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子的养猫心得》八佾于庭

68、第 68 章

　　黄昏渐晚，小镇慢慢陷入沉静，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与时不时呼啸而过的汽车。

　　在小镇边缘、道路深处，一座古香古色的日式大宅坐落于此。

　　大门前的纸灯笼俨然亮起，从门外看貌似杳无人烟，可却能隐隐约约听见宅院内传来的热闹说笑声，当真诡异至极。

　　“也难怪浮世绘町的人都传说这是座鬼屋。”

　　白发男子站在庭院大门前感叹道，被黑色眼罩覆盖着的双眼做了个抬头看的动作，双手插兜，丝毫不见当着主人的面说人家家像鬼屋的不好意思。

　　“五条君说笑了，不过是一些传言罢了。”棕发的俊秀青年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气温和，“内人已在家中为您与夫人备下了茶水，还望两位不弃。”

　　五条悟微笑道：“奴良大将客气了。”

　　被称作“大将”的棕发男子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没对五条悟的称呼做任何反应，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便请五条家主与五条夫人随我来吧。”

　　*

　　【奴良陆生，人妖混血，妖怪任侠一族奴良组的现任总大将，俗称妖怪之主。】

　　【一同住在奴良大宅的妖怪少说也有几十个，而普通人看不见妖怪，也难怪这是浮世绘町有名的鬼屋。】

　　齐木楠子沉默地跟在两人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一路上见了不少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人的生物，他们大大咧咧的在来客面前展示着自己的原貌，注意到自己的总大将后还会热情地打招呼。

　　而面对妖怪们的热情，身为首领的奴良陆生也好好的一个个颔首示意过去。

　　“三代目！”

　　三人刚行至会客室门口，和室的大门“唰”一下地向两侧拉开，一个蓝发女子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扑入奴良陆生怀中。

　　奴良陆生稳稳接住女子，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语气中带着点无奈：“还有客人在呢。”

　　“啊！”听到这番话，女子猛地松开环绕着奴良陆生的双手，一下站直了身体，如冰雪雕琢的脸蛋染上红晕。

　　奴良陆生拉着她的手，看向自己的两位客人，介绍道：“家妻奴良冰丽。”

　　见状，刚被塞了口狗粮的五条悟当即起了攀比心，牵起齐木楠子的手，言简意赅：“我老婆，五条楠子。”

　　语气虽然平平淡淡，但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怎么看都像是在炫耀。

　　【从来只有我给别人塞狗粮的份，今天竟然让别人抢先一步！】

　　【幼稚。】

　　奴良陆生一愣，显然没料到赫赫有名的咒术界最强会是这个性子，但很快就恢复常态，将两人带入和室。

　　和室内铺着传统的榻榻米，而摆在正中间的茶几上也摆放着待客用的茶水与点心，看得出主人对这次会面的重视。

　　四人在茶几旁落座后，五条悟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这次来是想寻求与奴良组的合作。”

　　奴良陆生慢条斯理地将倒好的茶水递至客人面前，对五条悟口中的合作了然于心：“五条君所言之事亦是我之大患，合作一事还请放心，事关妖怪们的安危，我自是不会放过那在暗中捕捉妖怪去做试验品的诅咒师。”

　　“不过，”奴良陆生话锋一转，掩藏在镜片下的眼神变得锋利，“听闻羂索与咒术界的某些高层素有勾结，不知五条君对这些传言有什么看法？”

　　近几年来一直有妖怪无缘无故失踪，从一开始的小猫三两只，到现在成批成批的消失，作为妖怪之主的奴良陆生一直都很关注这件事，刚调查到咒术界身上，咒术界最强、现任五条家家主就拿着证据上门了。

　　合作一事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答应的，但咒术界那腐朽的高层并不能让他放心，与其等结成盟友后被背刺，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再考虑双方到底要不要合作。

　　毕竟，奴良陆生可没有送自家妖怪去给别人当炮灰的爱好。

　　“对此奴良君大可放心。”五条悟摆摆手，唇角勾起，言之凿凿的语气令人信服，“那些老家伙成不了气候，在搞定羂索前，我会把他们先解决。”

　　奴良陆生眨了眨眼睛，温和的微笑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举起茶杯道：“那便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五条悟同样举起自己的茶杯，杯壁轻碰间发出一声清脆的脆响。

　　“合作愉快。”

