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楠子的养猫心得》八佾于庭

39、番外

　　“爸爸……爸爸……”

　　似有声音自远方传来，沉睡中的白发青年不耐烦地皱起双眉，翻了个身，拉起被子捂住头。

　　坐在青年身旁的小男孩歪歪头，不死心地推了推自家爸爸裹成一团的身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孩思考片刻，抬起手做了个撇开的手势，厚重的窗帘随着他的动作向两侧拉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屋内，青年露在被子外的白发闪着细碎的金光。

　　突然增亮的室内让还在赖床的青年十分不适，但依旧负隅顽抗，与自己的被窝誓不分离。

　　再次推搡青年的身体，男孩催促道：“爸爸，该起床了！”

　　“律酱，让我再睡会。”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揉了一把儿子的白毛，青年的声音混在被子里显得含糊不清。

　　昨天下午刚从欧洲出差回来，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期，就收到老婆今天要出差的噩耗。

　　他一时没忍住，拉着楠子折腾了一晚。快奔三的人了，连续一星期都是凌晨三四点才睡，多少有点顶不住。

　　“今天妈妈不在家。”男孩开始扒拉青年的被子，语气无比平静。

　　“爸爸知道……”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青年含糊地应了一声，但脑子却像突然开机一般，准确地接收到某个信息，腾的一下坐起。

　　白发有些凌乱，苍蓝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刚睡醒的样子。毛茸茸的蓝眼小猫睡衣扣子敞开到胸口，仔细看，还能在白皙的脖颈上找到几个不那么显眼的红痕。

　　捏了捏基本是自己幼年复刻版的小脸，五条悟兴奋地宣布：“今天家里爸爸做主！”

　　不着调的老父亲下手没个轻重，五条律揉着自己被捏红的小脸，一蓝一紫的异色瞳略带不满地瞪着自家亲爹。

　　“好了，律酱。”注意到儿子脸上的红痕，五条悟捧起那张小脸搓了搓，“今天的冰箱可是我们说了算！”

　　五条律微微睁大眼睛，往日里不属于四岁孩童的成熟风范消失殆尽，“我可以用蛋糕当早餐吗？”

　　“当然！”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一脸理所当然。

　　“我要吃芝士流心蛋糕！”五条律跳下床，穿好毛绒小拖鞋，直接瞬移离开。

　　一米出头的小豆丁在近两米的冰箱前根本不够看，但这难不倒我们的小超能力者——即使拥有的是阉割版超能力。

　　五条律悬浮在半空中，手中捧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芝士流心蛋糕，各类甜品在他身旁围了一圈。

　　身为两个究极甜食控的儿子，五条律完美继承了父母对甜品的喜好，如果不是受超能力者管制，父子俩能把甜品当饭吃。

　　轻巧落座，操控着念力把甜品摆满了长桌，五条律还不忘给自己和爸爸热两杯牛奶。

　　“谢啦，律酱。”洗漱好的五条悟戴上了他的墨镜，坦然地接受儿子的照顾，“帮爸爸递一下那个布朗尼。”

　　五条律放下牛奶，视线在餐桌上扫了一圈，念力一动，距离最远的布朗尼蛋糕被挪到五条悟面前。

　　“Good job!”高高兴兴地拿起刀叉，五条悟不吝夸奖，“你能继承楠子的念力真是太棒了！”

　　被夸奖的当事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出于某个心照不宣的原因，五条律没能继承母亲完整的超能力，便是父系血统也只继承了单只六眼。

　　实力的差距让有着远超同龄人心智的五条律一度十分沮丧，于是在那之后，家人就习惯用夸奖为他树立信心。

　　动作优雅地用纸巾擦拭嘴角，目光触及桌面上空了大半的甜品时，五条律终于有了迟来的心虚。

　　男孩抬头看向还在吃的五条悟，抿了抿唇问：“爸爸，妈妈回来发现了怎么办？”

