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师姐她道侣》水青悦

5、第 5 章

　　大师姐头也没回，手指敲敲挂在腰上的竹筒，撞动碎玉发出好听的轻响，轻描淡写地道：“装在水里带回来的。”

　　绕瑶狐疑地盯着大师姐的竹筒，它不是大师姐用来喝水的吗？

　　上次看见过大师姐用它喝水！而且它并不大，印象里是不能装下自己的……难道可以装下吗？绕瑶想象自己勉强被塞进去，动弹不得的样子，就觉得不寒而栗。

　　因为太好奇，绕瑶用手指戳了戳竹筒，大师姐停下脚步，把竹筒解下来递给绕瑶，用手指比了一下，“我带你回来，你只有那么大。”

　　大师姐掩住了自己的半截手指。

　　就只有半截手指那么大。绕瑶愣了一下，打开竹筒往里张望。

　　绕瑶：“只有我吗？”

　　大师姐道：“是，在废墟的池塘里，水要干涸了，只有你还活着。”

　　关于绕瑶来历的话题结束了，大师姐带着绕瑶来到显灵果树林，果树长的纤细婀娜，只有一人高，通体雪白，只有树枝上挂着小小的红果。

　　这些树姿态各异，但都在嗡嗡说话，或将枝叶搭在旁边的伴生树上，当大师姐一出现，它们就都安静下来，仿佛只是普通的树一样。

　　绕瑶发现它们长出的果子，就是大师姐拿来喂鸟的那种。

　　“你好啊。”绕瑶摸摸离得最近的显灵果树，这棵小果树光洁的树身上睁开了一条缝，木眼珠咕噜咕噜地滚动，晃晃树身落下几片叶子回应绕瑶。

　　大师姐掐掉一株坏苗，疼得果树嗷嗷叫，枝条都蜷缩起来。

　　大师姐对绕瑶说：“显灵果树要用少量日光来照，如果日光强，你就放一个驱光术，若是没日光，就放聚光术，它们很娇贵，一不留神就不会结果子。”

　　大师姐的手忽然放在绕瑶脖子上，推着绕瑶脑袋往一个方向看，只见远处的天空盘旋两三只乌鸦：“有的幼鸟很调皮，别让她们来骚扰果树。”

　　绕瑶乖乖应声，接从大师姐手上接过两张卷轴，里面装着两种法术的使用方法，就几句话的功夫，大师姐就要走了。

　　绕瑶抱着卷轴，望着这片林子一阵心虚，对着大师姐即将消失的背影喊道：“大师姐，我好像还没听明白。”

　　大师姐顿住脚步，侧身回望，表情叹息，但很快消失不见。逆对着光，整个轮廓都冷意：“不明白的，到时候再来问我吧。”

　　大师姐并不喜欢她，尽管很没有由来。

　　绕瑶很敏锐的意识到了这点。

　　这让绕瑶怯怯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卷轴里的法术很好学习，绕瑶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学会了，一个人坐在果树林里发呆。做鱼的时候她也是一条鱼游来游去，奇怪的是那时候没觉得孤独，这两天却觉得格外寂寞。

　　一根枝条戳了戳绕瑶的腰，绕瑶便起身，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幼鸟，正在显灵果树上嬉闹，还用稚嫩的喙去啄树身。纤细的果树抖来抖去，抱怨道：

　　“痒啊，好痒啊，谁来让这群讨厌鬼走远点。”

　　其他的树也附和起来，一眨眼的时间，整片林子都在叫痒。

　　绕瑶按照卷轴里的方法，捏了个小小的聚光术，砸在幼鸟翅膀上，聚光术让一片范围内热量上升几倍，幼鸟的羽毛差点被点着，尖锐鸣着叫着一头栽下来。

　　幼鸟下坠了片刻，再度拍打起翅膀，飞到高空不甘地盘旋，其他的幼鸟纷纷受到惊吓都从树枝上离开，聚在一起想要报复绕瑶。在发现绕瑶手上又凝聚起了一团聚光术后，幼鸟群十分慌乱，还是扭头飞去别的地方玩耍了。

　　显灵果树高兴地用长着青涩果子的树枝砸了砸绕瑶，像是在拍她的肩膀一样，“哎呀，讨厌鬼都走了，你不错嘛，我决定多催熟几个果子给你。”

　　旁边的果树也都伸出树枝拍绕瑶，张开嘴评论了一番。

　　“小姑娘就是善良。” “比上次那个老鸟人好多了，老鸟人就知道护着讨厌鬼。” “是水的味道……似乎是没见过的物种。”

　　绕瑶在大家的议论中有点不好意思。

　　最先说话的果树在头顶挠了挠，滚落下来一个熟透的显灵果，好巧不巧落在绕瑶脚下，果树热情地说：“给你吃。”

　　先前拜师时大师姐拿了三个，给了丹霞鸟一个，绕瑶没吃到，现在也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于是捡起来咬一口。

