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情人》Krantz

20、第 20 章

　　一直以来周竞曦都太过专注于炒CP，他与凌捍宇在镜头下的一举一动越有梗越好，可炒来炒去渐渐模糊了营业与生活，周竞曦此前竟然从没注意到，其实生活当中凌捍宇对他也是很好的。

　　当然，这也和凌捍宇本身的个性有关——周竞曦如是安慰自己——无论任何人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他力所能及，他就不会拒绝。甚至很多时候即使对方没有提出要求，凌捍宇也会及时伸出手。

　　大概正因如此，周竞曦之前才愚蠢地将这一切忽略过去。

　　哪怕凌捍宇天生就是个助人为乐的圣母人格，凌捍宇对待他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好得过了分。

　　然而可怕的是，当周竞曦站在如今的时间节点回想，周竞曦竟然想不起来凌捍宇对他的好究竟始于何时。是复活赛之前给他送甜品的时候，还是半夜偷偷摸摸给他做巴斯克蛋糕的时候，又或者，比这些都要更早？

　　周竞曦用力攥着那盒炸鸡，嘴唇紧抿，眼睛睁大，心跳像是快要撑破胸膛，紧张兮兮等待凌捍宇的回答。可周竞曦这边CPU都跑了八百字小作文了，凌捍宇却丝毫没有付出对等的思维体量。

　　凌捍宇只是微愣片刻，而后忽地笑了，嘴角高高扬着，轻松而大方地承认，“是啊。”

　　周竞曦傻了。半晌，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口不择言，“是个头啊！你有病吧？”

　　凌捍宇看着周竞曦着急跳脚，笑得不行，撑着栏杆调笑一般问他，“怎么，不能喜欢CP吗？”

　　要不是隔着围栏，周竞曦恨不得上手挠他。

　　“CP是营业！营业！”周竞曦几乎喊破了音，“你知道什么是营业吗？”

　　“嘘——”凌捍宇竖起一根食指，往二楼亮起的灯光望了一眼。周竞曦这才想起来屋里有人，后怕地一缩脖子。

　　凌捍宇半弯着腰平视周竞曦，仿佛越惹恼他越开心一样，笑容灿烂地将周竞曦的营业理论一把推倒，“你好爱管闲事啊。你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你，你也没说她们什么，我就不能喜欢你了？”

　　这个，这个……这个无赖！说不明白话了！

　　周竞曦心里咒骂，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凌捍宇一直这么冲他笑着，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周竞曦内心秩序毁于一旦，“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放弃治疗，扔下手中的东西，一跺脚跑了。

　　“哎——”

　　凌捍宇在身后叫他，但周竞曦已经头也不回跑出很远。

　　周竞曦跑回房间，一头扎到床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大概刚才跑急了，周竞曦心跳很快，嗵嗵嗵的，嗓子也发干，渴得要命。

　　凌捍宇喜欢他？疯了吧？营业而已，需要这么真情实感吗？

　　要么是凌捍宇疯了，要么是凌捍宇在……逗他？这么一想好像也很合理。凌捍宇知道他不禁逗，所以故意拿这话糊弄他玩儿。

　　可，可凌捍宇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周竞曦正天人交战，走廊中有脚步传来。周竞曦立刻打了个滚儿，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现在什么招数都没有装睡好使。

　　凌捍宇走进房间，换了衣服，又去冲了个澡，然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来，一如往常问道：“我关灯了？”

　　周竞曦没说话。

　　凌捍宇关了灯。

　　光源倏然切断，只余月色不减。周竞曦把脑袋埋进被窝，心疼地想那盒炸鸡算是白瞎了。还有那么多零食，凌捍宇肯定藏在院子里了，但刚才他有骨气地什么都没要，也不知道凌捍宇会不会把零食给裴子琪。

　　凌捍宇擦好头发，扔开毛巾上床睡觉。不一会儿，另外一床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毕竟一个房间里睡过那么久，听呼吸声周竞曦就知道凌捍宇是真睡着了，不是装睡。周竞曦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恨恨地想凌捍宇这怎么回事？

　　他这可一点儿也不像表白被拒的反应啊？

　　凭什么他跟我表白，我拒绝了，失眠的反倒是我呢？

　　周竞曦不知道花了多久才终于入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肿得像桃。凌捍宇刷牙的时候看见，大吃一惊，含着牙膏沫含混问他，“你怎么眼睛肿了？脸也肿了？”

　　周竞曦恼羞成怒，“刷你牙去！今天一不拍照二不试镜三没舞台，我还不能肿吗？”

　　凌捍宇没当回事，低头吐牙膏沫。周竞曦心里咬牙，恨不得把凌捍宇也给打肿了。

　　今日安排，上午表演课，下午舞蹈课。来时车上的一路周竞曦粉饰太平，总算没让队友看出异常。可表演课若是再如往常一般跟凌捍宇搭戏，周竞曦自忖心里大约绷不住。

　　受过这一惊吓周竞曦才算明白，他对于炒CP的热衷与向往纯属叶公好龙。

　　周竞曦没被男人喜欢过，至多上学的时候有小姑娘给他羞羞答答递过纸条。可无论男女，周竞曦理想的伴侣都应该是与他并驾齐驱、门当户对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共同话题，才有相似的价值观。周竞曦从小到大的同学都非富即贵，娱乐圈里真没几个人他看得上眼。

　　所以莫名其妙被一个在生活和工作中都关系密切的人惦记，就很烦。

　　老师指导告一段落，又布置了个题目，让周竞曦和凌捍宇按题目即兴表演。周竞曦如坐针毡，举手问老师能否换个戏搭子。

　　“我俩搭戏太多，早就知道彼此套路了，没有挑战。咱这戏搭子还是经常换一换比较好吧？”

