曦着实老实了几天。但老实归老实，饿的滋味依旧难熬。周竞曦每天饿得眼冒绿光，要不是想到还有董辰那个封面，恨不得从此卸下偶像包袱，立马转行去做吃播。

　　然而这次裴子琪比周竞曦还先没熬住。

　　裴子琪找来时周竞曦还纳闷，这小孩向来乖巧听话，怎么也开始违背姜澜的命令了？后来再想，人家一来还在长身体，二来还得写作业，姜澜对WIND6一刀切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裴子琪鬼鬼祟祟趴在周竞曦房间门口，晶莹的小眼神儿像是含了一包眼泪，“曦哥，你上周说要回来找巧克力，找着了吗？”

　　不得不说小熊的工作太到位了，六个人的囤粮，一个人的也没落下。那巧克力周竞曦只当天跟凌捍宇分吃了一点，剩下的都好好藏在抽屉里，虽然能充饥，但也没打算当饭吃。周竞曦拍拍裴子琪的肩膀，压低声音，“放心，哥给你拿，你帮我望风。”

　　裴子琪点点头，竖起耳朵望风。周竞曦将余下的巧克力拿来，又抽了张面巾纸垫着，给裴子琪掰了一半，嘱咐道：“拿回去藏起来，别让程维看见。”

　　裴子琪连连答应，双手捧着面巾纸，再看看巧克力两头都有掰过的痕迹，为难问道：“曦哥，你是不是也偷吃了？”

　　这孩子，道德感还挺强，偷吃都得拉个人下水。周竞曦大方道：“废话，澜姐都要我命了，我还真去死啊？”

　　裴子琪一下子泄了气，掰下一块巧克力扔进嘴里，叉起了腰，含糊不清地抱怨，“曦哥你怎么就不能争口气呢？”

　　周竞曦一个暴栗敲过去，“轮得到你教训我？”

　　裴子琪艰咽下口中的东西，被苦味儿呛得直咳嗽。远处，程维打开房门，似笑非笑倚住门框，拿着手机的手招了招，探头对裴子琪喊，“回来写作业！”

　　周竞曦看着这场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裴子琪萎靡地答应，“来了。”

　　周竞曦忽然醍醐灌顶，看出了门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下裴子琪的耳机，放进自己耳朵里。电流窸窣，而后电话断掉，只余下嘟嘟忙音。

　　周竞曦血压都高了，拎起裴子琪的后颈，“你跟他打什么赌呢？”

　　“哎呀曦哥我错了放手啊——”裴子琪跟着踮脚，装模作样可怜兮兮地嚎叫两声，“我我我我们只是赌你会不会偷吃……”

　　周竞曦问，“你赌会还是不会？”

　　裴子琪哀戚地眨了眨眼，“当然赌不会咯。”

　　“你猪脑子啊？”周竞曦骂道：“你打这个赌就没想赢是吧？”

　　裴子琪直接对着手里的巧克力啃了一口，“但是维哥非要赌你会偷吃，他说如果我也赌一样的那就不跟我打这个赌……”

　　“行了行了滚滚滚！”周竞曦朝裴子琪屁股踹了一脚，气急败坏送走这位煞星。

　　凌捍宇正坐在电钢琴前研究周竞曦的旧曲谱，乐不可支，“看来你的信誉分很低啊。”

　　周竞曦呼哧往上吹刘海，“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把我的余粮都给他了，他拿我解闷？”

　　凌捍宇开解他，“澜姐之前不是说过么，你吃了这碗饭，就别想吃那碗饭。”

　　周竞曦心说当我差你这碗饭呢？没好气地抬杠，“可我现在就是想吃那碗饭。”

　　真是想想都快哭出来了。虽然近几天的伙食比前些天强了那么一点点点，加了玉米，还有藜麦，蛋白质也不缺，每天早上又有酸奶，可这健康餐吃得周竞曦心里空落落的，饿的不是胃，是心。

　　周竞曦直挺挺往床上一栽，“我现在就想吃垃圾食品，越垃圾越好。炸鸡、薯片，还有甜品，芝士一定要多。烧烤、火锅——说到火锅我就来气，小熊怎么想的，把咱们鸳鸯锅都给拿走了。”

　　凌捍宇提醒他，“你还记得你过几天要去拍封面吗？”

　　“我记得啊！”周竞曦一翻身坐了起来，委屈大喊，“所以我不是在忍着吗！可都饿这么多天了，总该让我稍微吃一顿、奖励我一下吧？中途连激励都没有，谁还有劲儿减肥？”

