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圆圆团团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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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去武学有两条路子，一是陆家的关系，用个名额，把他送进去。二是他凭本事自己考进去。
他才尝到了努力的甜头，更不愿意占用小星儿的名额，当即就决定自己考。
不需要备考时间，趁着他训练成果最好的时候，第二天就由叶存山带他去武学。
团团很重视这次考核，睡前把东西都收拾好，早起还晨练一番，大清早的沐浴除汗味，换了新衣，打扮得特别精神。
路上坐马车里，也当被人盯着瞧，腰背都挺得直。
叶存山问他是不是紧张，他说有一点。
他只去过武学一次，进去溜达一圈就出来了，赶上了训练的时候，气氛很肃穆。
跟陆家早晨的习武场差不多，也跟羽林卫训练时一样，他不由自主的想，对比起来他还是太小了，也许还是得走后门。
然后他就看向叶存山，叶存山偏过头，跟他对视，“怎么？”
团团语重心长道：“爹，等会儿就看你面子够不够大了。”
叶存山被他逗笑，“我这面子，就够送你去国子监。”
团团就不看他了，扒着窗，往街上瞧。
这些风景他看得多，接送姐姐上下学、出去玩时，都常走。
今天再看见外面卖的小玩意儿，他一个都不想要了，心都飞去了武学。
一路紧张期盼，下车后，他还故意学着爹爹绷着小脸，走路也一步步稳而有力，企图装出一个老成模样，到时不至于因为年岁而被拒之门外。
可是越靠近武学大门，他就越感觉到了不对劲——里面太多孩子吱哇乱叫了。
团团皱起眉头，心说：难道今天是入学考核日？这里来了很多小孩子？
等到了正门，他看见正前院里一群小萝卜头歪歪扭扭还哼哼唧唧跟练，一眼看去，就没几个正经人的时候，就立刻往后面退了一步。
这不是他想进的武学！
叶存山往里走，头也没回，“武学还不一定收你。”
团团眼睛一瞪，“怎么可能！”
他没去陆家训练三个月，都要比他们强！
他们能来，他不能来？
武学大门常开，也提前打过招呼，陆瑛还给写了一封推荐信，他们见到教官后，团团照例被问了几个问题，就可以开始考核。
考核没单独找地方，就在前院的孩子堆里找个空地。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有人胆大，特地跑过去明着偷听，知道团团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回去就跟大声传话：“来了个小哥儿要入学！”
团团眉心有颗痣，大小颜色已经跟孕痣有区别，但对五六岁的孩子来说还太难辨认，出来见到陌生人，总要被误认为是小哥儿。
他也不介意，从不反驳——当小哥儿同龄人都会小瞧他，然后被他的力气惊掉下巴。
他特喜欢看他们惊讶崇拜的眼神，能叉着腰在人群里来来回回走两趟还不嫌累！
这会儿也就是教官问起，他爹说一句是普通的痣，他是不解释的。
场地随着传话被空出了中间的位置，有个教官说他们提前休息了，早上再没休息时间了，他们还是笑嘻嘻的，看团团时满眼好奇，议论声藏不住，猜他能不能通过考试，输了的中午要把肉丸子汤让出来。
团团已经压不住轻快步伐，来时装出来的沉稳劲儿早没了。
他还没再这么多人面前显摆过呢！
当然，输了也丢人。
教官说考核有三样，一是演示一套拳法，二是测力气，三是挑人对打，要赢三个。
前两个都没跟他说最低标准，他就只能按照最好的表现来。
拳法没问题，陆瑛叔叔亲自考核过的。
教官不夸，他看这群小孩的反应，也大抵知道打得挺好。
测力气则是搬石头，有五块不同重量的石头，二十斤起步，每一块递增二十斤。
团团没特地测过力气，见过的都说他力气大，他站石头前犹豫了下，站在了中间那块前，这块是六十斤的。
去拿时回头看了眼他爹，见人摇头，他又往左挪了一步，去拿四十斤的石头。
他动作生疏，一开始不知道怎么抓更省力更稳，手围着石头挪来挪去，在一堆叫他去拿二十斤石头的声音里，他抱起了石头。
两手拖着，石头就在腹部抱着，腰背不弯气不喘，看着就是轻轻松松的样子。
有离他近的人喊他：“喂，你这石头是纸做的吗？”
那当然不是。
团团也不知道他拿起来后怎么才算考核结束，教官没说其他动作，他就暂时抱着。
他说：“你来试试就知道是什么做的了。”
还真有人想试。
团团就抱着石头后退，给他们让位置，同时观察他们的力气。
大部分人抱二十斤的石头都吃力，只能挪动一点，少数能抱起来的。
他待会儿要选人打架，已经开始思考是打力气小的还是力气大的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教官过来让他把石头放下。
他才放下，就又有人来动他的石头，想看看是不是真石头，能挪动的人就更少了。