　　合作的初步共识达成了，那接下来就该谈谈合作的具体内容。

　　齐木楠子从挎包中拿出空助发来的研究资料摆在奴良组二人面前，道：[这是我们对捉到的合成咒灵的研究报告，它们身上都有部分明显的妖怪种族特征。]

　　奴良陆生和冰丽各拿起一部分，随着翻看的页数，脸色越发凝重。

　　无人打破这沉重的氛围，直到冰丽发出一声惊呼。

　　“这是雪女！”

　　同为雪女一族的冰丽自然认得出自己种族的特征，确认资料中合成咒灵的一部分确实是雪女后，妖力随着怒气沸腾，地面迅速被冰封，屋内一下从深秋进入严冬。

　　同样生气至极的奴良陆生压着怒火，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强压着情绪的声音喑哑：“好了，冰丽，先把妖力收起来。”

　　被丈夫的声音唤回神的冰丽依旧怒火高涨，但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就将四散的妖力收回体内，惭愧地对着被自己波及的两位客人说了声“抱歉”。

　　五条悟和齐木楠子对冰丽的反应并不意外，倒不如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并认出她是个雪女后就猜到了事态的发展。

　　咒术界和妖怪界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互相隔绝状态，而这一任的妖怪之主奴良陆生又十分低调，咒术界的情报网没能渗透到奴良组中。

　　在来之前，五条悟甚至不知道他老婆是人是妖。

　　随便挑选几份带过来的报告中包含雪女的那一份纯属巧合，如果他要早知道冰丽是雪女……

　　他会直接把那一份放第一页。

　　“五条君，像这样的资料还有吗？”奴良陆生抬眸，属于人类的棕色眼睛隐隐透出妖异的血红，“希望五条君能将这样的资料全都分给我们一份，作为回报，奴良组在提供情报之余，尽全力协助咒术师祓除合成咒灵。”

　　鱼上钩了。

　　五条悟嘴角上翘的弧度不变：“资料本来就我们合作的一部分，明日我会让人将现在捕捉到的合成咒灵的全部资料交给奴良君。”

　　“多谢了。”奴良君深吸一口气，稍微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待到咒术界总攻那日，还请提前通知我们。”

　　“血债必遭血偿，既然羂索敢对妖怪犯下如此罪行，那奴良组也必将以他的性命向那些无辜的妖怪们谢罪。”

　　*

　　“没想到这次的合作会这么顺利呢~”回到车上，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后靠在垫背上，侧头去看齐木楠子，“奴良陆生倒是个好讲话的家伙。”

　　把头发往后撩，齐木楠子对奴良陆生的干脆并不感到意外：[在人类中长大的半妖，还是现任妖怪之主，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不会容忍羂索的所作所为。]

　　瞧见妻子随意散下的长发总是不听话地滑到身前，五条悟从裤兜里掏出齐木楠子常用的发圈，自然地帮其将头发挽起。

　　齐木楠子配合地把后脑勺转向五条悟，感觉辫子绑好后，刚想转头，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青年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薨星宫。]把编好的头发放回身后，平光镜下的紫眸直直对上五条悟藏在眼罩后的六眼，[在十二年前我答应了天元要办一件事，现在要兑现承诺了。]

　　“好啊。”五条悟单手撩起自己的眼罩，暴露在空气中的苍蓝色六眼中满是超能力者的身影，轻声道，“我和你一起。”

　　出于私心，齐木楠子并不想让五条悟与自己一起：[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吧？]

　　“知道啊！”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抬手将齐木楠子额前的刘海别至耳后，“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现在只是把十二年前的约定兑现而已。”

　　【我和他约好了？】

　　【啧，好像还真有这回事。】

　　“而且带着我，楠子不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入薨星宫吗？”五条悟笑道，“与其让天元不明原因的暴毙从而引起咒术界的一阵腥风血雨，倒不如直接让我来背了这个罪名，也方便钓鱼。”

　　[这是我和天元的约定。]

　　还剩的半句“与你无关”太过无情，到了嘴边后又被齐木楠子咽了回去。

　　五条悟没再和齐木楠子争执，只是提高了音量，对着驾驶位的辅助监督道：“伊地知，去薨星宫。”

　　听完全程的伊地知洁高大气都不敢喘，冷汗浸湿了后背，但还是声音颤抖地应道：“……是。”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