　　凌捍宇起身，路过周竞曦时朝他头发揉了一把，“就你最馋。”

　　周竞曦不满地拍凌捍宇的手腕，“咱们最近天天上课，累都累死了。那点儿东西哪够吃，喂猫呢？怎么，你不馋？”

　　修长手指自领口处，挨个解开家居服的扣子。凌捍宇脱了家居服，随手扔在床上，给周竞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馋。”

　　凌捍宇身上的皮肤比脸还要稍白一些，肌肉恰到好处，带着充沛丰盈的力量感，却不会过分夸张，上下结实得没有一丝赘肉。周竞曦直直看着他，“你干什么？”

　　凌捍宇拉开衣柜，拿出速干衣，“夜跑。”

　　“现在？”

　　“嗯。”

　　“你今儿在公司跑步机没跑够怎么，回来接着跑？”

　　凌捍宇瞅他一眼，“谁夜跑跑跑步机啊？我出去跑。”

　　周竞曦挠挠头，“可是澜姐不让我们出去，你出去会被监控看到的。”

　　这半个月姜澜是铁了心要治周竞曦，也连带着给整个WIND6下马威：白天课程全部排满，折腾到晚上直接送回去睡觉，除了去公司，其余时间不许走出别墅院子。

　　“放心。”凌捍宇换好行头，“我跟澜姐打过招呼。”

　　凌捍宇出了门，房间中安静下来。周竞曦在床上打着滚儿，不满地想姜澜还真是偏心：凭什么他必须闭门不出，凌捍宇就能出去跑步？

　　月光映入窗楹，繁星活泼闪耀。周竞曦仰在床上百无聊赖遥望月影，再想想就觉得，哎，算了，平时就凌捍宇最听姜澜的话，姜澜当然无所谓让他破例。

　　时间已晚，最近又没少在健身房消耗时间，周竞曦全身疲乏，渐渐开始犯困。灯光刺眼，周竞曦想让凌捍宇关灯，没等开口就迷迷瞪瞪想起来，凌捍宇出去了。

　　真是的。周竞曦小声嘟囔，大半夜跑什么步啊。正困倦地等凌捍宇回来，手机忽然响起。

　　是凌捍宇。

　　周竞曦接起电话。对面问他，“小曦，睡了吗？”

　　周竞曦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睡了。”

　　凌捍宇听他声音就知道他没睡，笑道：“我忘带钥匙了，下来帮我开门。”

　　周竞曦脑袋往被子里绝望一扎，“多大人了，出门还能忘带钥匙？我早就说咱那个大门不靠谱，澜
　　姐抠死了连个锁都不给换，换个密码锁不好吗？”

　　话虽抱怨着，人却顽强地抵抗地心引力，艰难从被子中央爬了起来。

　　周竞曦趿拉着运动鞋下楼，哈欠连天，可等走下台阶抬头一看，铜门另外一边却不见人影。再左右看看，铜门左侧的围栏之外，凌捍宇正向他招手。

　　周竞曦一步也不想多走，不乐意地喊，“干什么？你过来啊你。”

　　凌捍宇笑道：“你过来。”说着，扬了扬手中拎的塑料袋子。

　　秋天的夜风簌簌地凉，树木凌乱抖出飒飒之声。周竞曦被风一吹，忽然清醒了些。凌捍宇与他隔着围栏遥遥相望，霎时如同昨日重现。

　　曾经有那么一次，凌捍宇也是这样站在围栏之外，半夜给他送甜点。

　　选秀比到十二进十，凌捍宇被淘汰。别的选手淘汰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好像这辈子被人嘲笑的音乐梦想全都押宝在这么一破选秀里，唯独凌捍宇依旧眼神闪亮，笑容灿烂。主持人问凌捍宇有什么淘汰感言，凌捍宇说这场比赛里他玩得很开心，也很感激有许多朋友喜欢他支持他。主持人又问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还在台上的选手说，凌捍宇想了想，对周竞曦说加油。

　　周竞曦和凌捍宇隔着半个舞台，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在怨念吐槽，大哥你倒是多说几句啊，这种时候不炒白不炒，你过来抱我一下也行啊？