选人打架前，团团由他爹给他揉按胳膊、肩背。他刚才使力大，怕伤了筋骨。
教官说要过一刻钟再选人单挑，他就小声问他爹待会儿怎么选人。
叶存山说选跟他差不多的。
不欺负弱小，也不要自不量力。
团团就不知道怎么分辨了，他就看了力气大小，人又多，能记下几个已经不错了。
叶存山就教他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到时跟你眼睛对上，躲躲闪闪的，就是怕挨揍的，你不用考虑；看你跟看小孩儿似的一点也不怕的，那就是比你厉害的。剩下的跃跃欲试的，大抵就是差不多的。”
团团觉得十分有道理，他看见跟他差不多的人也会跃跃欲试。
这会儿他已经忘记来时的幻灭，自己还没入学，就担心起小星儿的未来，胳膊得了空，他捧起茶杯时，就说：“小星儿爱哭又娇气，到时候进来可能跟他们一样，只会吱哇乱叫……”
团团喜欢当“大哥”，自小练出来的嘴皮子，总能把同龄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加上力气大，玩游戏时有天然优势又乐意让着人，比他大的孩子也愿意听他的，他这操心的本事就跟着长。
叶存山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要怎么办？”
团团说他肯定不拉着小星儿练武的，太小了，走路还摇摇晃晃，但是以后去陆家，要多带他看，耳濡目染之下养出兴趣，再大一点，就会跟着比划了。
他讲正经话的时候，总有远超当前岁数的成熟。
撒起娇来，自己犯起傻来，才有孩子气的稚嫩率真。
性子野，又有主意，是别家说的“不听话”的孩子，可真带过他几天的人，都很难讨厌他，看见就开心，心窝里暖。
他又笑，“他爹肯定知道怎么带他养兴趣。”
叶存山拍拍他背，“到时辰了。”
团团站起来，原地弯下腰，自己从下至上的揉揉腿，站直后蹦跶两下，去之前，还是问：“爹，你面子到底大不大？”
亲父子，话外音叶存山听得清清楚楚。
他指尖在团团肩上点了点，“点到即止，不许揍人。”
团团有点手痒痒。
他看陆家亲兵对练的时候，都是拳拳到肉的。
痛是肯定的，但肯定也很爽。
而且他上次来时，明明武学里也有对练环节的。
他的小表情藏不住，叶存山也不跟他讲大道理，就让他看看在场的人都是什么出身，“你打了他们的孩子，还想进武将的地盘？”
团团这下知道了。
他爹没有面子。
教官叫他名字，冲他招手后，团团就十分惋惜的走了。
选人环节顺利，在场都是八岁以下的孩子，还都不会藏心事。
团团拿四十斤的石头轻轻松松，跟他们刚好可以拿起是不一样的。
比试时，他占了力气的优势，又因为缺乏对练经验，出招时总是顺着拳法顺序来，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到第二个人时有好转，第三个人时，才是有来有往的打了很久。
他没有休息，算是小型车轮战，技巧熟练时，体力削弱，而挑中的人看他连赢两场，在呼声里有精神压力，两相相抵，反而比得酣畅淋漓。
入学考试的内容，身在武学的人自然更清楚。
与团团比试的小孩儿本来想放放水，让他顺利赢三场。
结果团团在精疲力竭时，动作也是标准的，这份标准给了他骨肉里自带的力量，足以击溃对手逐渐划水的动作，最后赢得实至名归。
成绩公布之前，团团现在人群里志得意满的享受一番夸夸。
小孩之间的友谊来得快，展示实力在这片地方又是最好的方式，他都来不及出去听结果，就被人围着叽叽喳喳的提问。
有人问他是不是小哥儿，小哥儿来武学做什么。
还有人问他今年几岁了，是不是在家里经常举石头把自己压矮了。
团团身高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看起来像七岁的孩子。
再怀疑他被压矮，就是把他往十岁去猜了。
可是他重点抓错，“举石头会变矮？”
他未来的师兄弟们并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会变矮，但有人举了一个很生动形象的例子，“你家里压过酸菜萝卜吗？满满一坛子的菜，往上面压几块石头，过段时间拿出来，就低了一截。”
团团大为震惊。
他今天第一次用石头测力气，很有成就感，本来想回家弄几块石头，有事没事搬着玩玩。听了这话，他再也不想抱石头了。
他想长得跟他爹一样高大！
入学考试因为他的表现而出奇顺利，领了牌子、衣服鞋袜后，他就可以跟他爹一起回家。
看看快饭点了，就多留了一会儿，请他爹吃了武学的肉丸汤。
这是打赌输的小孩让出来的，团团硬是忽悠来了两碗。
他说他是参与者，他肯定赌自己能入学的，他爹也要赌他能通过考核，所以他们有两碗汤。
在他爹跟教官说话时，团团还趁机打听了许多消息出来。
比如为什么他上次过来时，看见的训练氛围不这样。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察觉到被小瞧，都七嘴八舌的。
