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苏予辛

2、怎么这世界已经没有人相爱

　　见谢扬帆望着某个地方出神，沈彦舒起了逗逗他的心思，走到他身后大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还顺带冲着他的耳朵大大的“喂”了一声。

　　始料未及的谢扬帆直接一个激灵，缓了好半天才朝始作俑者投去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

　　瞧见他这狼狈的样子，沈彦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谢扬帆直接不想搭理她，迈开长腿就准备走人，她才收敛了些，追了上去。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沈彦舒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叶飘摇，说也奇怪，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可她，却从来不会淹没在人海中。

　　她还记得谢扬帆说起对叶飘摇的初印象时用了清冷二字。

　　当时谢扬帆的原话是，“常常听人说起清冷两个字，体会不深，只觉得那是个形容词，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这个词，清冷，好像就是因为她而生出了深意。”

　　那个时候沈彦舒觉得他实在有些夸张，这年头还真能有能让人一眼觉得清心寡欲的人？

　　在后来看到叶飘摇的时候，沈彦舒整个人都傻了，她不止是清冷，她就像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仙子一样。

　　身为谢扬帆多年的“朋友”，沈彦舒很清楚他喜欢叶飘摇这件事，她也从没想过，这样一个比他们大一届的学姐，能让对什么都颇不在意的谢扬帆陷进去。

　　谢扬帆呢，一直是个特别热情大方又善良自信的人，一个和谁都能谈得来，性格又特别好的大男孩，自然是许多女孩爱慕的对象，沈彦舒也不例外。

　　只是他们认识了太久，久到，她没有勇气去踏出那一步。

　　一直以来沈彦舒也觉得没什么，因为她是了解谢扬帆的，这个人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当然了，眼界也高，所以对于勇敢表达的那些姑娘们，他都是礼貌又温和的拒绝了，这么多年，沈彦舒也没明白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更没想到，谢扬帆这样的人会对另一个人一见钟情。

　　那是刚入学不久，一次重要的校会，学校里要求所有人戴好校徽，那天沈彦舒和谢扬帆一路打闹着到了校门口，一低头，沈彦舒傻眼了，因为她的校徽已经不知所踪。

　　察觉到了沈彦舒的异样，谢扬帆也发现了她别在衬衫左侧口袋上的校徽不见了，于是他二话没说，就取下自己的校徽递给了沈彦舒。

　　犹豫了半天，沈彦舒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皱着眉头关心道，“可是，如果你把校徽给了我，你会被全校通报批评的，不行。”

　　直接把校徽朝沈彦舒手里一塞，谢扬帆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我是男生，不怕。”

　　沈彦舒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耳朵也不自觉有些发烫。

　　这样一个大男孩，有谁会不喜欢呢。她想。

　　之后，没等着站在校门口检查的人来拦他，谢扬帆就自己走了过去，就在他要在登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一只纤细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手掌心里躺着一枚校徽。

　　“不用登记了，我这里刚好有个新的。”对着那个登记的人点了点头，叶飘摇示意他站回去继续检查。

　　顺着那只手抬头，谢扬帆看到了叶飘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仍是保持着把手伸向他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盯着叶飘摇看了许久，谢扬帆愣了神，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他赶忙从那只手中拿过了那枚校徽，快速的说了声谢谢。

　　没有多停留，叶飘摇转过身就要离开，那一刻谢扬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忽然朝着她的方向就喊了一声，“学姐，等一下。”

　　叶飘摇因为这一声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学姐，我叫谢扬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一句很清晰的话，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春气息，传入了叶飘摇的耳朵里。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飘摇背着身点了点头，慢慢朝里走去。

　　虽然在沈彦舒看来谢扬帆是个很轻易就能让人记住的人，可似乎对于叶飘摇来说不是这么回事，之后几次偶然遇到，她都像是完全没见过这个人一般，连头都没偏过一下。

　　对此谢扬帆是有些挫败的，但他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特别是在见过了那个不一样的叶飘摇之后。

　　谢扬帆知道叶飘摇是个不怎么和其他人走得太近的人，在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但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人，少之又少，她向来是独来独往，而且也不住校，所以没有相熟的舍友，想了解关于她的事情都很难。