　　咽下最后一口奶油，五条悟满不在乎道：“楠子最早也要明天才回来，到时候再去买就好了。而且除了咖啡果冻，冰箱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甜品她也不是很在乎。”

　　真的吗？

　　回想起超能力者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五条律眼里写满了怀疑。但既然爸爸这么肯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涉世未深的小男孩选择给予自家偶尔靠谱的亲爹一些基本信任。

　　“爸爸，该做那个了吧？”一蓝一紫的异色瞳紧盯着吃饱喝足的五条悟，五条律暗示道。

　　“都准备好啦！”五条悟起身，然后将端坐在椅子上的小正太一把抱起，“现在就开始了哦！”

　　*

　　悬浮在料理台前，五条律认真地轻点自己面前摆放的原料。

　　“咖啡豆、吉利丁片、牛奶、糖、鲜奶油……”小手一个个点过自己念着的材料，漂亮的小脸满是严肃。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五条悟戴上一次性黑色丁|腈手套，偏头看向身旁的儿子。

　　“我要自己做给妈妈。”五条律抱起装着咖啡豆的玻璃碗，飘到咖啡机前，断然拒绝父亲提供的场外援助。

　　明天是齐木楠子的生日，父子俩一直想给拥有[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一个惊喜，正巧碰上了今天楠子不在家，两人打算亲手给自己的妻子/妈妈做一份甜点。

　　“加油哦~”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的五条悟没有再坚持，开始捣鼓他的巧克力。

　　从真正意义上送出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起，五条悟给齐木楠子送的巧克力基本上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到现在也能算是轻车熟路。

　　棕黑色的可可粉自筛子中纷纷洒落进融化的黄油，白色的刮刀在透明的玻璃碗里反复翻搅几下后，倒入糖浆，又加入一勺浓厚的淡奶油。

　　碗中的液体和粉末在搅拌中融合，很快就形成了黑色的膏体，在加入淡奶油后，又变成了棕黑色。

　　看着盆中的巧克力，五条悟想了想，从橱柜里拿出一罐坚果，洒了一把进去。

　　将做好的巧克力酱倒入模具，放入冰箱。五条悟对着还剩的半盆巧克力陷入沉思，该做什么好呢？

　　突然灵光一现，白发青年兴致勃勃地上手，将巧克力团成团拍在案板上，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模样揉捏，蓝眸里闪烁着光芒，全是不怀好意。

　　厨房的另一边，五条律正按照教程小心操作咖啡机。

　　“放进去…装水…插电…”按下开关，五条律看着开始运作的咖啡机，“好了！”

　　耐心等待咖啡的同时，五条律不忘将咖啡果冻的教程又重温了几遍。

　　“只看教程也不一定能成功的哦！”五条悟一边搅拌他的巧克力，一边调侃五条律的教条主义。

　　“只要我严格按照步骤来，一定能做出完美的咖啡果冻！”对来自父亲的冷水不置一词，五条律如此自信。

　　半小时过后，五条律摘下手套，小心翼翼地操控念力将未成型的咖啡果冻放入冰箱。

　　接下来只要等它成型就好了！小朋友如此想到。

　　又过了半小时，五条律满怀期待地从冰箱里拿出他的咖啡果冻，表情却在看到的一瞬间凝固。

　　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想象中的棕黑色透着光泽的Q弹膏体，摆在面前的是一坨乌漆嘛黑，冻的梆硬，仿佛来自地狱的不知名物体。

　　“噗……哈哈哈哈哈……”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身旁的五条悟毫不给面子的放声大笑，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拍着儿子稚嫩的肩膀，“这就是小律你做的咖啡果冻？你确定这不是楠子上回带你去地狱旅游时带回的伴手礼吗？”