　　老师点了点头，“也行。那就程维，你跟程维搭。”

　　周竞曦立刻像是被人顺着嗓子眼儿塞了俩馒头，距离噎死不远了。前有狼后有虎，周竞曦硬生生将这不存在的馒头咽下去，强颜欢笑，“好的。”

　　程维意外地上三路下三路来回打量周竞曦，如同生怕周竞曦暗中捅刀。

　　好不容易熬过上半节课，中场休息。其余几人零零散散出了教室，五分钟后，偌大空间中只留下了凌捍宇和周竞曦。

　　周竞曦浑身不自在，腾地窜了起来，莽莽撞撞就往教室外面走。周竞曦没什么地方想去，但是去哪儿都比在教室里待着好。

　　“哎！”凌捍宇在身后追了上来。

　　周竞曦着急地压低声音，“你别跟着我！”

　　凌捍宇仍追在身后，可也并没越过周竞曦去，只保持在周竞曦身后一步距离，“怎么了你？至于吗，这点事儿还躲着我？”

　　怎么不至于呢？周竞曦急得冒汗，生怕别人看见他俩你追我赶，上演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行至转角，周竞曦一个猛子转身，眼前突然一黑，结结实实跟转角另一端的人撞在一起。

　　凌捍宇及时刹车，只见程维捂着鼻子眼睛通红，话都说不出来，而周竞曦捂住脑门，面对墙壁一言不发。按周竞曦平时的习性，此时此刻他心里还不知道滚屏播放了多少骂人话。

　　凌捍宇下意识去握周竞曦的手腕，想看他额头，“让我看看。是不是撞得挺重？”

　　程维倒吸气，“凌捍宇，你不觉得更惨的是我吗？”

　　周竞曦被撞得脑瓜子嗡嗡的，寻思程维那鼻子什么做的啊，往里填钢筋了吧？一把挣开凌捍宇的手，继续漫无目的往前冲，“没事。”

　　这次凌捍宇没再追来。走了老远，听见程维在身后模模糊糊地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周竞曦就这么别扭了几天。

　　每天晚上周竞曦一回家，就立刻洗澡睡觉，努力用睡眠掩饰尴尬。而凌捍宇每晚都出去夜跑。毕竟跟姜澜那儿留的就是这个借口，总不能夜跑只跑一天。经此周竞曦终于切实体会到做人不要撒谎，不然圆谎指不定多费劲。

　　只是别扭几天之后，周竞曦突然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别扭的？凌捍宇都没别扭，他别扭什么？虽说WIND6是个限定团，一共也就一年保质期，但解散是明年的事，见天儿这样日子还怎么过？

　　这样一想，周竞曦也渐渐多了几分坦然。没多少日子能吃CP福利了，该营业还是好好营业吧。

　　周竞曦封面补拍那天，余下五人也都去了。其实董辰也说他们去不去都行，可万一周竞曦拍后需要调整构图，人在场总比不在场得好。WIND6闭门排了半个月新舞，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公开行程，竟然还是五人组给周竞曦收拾烂摊子，这话传到微博，各家粉丝又是明枪暗箭地一通嘲讽。周竞曦从来不把这些放在心里，只想说这些粉丝傻不傻，要不是他带着WIND6走出家门，余下那WIND5今儿还得在家抠脚呢。

　　到达目的地时，六家粉丝都等在门口。这些天周竞曦一直不怎么搭理凌捍宇，上车前凌捍宇还逗他说今儿要营业了，来笑一个。周竞曦惜笑如金，保持着高冷外表平移上车，又保持着高冷外表平移下车，然后在看到粉丝的一瞬间立刻喜笑颜开，川剧变脸都没这效果。

　　大概正主营业得太过火热，CP粉随爱豆，也逐渐猖狂。从前都是周竞曦主动问宇宙CP粉要不要和他俩合影，这次总算有粉丝敢于舞到正主面前，拿了一张饭制双人海报，问周竞曦和凌捍宇可不可以摆一个跟海报里一样的POSE，然后两人共拿海报拍一张照。

　　海报里的POSE其实挺正常的，就是凌捍宇搭着周竞曦的肩。搭肩这种物料随处可见，视频里随便一截就有，可镜头前即使营业，那也打着兄弟情名号，搭肩自然也是兄弟情搭肩。

　　而这张海报就P得很微妙。无论是无意中向彼此靠近的脑袋，还是几乎以倚赖的姿态贴靠对方的接触，都带着一种妙不可言的亲密。

　　拍照周竞曦倒觉得没什么，但这图P得周竞曦不服气。周竞曦憋屈地叫，“怎么把我P得比他矮那么多？”

　　“好好好，你高行了吧？”凌捍宇哄道，屈膝站在周竞曦身边，让周竞曦高过他半头，“你搭着我。”

　　周竞曦这才满意，但表面上还装得气鼓鼓的，勉强搭了凌捍宇的肩，昂着下巴拍了照片。

　　等周竞曦拍摄完成，董辰果然叫了其他人补拍。丁航上场时几个人坐在周围，终归工作已到尾声，大家都放松了些，压低声音聊天。周竞曦正跟裴子琪说着话，身后的程维拍了他一下，“你背的那个包，是个大牌？”

　　周竞曦回头，看见程维亮出来的手机界面，心里咯噔一下。

　　微信对话框里，对方给程维发了一张今天周竞曦的近距离背影图，然后精准说出了周竞曦这款包的名称、皮质和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