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动物外卖员之后》乐星辰

66、空中花园19

　　而陶闻也显然在当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可她不能打草惊蛇，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之时，她无法在形成准确判断前就先一步行动。
　　于是，在杨辛影表示她要去一趟洗手间的时候，陶闻也当然无法说出“不行”二字。

　　她只能说：“我也想去，咱俩一起吧。”

　　——杨辛影顿了一下，笑着说道：“好呀。”

　　餐厅的洗手间装饰豪华，由内至外散发着淡淡的香氛味道，门口还有音响播放着隐隐约约的海浪声。
　　陶闻来这里本就是借口，便干脆站在洗手池旁，装模作样地洗了个手，之后静等杨辛影出来。

　　然而，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了，洗手间内落针可闻，内侧的隔间没有丝毫动静，仿佛从始至终都只有陶闻一个人。

　　陶闻皱了眉毛，终于抬腿走进了如厕区域。

　　杨辛影刚才进的是左手边第三个隔间，陶闻定睛看去——门锁的色卡是绿的，这个隔间根本就没上锁！

　　可刚刚，她分明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陶闻感觉自己后背蓦地升起了一股白毛汗。她迅速伸手，一把推开了隔间的门。
　　——里面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咦？不对，不对！这不对陶女士！”034罕见地惊叫了起来，复古卷轴发着抖似的展开，“我这里的记录显示，杨女士从来没有跟您来过洗手间！”

　　后背的白毛汗仿佛在一瞬间有了实体，变成了白色的冰晶，冻得陶闻打了个哆嗦。

　　陶闻看了一眼复古卷轴，迅速离开洗手间，走向就餐区域。

　　“——陶女士，系统记录显示，在您前往洗手间十分钟后，杨女士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她给您留了一张字条，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而在陶闻和杨辛影刚才坐过的那张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杨辛影的字迹：
　　陶老师，再次恭喜您完成任务。我还要忙酒店选址的事情，先走一步。
　　祝您在后面的任务里好运，祝我们后会有期。

　　陶闻拿着那张便签纸，缓了缓，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它捏成了一个纸团。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陶闻真的怀疑了自己：是不是她老了，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亦或是系统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导致她真的觉得、杨辛影和自己一起去了洗手间？

　　可034那里的记录又明晃晃写得清楚。

　　那么至少，还有034可以证明她的所见所闻是真的。

　　“所以……”黄庭涛看着复古卷轴上已经播放完毕的视频，喃喃开口，“这个视频里，也根本没有杨女士和您一起去洗手间的记录。”
　　——因为视频是034从系统后台下载下来的。

　　“是的，黄先生。”034的复古卷轴上下点了点，又说道，“但我们特别顾问也会记录顾客的任务完成过程，只不过受制于储存方式，只有文字版的——”
　　复古卷轴上，显示出了034当时记录下的情况，和陶闻刚才的讲述一致。

　　“呼——”万炎用手搓了搓脸，叹气道，“那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咱们不仅发现真的了，还发现了一匹明狼。”

　　杨辛影不仅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阿拉丁神灯抓了抓脑门，说道：“杨女士‘凭空消失’这种情况，其实很好做到，比如我现在就可以帮万先生给大家表演个‘凭空消失’——开启时空传送功能即可。并且……”057看了看085，085接话道：
　　“让系统后台的数据发生变化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002拥有后台的高级权限就行，它可以用权限直接修改后台代码。”

　　“那怎样才能拥有高级权限？”钱乘舟问道。

　　“钱先生，这个……我也说不来。”085喃喃说道，“我们本以为，所有AI都是一样的……”

　　然而现在看来，这只是在座的AI们一厢情愿。
　　——既然杨辛影和系统之间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关系，那她的特别顾问002，就不可能和系统没有关系。

　　咖啡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郑国华思索着问道：“话说回来，这个002是不是一直都没说过话？”

　　——在系统后台的视频记录里，除了帮杨辛影检验陶闻的图件是否合格之外，002甚至如同不存在一样。

　　034将复古卷轴上下点了点：“是的。我曾经尝试过和她打招呼，但她没有理我。”

