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程》贺椋

8、在春天

　　今天饭店客人比以往还多一倍，栾树柳忙得脚不沾地，馒头热了一笼又一笼，五个电饭锅里全都蒸着米饭。她还要帮着师父做素菜。

　　栾树柳现在的厨艺在各位大厨的指导下，已经很不错了。一些简单的菜式也交给她做了，像什么凉拌黄瓜，凉拌萝卜丝，霸王菜什么的，都能做的得心应手，味道也很好。

　　她负责少量素菜，所以目前也算是一个厨师了。老板给她涨了500元工资，现在一个月3800元了。

　　栾树柳涨了工资，人逢喜事精神爽，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了。厨房里的人，大厅的人，忙活了四五个小时，才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休息。

　　“好心人，能不能给我一些饭吃啊？我到县里找工作，被人骗走了全部的钱，也没钱回家了。”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大爷，怯怯地站在饭店门口张望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李主厨见状，拿了几个馒头，装了一些卖剩下的土豆丝，给了老大爷，询问他：“大爷，你哪个村的啊？”

　　老大爷接过装着馒头和菜的袋子，两眼泪汪汪的，连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好心人啊。我是柳树村的人，去年收成不怎么好，挣得不多。本来打算来县里多挣一点的，结果没想到带的2000块钱全都被人骗走了。报警之后，警察说很难追回来。老头子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听到柳树村三个字，栾树柳抬头看了看老大爷，院长妈妈也是柳树村的，小玲和她都是葬在柳树村里。

　　栾树柳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走到老大爷跟前递给他，“老大爷，你拿着赶紧回家吧。现在应该还有一班去柳树村的公交车，你现在去还能赶上车。”

　　老大爷没有拒绝，不住地说着谢谢。

　　周末，栾树柳买好纸钱和冥衣就坐上了去柳树村的公交车。沿途一排排柳树，柳条垂下来，看上去碧绿碧绿的，很是秀丽。

　　栾树柳将迎春花放在院长妈妈和小玲的墓前，用打火机点燃纸钱和冥衣，看着它们慢慢变成灰烬。

　　“希望你和小玲在那边好好的。”墓碑上的小玲照片里还是小孩模样，笑脸还是那么灿烂。

　　她定定地看着墓碑上院长妈妈的照片，仍然那么温柔地看着她，就好像她还在她身边一样。

　　她想起来小时候，院长妈妈经常带她、林一木还有小玲来柳树村玩。他们三个玩累了，就会靠在村里小河边那颗柳树上，坐在树下休息。

　　栾树柳问村民借了一个铲子，在柳树下挖东西。没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小木箱。

　　这个小木箱是她和林一木，还有小玲埋的，里面装着他们三个人小时候写的小纸条。

　　栾树柳打开木箱，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三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时代久远，纸条已经泛黄了，还有已经凋零的迎春花。

　　她打开自己的纸条，“希望我和小玲，还有林一木可以每天吃饱饭，可以去上学，可以快乐长大。希望院长妈妈长命百岁！”

　　小玲的纸条，“希望小柳和木木可以快快乐乐的，天天开心。希望院长妈妈身体健康。”

　　栾树柳看着小河，仿佛看到了他们三个人埋木箱时的样子。

　　“小玲，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小柳，愿望是不能讲出来的，不然就不灵了。”

　　林一木附和着小玲的话，“小玲说的对，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你不要再问了。”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埋着木箱的情形，仿佛还在昨天。

　　她拆开林一木的纸条，“希望福利院的孩子们都能健康长大，每天吃饱饭。希望小玲和小柳没有烦恼地快乐长大，院长妈妈身体健康。”

　　栾树柳泪水涌出眼眶，砸在林一木的纸条上，“你们这两个傻子，为什么不给自己许愿望啊。看吧，你们的愿望都没有实现，没有啊。我的也没有。”

　　她无助地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们快回来啊，回来吧。我好想你们。”

　　一阵风吹过，柳条打在栾树柳的脸上，像是在替她抚去脸庞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