　　主持人又问周竞曦想对凌捍宇说什么。周竞曦拿起麦克风，眼含笑意注视着凌捍宇，说我等你复活赛回来。又问台下的制片，能不能不要重排宿舍？没准儿复活赛凌捍宇就回来了。

　　制片大叔故意夸张地说，训练营是租的，房间也是有成本的。曦曦要是为了你这一句话我们就空着半个房间等捍宇，那，那我们要跟你收钱的噢。

　　周竞曦认真回答，收钱就收钱吧，我们过来参加比赛也是有工资的呢，一个月四千。复活赛还有两周，那我就付两周的钱。

　　下了节目，凌捍宇回训练营收拾行李。虽然面对镜头时周竞曦故意演出几个因为凌捍宇即将离开而茫然的放空眼神，可实际上周竞曦心里十拿九稳，凌捍宇复活赛还得回来。但这么个炒CP的好契机，不多利用利用简直天打雷劈。

　　凌捍宇合上箱子，轻松对周竞曦道：“我要走了。”

　　旁边有镜头，周竞曦故意耷拉着嘴角，“嗯。”

　　凌捍宇揉揉周竞曦的头发，“节目组要重排宿舍，你就听节目组的话吧。你那一个月四千就好像来得容易一样，再说……再说我也不一定能复活，对吧？”

　　别说凌捍宇了，就算跟发小吕遥住一个屋里周竞曦都嫌得不行。周竞曦在节目上那么说，一来是为了炒CP——越到最后人气越重要，只有这个途径拉人气最猛——二来纯粹是他想自己一个人霸占一屋。

　　可这些小九九哪能让观众知道。别说观众，连让凌捍宇知道都是不可能的。周竞曦偏了偏身子，对着镜头找好角度摇摇头，“我对你有信心，你会赢的。只是本来还想攒着这几个月的工资去Amour吃甜品，”说着，故作洒脱地耸耸肩，“看来吃不成咯。”

　　凌捍宇问，“Amour是哪儿？”

　　周竞曦说：“一家法国餐厅，我在网上看到过。那家的甜品都做得好漂亮。”

　　周竞曦谈不上有多么了解凌捍宇，但凌捍宇的性格实在太好被利用。果然一星期后，在一个刚刚经过整天排练的疲累夜晚，凌捍宇给周竞曦打电话，让他悄悄出来。

　　那时候的凌捍宇也像现在这样，修长挺拔的一道人影站在围栏外面对他笑着，手中四平八稳提着纸袋，晃都不敢多晃一下。

　　训练营地处偏僻，凌捍宇半夜打车来回得花不少钱，那家餐厅又是出了名的以价格过滤人群，是以当凌捍宇从纸袋里掏出四份甜品时周竞曦就知道，凌捍宇跑这一趟的成本着实不低。节目组管得严，凌捍宇进不了院子，就隔着围栏给周竞曦递了一个小叉子，说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于是多买了几份。

　　这一趟虽然成本不低，但性价比高。周竞曦在训练营外安排狗仔蹲了好几天，总算拍到了物料。

　　往前十年往后十年，娱乐圈里应该都没出过比这更加有根有据的真人CP。

　　这他妈就是双向奔赴啊！

　　至于在这件事上算计了凌捍宇，周竞曦也并没觉得对不起他，反而认为凌捍宇应该好好感谢他才是。如果不是他纵横捭阖，凌捍宇缺了CP粉续命怕是早凉了。

　　选秀时还是炎炎夏日，一转眼已是瑟瑟深秋。周竞曦陡然回神，迎着晚风向凌捍宇走去，目瞪口呆，“你去哪儿了？”

　　凌捍宇将袋子递了进去，“商场。但商场关门了，买不了东西，就一楼有个24小时营业的炸鸡店。零食都是便利店买的。”

　　周竞曦木讷地接过袋子，打开。最下面是两桶薯片、两盒饼干、棒棒糖，还有牛肉干，上面放着一盒炸鸡，摸着还是热的。

　　这附近没有餐厅，周边荒凉，而去商场开车也得十来分钟。半夜不好打车，周竞曦不知道凌捍宇是怎么去的。周竞曦拿出那盒炸鸡，捧在手里，一时手足无措，“你跟澜姐说你要夜跑，就是为了半夜出去给我买东西？”

　　凌捍宇没当回事，一扬下巴，“放心，她不会知道的。你就在这儿吃，吃完我把垃圾扔外面的垃圾箱里，剩下的零食你在院子里找个角落藏着，要是拎进门还是会被监控看到。”

　　周竞曦心里觉得怪怪的，可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炸鸡的诱人香气让周竞曦心慌，周竞曦突然福至心灵，猛一抬头，脱口问道：“凌捍宇，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