　　事实上，在杨辛影“不辞而别”后，陶闻缓过神来，就让034给002发去了通话申请。可结果却是：复古卷轴上的水波纹旋转了老长时间，通话申请最终被超时挂断。

　　陶闻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按照系统规定，她应该尽快离开夏威夷，并选择进入休息空间或下一个任务。
　　只不过，经历了刚刚的事件，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快离开。而034也开始沉默着对自己的老板装死。

　　于是陶闻想了想，干脆表示自己饿了，坐下来点了一份制作工艺很复杂的牛排。

　　等牛排端上来、她再慢慢悠悠地吃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小时。
　　陶闻擦了擦手，再次拨了002的号码。

　　然而这一次，复古卷轴上没有水波纹的转动，短暂的申请通过之后，卷轴上显示出了一句话：该顾问不在服务区。

　　“这又是什么意思？”霍言问道。

　　“意味着杨女士已经不在陶女士的任务里了。”034回答道，“陶女士没有个人终端或移动基站，我只能联系身处同一任务中的特别顾问。我第一次拨打002的号码时，显示的是超时挂断，说明杨女士还和陶女士在同一任务中；而我第二次拨打的时候，杨女士就应该已经离开了夏威夷。”

　　霍言眨了眨眼睛：“她不是要在夏威夷给新酒店选址吗？2个小时就选完了？”

　　“哈，”霍语冷笑了一声，“她就算是不选，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她不是可以直接修改后台数据吗。”

　　霍言：“……”
　　有道理。

　　所以……钱乘舟默默想着，杨辛影一开始见到陶闻时表现出的木讷、愚笨，应该全都是装出来的，那只是一种表象。
　　或者是说，那是一种，想要让陶闻发现自己不对劲的表象。

　　——她直接用自己在系统中的身份、完成过的任务、以及最后的凭空消失和篡改后台代码等等举动，引得陶闻主动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被系统威胁了吗？还是说……她想让陶闻、以及他们在座的这些人干些什么？

　　况且，根据他们半小时前才得出的推论，杨辛影的身份肯定也有问题：无论是杨辛影在现实中就职的高新技术企业、还是科技公司，都与她在系统中所从事的“酒店服务业”沾不上关系。

　　咖啡桌上，陶闻再次拿起了笔，在他们之前讨论过的那页记录纸上写道：

　　目前未解的问题：
　　1.系统是如何将人的思维拉入游戏的？
　　2.系统为什么让本就互相认识的玩家来空中花园？
　　3.在花园麻将馆中的两次疑似“大洗牌”是什么？
　　4.杨辛影有什么问题？
　　5.系统设计师是否分成了两个派别？

　　“大家还有没有补充？”陶闻问道。

　　钱乘舟想了想，说：“有一个。系统为什么将玩家分成了两类：特别顾问在120之前的和之后的。这是否与游戏内测有关系？”

　　“那我也有一个。”057不忿道，“为什么我们120之前的特别顾问不知道还有120之后的特别顾问？”

　　万炎：……
　　为什么你们不知道？那肯定是你们那傻逼老板不想你们知道呗。

　　陶闻看了看钱乘舟和万炎的表情，扶额笑了一下，对057道：“好，我写上了。”

　　陶闻放下笔，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034也将这几个问题同步到了大家的特别顾问后台。

　　“现在才不到4点。”霍语看了看自己奶茶杯子上的小屏幕，问道，“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到处转转？”万炎提议，“再怎么说也算是来到了最好的休息空间嘛——虽然我现在看着也就那样……”
　　“我也同意转一转。”郑国华说，“系统有意识地让我们来这里，说明这里可能还有别的、我们可以发现的线索。”
　　钱乘舟也点了点头：“正好，转到5点多，等何飞下班了我们还能一起吃晚饭，再合计一下信息。”

　　“呃，钱先生，”085突然打断，升起了透明玻璃板，上面是022发来的通话申请，“请问何先生是曹操吗？”

　　钱乘舟：“……”
　　钱乘舟：“接。”

　　“乘舟，我提前下班了！”可以少上一小时班的何师傅异常开心，对着022的外设装置电脑显示器一通嚷嚷，“我那个宿舍漏水了，系统说是公寓楼的水管爆了，让我回去将个人物品收拾好，今晚住它安排的酒店，还找了NPC提前接我的班！”
　　“我现在回去一趟——其实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你们现在在哪呢？我收拾完直接过去找你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