　　“怎么会这样……”遭受打击的五条律那头漂亮的白发都蔫了下来，不信邪地用手上的小叉子戳了戳模具中的固体，嗯，戳不动。

　　“我要再试一次！”出生至此第一次经历失败的五条律重燃战火，紧握的小拳头代表誓不罢休的意志。

　　“真的不需要爸爸帮忙吗？”五条悟也戳了戳那坨失败品，强忍着笑意问。

　　“我自己可以的！”五条律依旧选择拒绝，他坚信这不过是一个意外。

　　“加油！”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于是，五条律开始了他漫长的征途……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
　　第N次，失败！

　　看着摆了一桌子的失败品，父子俩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五条悟揉了揉男孩的白发，语气沉痛：“承认吧，律酱，你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不应该啊，明明都是按照教程的步骤做的……”五条律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恍惚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他不知道换了第几个咖啡果冻的教学视频。

　　“不行，我要再试一次！”点开一个新的视频，五条家的男人绝不认输！

　　“我和你一起吧。”五条悟没再给儿子拒绝的机会，斩钉截铁道，“你已经把楠子的存货全都霍霍完了，如果一份像样的都拿不出手，绝对，绝对会出事的！”

　　是的，为了找到完美配方，五条律不仅浪费了所有原材料，甚至不惜把齐木楠子放在冰箱里的咖啡果冻都吃完了。

　　冰箱里的咖啡果冻大多是五条悟在多家三星米其林餐厅订购的，还有不少是远月学园毕业生亲手制作，想在齐木楠子回来前将冰箱里的咖啡果冻存货恢复，基本不可能。

　　到那时，想要平息超能力者的怒火，至少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和像样的成品。

　　“这样真的能成功吗？”捧着刚做好的咖啡果冻，五条律有些不自信。

　　他也做过很多份看上去没问题，实际味道一言难尽的失败品。

　　“绝对没问题的啦，我可是最强！”五条悟骄傲道，把多余的边角料推向男孩，“不放心的话就尝一下呗。”

　　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五条律勺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眼睛脩然睁大，脸上难得出现了喜悦的笑容。

　　“成功了！”

　　“那当然！”五条悟一脸这还需要怀疑的表情，然后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的巧克力。

　　“爸爸……”五条律看着父亲手中的大作，成功的兴奋瞬间被一盆冷水浇至零点，欲言又止，“你不会想把这东西送给妈妈吧？”

　　“是不是很逼真？”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心血。

　　“……”五条律沉默片刻，“祝您好运。”

　　希望妈妈收到这个无比逼真的蟑螂巧克力时，能看在多年的夫妻情谊上给爸爸留半口气。

　　阿门。

　　*

　　忙活了一天，齐木楠子披着月色回到家，眉目间带着些许疲惫。

　　【怎么睡在这里？】

　　走进客厅，一大一小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五条律蜷缩着被五条悟抱在怀里，两人显然都累坏了，对齐木楠子开门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

　　小心翼翼地拂开五条悟的手，抱起五条律。鞋底敲击阶梯的声音在空阔寂寥的楼房中响起，壁灯依次亮起，笼罩在昏黄光芒中的身影模糊得只能勉强看清轮廓。

　　把男孩轻轻放回他的床，再轻柔地帮他换上睡衣。虽然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不免唤醒了睡梦中的五条律。

　　白发小团子睁开惺忪的眼睛，半梦半醒间的异色瞳泛着几分迷茫和水光。眨了几下眼睛，似乎终于认出面前这人的身份，五条律软软地抱住齐木楠子的手，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妈妈，生日快乐。”

　　齐木楠子唇角勾起一丝极难发现的弧度，俯下身，在男孩额间落下一吻。

　　“谢谢。晚安，律。”

　　关上门，齐木楠子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高大的白发青年将妻子纳入怀中，头埋在粉发女子的颈边，声音还带着浓厚的睡意，“我想你了，楠子。”

　　齐木楠子环在他腰间的手向上移，拍了拍他的后背，难得开口回应。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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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续
楠子喜提一份来自儿子的咖啡果冻，和一份逼真蟑螂型巧克力。
悟酱喜提一个月客房。
律酱喜提最讨厌的胡萝卜半个月。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