　　没有人想象中果子的滋味，舌尖上尝不出，宛如一口水从喉咙划过，紧接着浑身舒服，精神也更加饱满，就像灵魂被滋养了。

　　显灵果树自豪地告诉绕瑶：“我们是自然里最富有灵性的树木之一，结出来的果子吃了后会给动物开智，祝观风拿我们的果子去喂她的鸟亲戚，鸟亲戚就能提前化形。”

　　绕瑶惊叹道：“原来如此。”

　　……

　　十天后，显灵果树成熟了一批果子，绕瑶的竹屋也建成了。显灵果树嘴里的‘老鸟人’来接班，绕瑶便带着果子去找大师姐交差。

　　绕瑶来的时候，大师姐正要离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两人撞了个满怀，大师姐藏在衣襟里的那片鹤羽也近在眼前，穿在绳子上，环绕大师姐玉一般的颈脖。绕瑶干脆整个人都往大师姐身上靠，闭着眼睛不愿意起来。

　　大师姐已经要习惯了，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拍拍绕瑶的背示意她起来。

　　周围发出哄笑声，绕瑶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去看，在大师姐身后站着好几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同样带着剑，或背或持。此刻都在笑谑自己。

　　绕瑶站直了，把果子都交出来，又忍不住问：“大师姐，你们要去做什么？”

　　大师姐背后的女子先说话了，语气正经：“有一脉石鸟本来要迁来大灵山，来的路上被劫去了妖界，其中还有十多个鸟蛋，我们去带她们回来。”

　　绕瑶心里生出一股不妙预感，“……要去多少天？”

　　这次是大师姐回答的，大师姐的声音溪水一般流淌在绕瑶耳边，“少则三天，也可能十天半月，妖界很大。”

　　绕瑶略微沮丧，不用看显灵果树，现在连大师姐也出门了，她自己要做什么呢？

　　不知不觉，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又引起几个红衣女子的哄笑，连大师姐脸上也带有被纠缠的无奈。

　　大师姐思虑片刻，朱唇里吐出几个字：“你去壳老家玩几天。”

　　送走了大师姐等人，绕瑶脑海里依然残留着大师姐变成鹤展翅高飞的样子，蓝天白鹤，只一瞬间就远去了。

　　绕瑶漫无目的地在山峰打转，最后到自己的竹屋前瞧了瞧，竹屋已经收工，由一段竹梯走上去，屋子里什么都有，小巧精致。门前移植了许多花草，正开着米点大的小花。

　　这就是家了。

　　家里弥漫着舒适的竹子香，还有用藤蔓编织的吊床。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在这个家里待很久，像在池塘里的日子一样。

　　绕瑶躺在吊床里踏踏实实的沉睡，一直睡到天黑，饿醒了出去寻食，起来已经是傍晚，平时她都是和大灵山的鸟类一样摘山上的果子吃，今天过去发现常吃的果子几乎被摘光了。

　　顶端还剩下一些，但太高，绕瑶够不到。

　　她只好到别的地方找找，绕瑶活动的地方属于大灵山的居民区，一路上看见三三两两的兔子坐在地上依偎着说话。晚上没有什么活动，也没有夜市，说起来大灵山也没有货币，大家很少需要买东西。

　　不过大师姐那有钱，她不是雇佣了秦姨夫妇吗？

　　因为没有夜晚活动的缘故，晚上的大灵山多数一片黑暗。绕瑶在晚上看不见东西，这点也倒是很奇怪，大灵山的许多动物在黑暗里照样行动自如。

　　忽然间，一栋雾蒙蒙的奇怪木屋出现在了不远处，在树枝的遮掩下亮着白洁的光，门口写着几个字。

　　走近了才发现是‘活木雕’三个字。

　　两个少女高高兴兴地捧着小船树雕从木屋走出来，和绕瑶擦肩而过。

　　这里是做什么的？

　　绕瑶探索地走进了木屋，入目就是一排排木雕，木屋很宽敞，所有墙面上都靠着巨大的架子，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美丽木雕。

　　洁白的光从中央打出来，将中间白须老人雕刻到一半的木雕照的纤毫毕现。老人背部凸起，宛如背了个乌龟壳，眉毛亦是白的，怎么看都是长寿之相，正用极其慢的动作雕刻木雕。

　　绕瑶进来并没有惊动他。

　　绕瑶走到后面的巨大架子旁，仰头观察上面的木雕，这些木雕活灵活现，神韵十足，难以想象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

　　其中一间小船更是雕刻到了极致，不仅将窗子上的镂空刻的精细，透过这些空隙，还能看见里面一位妇人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哭闹的小儿。

　　妇人的头巾……小儿张大嘴巴时刚长出来的三颗乳牙。

　　妇人正对着绕瑶，木制的脸上呈现出烦愁，她的眼睛也在看着绕瑶，就好像在和绕瑶说：你看看他。

　　绕瑶难以置信地把小船拿在手里。

　　原来不止她们有灵。绕瑶头一次产生这样的思考，像这样的小船一定也是有灵的。花草树木，飞鸟走兽，乃至一块石头，一座建筑。

　　她们都有灵。

　　绕瑶的池塘、竹屋，还有整个大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