　　谢扬帆唯一知道的是，去年的九月十六号和今年即将到来的这一天叶飘摇都请了假，大一和大二都是如此，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出于好奇，谢扬帆决定跟着她。

　　十六号上午九点多，叶飘摇出了门，她看起来情绪很低落，整个人就像是完全沉浸在悲伤中一样，而她的手上似乎还拎着什么，一路上，她走得很慢很慢，在走到B市那条无人的江边时，她停下了脚步。

　　站在叶飘摇身后不远处的谢扬帆只能看到她面朝着那条江静静的站了很久，久到一直藏着的他腿都有些麻了，她才从手上拎着的黑色袋子里取出了一把小提琴。

　　悠扬的曲调从弓与弦之间倾泻而出，听起来婉转哀伤，那是谢扬帆从没听过的曲子，但是曲子里浓烈的思念之情听得他心脏很难受，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口像被什么揪住了，生疼。

　　因为叶飘摇始终背对着谢扬帆，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觉得，她一定流泪了。

　　可，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像叶飘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自然也是从不缺追求者，可她的拒绝冷漠又直接，每次只留下“抱歉”两个字，不带任何的温度。

　　甚至于沈彦舒还听说有个一直跟踪她的热烈追求者被她毫不客气的送进了警局里，任凭对方家人再怎么求情认错，叶飘摇都丝毫没有松口，没有选择谅解。

　　沈颜舒倒没有觉得叶飘摇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她只是没想到叶飘摇这么一个人，骨子里居然还会莫名透着狠劲。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谢扬帆终于顺利加入了实验室的项目，成为了叶飘摇的组员，只是在正式入组的那一天，叶飘摇看到他时的那个表情，他始终读不懂。

　　好像，是在隐忍些什么，又像，欲言又止。

　　某一天的晚上，实验室锁门之后全员离开，谢扬帆跟着那道身影又回了实验室的资料室，然后，在默默看着叶飘摇从电脑中拷贝走了什么，拔下U盘的时候，他“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你这是在做什么？”虽然脑子里有了想法，可谢扬帆不敢确定，他紧紧皱着眉，死死盯着叶飘摇看。

　　“我在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明知故问，有意思吗？”没有做任何的辩解，面对谢扬帆的质问，叶飘摇仍旧面不改色。

　　“可是，为什么……”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谢扬帆不愿相信叶飘摇会是这样的人。

　　“摸清这里到底是在研究什么就是我加入的目的，第二年了，我等这一天够久了。”觉得谢扬帆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叶飘摇倒也不介意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

　　“学姐，你不会的，你不是……”尽管叶飘摇已经坦诚，谢扬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她怎么会带着目的，又怎么会怀着恶意，不可能的。

　　“谢扬帆，从一开始你就不该靠近我的，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对于谢扬帆，叶飘摇不是没有记住，就是因为她太过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才希望他可以离自己远一点。

　　“你的世界很美好，你单纯善良，对任何人都存着善意，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踏入泥泞，首先，你就该离我远一点。”不止一次，因为和这样一个阳光积极的人同处一个空间，都让叶飘摇觉得不自在。

　　她的心思和她要做的事，都是见不得光的，而谢扬帆身上的光，像是要把这一切都燃尽。

　　“不是的，学姐你很美好，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虽然看起来冷漠，可是在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你都会伸出手，就像那个时候你对我伸手一样，所以，你不是你自己说的那个样子，你……是我喜欢的样子。”谢扬帆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真心话，他的心里很乱，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说，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不值得你喜欢，看看你身边吧，有不少好女孩。”对于他的喜欢叶飘摇不意外，她只是觉得可笑。

　　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被别人喜欢。

　　而且还是被一个备受瞩目的人喜欢。

　　拿着U盘在谢扬帆面前晃了晃，叶飘摇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把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教授，那是你应该做的。”

　　叶飘摇不担心谢扬帆把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因为她知道那个少年和她不一样，他该是磊落的，而不该像她一样，背负着秘密与罪恶活着。

　　她的心里，是希望他把一切说出来的。

　　叶飘摇只是感慨，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互相喜欢这个词，似乎成了稀有的存在，更多的，是她追着他，而他，爱着她。

　　可，即使是互相喜欢，也还是没有办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