有的说大实话，说他们还小，再大两级就厉害了。
有的就吹牛，说他们今天都是闹着玩儿，还没用三成功力。
其他的还有舍监环境和伙食，都是硬板床和很普通的厨子炒菜，睡不好吃不好。
团团坐着，两脚挨不到地面，搁在半空摇啊摇的，饭不好好吃，就一直问他爹这汤味道好不好。
叶存山听得心情相当复杂。
他以前有肉吃都不错了，这臭小子还挑上了。
不过云程说得对，努力把日子过好，就是为了不吃苦。
吃喝上有条件给好的，故意给差的，也不叫吃苦。
所以他说：“跟教官说过了，你不住舍监，每天差人给你送饭，雨雪天你就将就点。”
团团傻兮兮笑，心满意足。
入学后，他就不去陆家住了。
训练期间，都最大程度压榨他的体力，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家。
回家两天又忙着考核入学，他也没心思感受家里的温情。
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往自己被窝里躺着，看着熟悉的房间，闻着里面独有的竹香味儿，在沉沉倦意袭来时，他往被子里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迟钝的发现他也想家。
他想家，有人想他。
他这次住陆家的时间长，成天与小星儿住一处，孩子比从前大，开始记事，会说会走，当然也会闹。
所以团团新入学第一天，就被小星儿接下学了。
看着他迈着小短腿，挥着手摇摇晃晃的朝他快步奔来时，团团没忍住笑。
他跑过去蹲下，被小孩儿撞个结实。
存银给他带了吃的，是自家做的饼子。
蔬菜和肉都有，全都剁得碎碎的，把团团不喜欢吃的青菜味儿都压住，又做得特别小，像扁平的小丸子，能两口吃一个。
团团抱小孩儿，存银拿着饼子往他嘴里喂，“他哭了几天了，闹着要哥哥。”
团团在小星儿身上揉，揉到他痒痒肉，就听他笑得“咯咯咯”的，“怎么笑一笑也是叫‘哥’？”
小星儿再喊“哥哥”就各种变调子，奶声奶气，一听就是撒娇。
他想起来入学考核时还为小星儿的未来担忧过，就顺便问银叔叔小星儿以后进不进武学。
听到会进的答案，团团就开始给小星儿画饼子——小孩儿要从小开始坑。
回家路上，团团反复跟小星儿说等他长大，他们就能一起在武学里学习，吃住都一起，成天玩。
小星儿暂时不懂什么叫长大，大概给他比划个身高后，他就仰脸望着。
这事儿不急，往后见一回，团团就重复一遍，重复到小星儿会给回应，说要来时，他就满意了。
这一年，就是在忽悠小孩子和训练里渡过的。
年底考试结束，大家迎来新年假期时，团团的彩色动画书也翻得破旧不成样。
这是云程给他画的，在他去陆家训练前。
像是对他人生转折的见证，上面有很多人留下的汗水与手印。
特别小的、带一点油渍的是小星儿的。其他汗津津的，则是师兄弟们的。
回家放好东西后，团团坐桌前很久，仔细沉思过后，以今年后半年的收获，写了一封字数多达两页的总结，一起装起来放入箱底。
叶爹爹时常教他，文章要从细微处开始练，幼时记事，记多了，就知道哪些是重要的，慢慢就会精炼。
云爹爹说，即使能力得不到锻炼，他以后自己翻阅，也是一番乐趣。
可是他总是静不下心来写，每日都是完成功课似的敷衍，去武学后，他一篇没有写过。
今天愿意写，是因为这对他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年。
年一过，他六岁。
六岁这一年，又是很普通平淡的一年。
与家人的相处、武学的学习，还有他日常会闹出的一点乌龙事件，都只有小小波澜。
这点波澜，还是他憋不住性子搞的事。
有人说，武学是混世魔王的天下，里头全是自个儿能闹家里又护短的小祖宗。
他觉得小祖宗不至于，但他一定得是最魔王的那一个。
有目标，就要努力。
底线是试探出来的，一次次的相安无事，让他逐渐膨胀，然后在七岁这年，关了第一次禁闭。
他把人打伤了。
叶爹爹来接他的时候，他从那张黑脸上辨认出来了“生气”，一路都老老实实，进了房间，才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拳脚无眼”。
叶爹爹讲话永远那么犀利，他问：“你也没眼？”
团团就闭嘴了。
叶爹爹说他久未读书，礼法都送进狗肚子里去了，让他读书看书。
给他了两个选择，要么关三天，要么背下来。
以他的性子，关三天不可能。
他给亲爹吹彩虹屁，“爹，你真好，你明明可以直接让我背书，但你还给我选择了。”
叶存山不接彩虹屁，“手伸出来。”
早知夸夸没用，他就老实挨揍了。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圆圆团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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