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施宁

29、配与不配

　　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褚庭灿，霍斯行收回眼神，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霍斯行清楚褚庭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褚庭灿和唐导的谈话内容，霍斯行并不惊讶，他早就知道褚庭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听话乖巧，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实际上任性自我，虚荣冷漠。
　　但又…很可怜。
　　有些可怜吧。

　　后座，褚庭灿平静后半睁开眼睛，他看着霍斯行的侧影，有些希望霍斯行同他说些什么，但又很怕霍斯行说些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地方，霍斯行叫他：“褚庭灿。”
　　褚庭灿没有动，看样子仍是在熟睡。

　　霍斯行又叫了两声，褚庭灿还是没有反应。霍斯行索性打开车门下车，他绕到右侧后车门，拉开了车门，他俯身拍了拍褚庭灿，“你到家了。”

　　褚庭灿磨磨蹭蹭地起来，他摸住霍斯行拍他的小臂，转身搂住霍斯行的脖子，将脸埋进霍斯行的颈窝，像是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霍斯行并无意外，他侧眸看着褚庭灿的后脑勺。

　　“我讨厌你…”褚庭灿闷声道。
　　霍斯行听不出情绪的轻笑一声，他声音很好听，以至于这声轻笑听起来有几分包容与宠溺，“我知道。”

　　“你不知道。”褚庭灿嘟囔。

　　霍斯行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他顺着褚庭灿的话道：“回去吧，家里有人等你。”

　　褚庭灿收紧自己的胳膊，他的唇侧蹭过霍斯行的脖颈，他嗅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霍斯行微微偏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褚庭灿不满，他直接侧脸面对着霍斯行，注视着那两片薄唇就要往上靠近。

　　“褚庭灿。”薄唇轻启，磁性冷静的声音打断他。

　　褚庭灿愣了愣，霍斯行按住他的肩膀，起身退开。

　　褚庭灿沉默地看着霍斯行。

　　霍斯行给艾瑞打了个电话，让他下来接褚庭灿，艾瑞说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霍斯行站远一些，点着了一支烟。
　　两个人，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

　　褚庭灿黯然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还好。”霍斯行淡声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褚庭灿蹙眉，怎么会。

　　霍斯行继续道：“我也清楚你的撩拨都是什么意思。”

　　褚庭灿：“……”

　　“你在我眼里，从始至终都一个样。”霍斯行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缥缈，“你没必要觉得尴尬或是什么。”

　　“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霍斯行弹了弹烟灰，这句话却是真心实意。

　　褚庭灿蹙眉道：“我在唐棱车上说的话…”

　　“不重要。”霍斯行打断他，淡淡道：“我说了，只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对你舅舅没法交代。”

　　霍斯行很温柔，至少在他每次发疯时如此。

　　霍斯行又很冷漠，他拒绝着褚庭灿的一步步试探。

　　艾瑞从大厅里走出来，褚庭灿凝眸下车，兀自道：“那些话是我气头上说的，但至少有一句是真的…”

　　褚庭灿站在霍斯行跟前，稍显压迫性地俯身，低声说了一句话。

　　霍斯行眯眼侧眸，目光犹带审视。

　　褚庭灿转身离开。
　　“我想上你是真的。”嗓音微沉，还带着发狠的赌气。

　　这是装也不装了，霍斯行想。

　　《这young的唱作》第三期结束后，节目组给成员们放假，陆望展和马洋直接回了公司，褚庭灿没有回公司，他在家里呆了好几天，连出去浪荡都没心情。

　　李经纪还纳闷：“Albert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一有空就像只花蝴蝶一样围着你飞来飞去？最近连公司都不来了。”

　　霍斯行盯着电脑页面，随口道：“你有空不如去剧组看看乔甯。”

　　“看了呀，我昨天刚去看过他。”李经纪道：“这孩子真是，平时看着木木的，这演戏可真不含糊，导演和姜老师都夸呢。”

　　霍斯行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眉间染上思索：“最近沈佑嘉和严开丞的cp很火。”

　　“那可不嘛。”李经纪道：“当初签小沈时没想到他跟严开丞是发小，这小子看着劲劲儿的，还知道跟严开丞炒cp来提升自己的热度，他俩共同涨了一波粉，这也算是双赢吧。”

　　“严开丞有固定的事业粉，小沈除了cp粉，唯粉基础不算牢固，如果两人解绑，小沈被攻击的可能性比严开丞大。”
　　霍斯行沉静地盯着电脑上的数据，镜片偶尔被折射出一片蓝光，让这人看起来多少有几分不近人情，“严格来说，资本市场就这么大，如果沈佑嘉要继续往上走，他跟严开丞就只能是竞争对手。”

　　李经纪点头：“这个确实，所以我们有打算在比赛结束后让小沈跟严开丞解绑。”

　　“太晚。”霍斯行分析道：“比赛后解绑目的性太强，最近就让两人减少接触。”

　　李经纪为难道：“那小沈会被cp粉骂的吧，况且快决赛了，对小沈影响不好。”

　　“看看怎么能缓冲一下这个影响。”霍斯行心里盘算着怎么实现利益最大化，思索着问：“对了，缪宇杂志之前邀请过沈佑嘉和严开丞是吗？“

　　李经纪：“是，但严开丞团队拒绝了。缪宇杂志的市场销量一直很好，我想过会儿亲自跑一趟，看能不能给小沈争取个单人机会。”

　　霍斯行道：“单人机会用不上，褚庭灿最近热度也很高，让他跟小沈配合。”

　　李经纪明白了，他愕然道：“你要炒小沈和Albert的cp？”

　　霍斯行抬眸认真问：“你觉得可行度高吗？”

　　“俩人颜值都在线。”李经纪分析：“确实，如果他俩组的话，不仅能缓冲小沈跟严开丞解绑的影响，还能让小沈带一波Albert，反正是自家艺人，也不存在什么谁蹭谁流量的。”

　　霍斯行颔首道：“先让他俩把杂志拍了，投石问路，看看他俩的组合怎么样，行的话就再接再厉，不行的话就及时止损。”

　　拍双人杂志的日程定下来了，沈佑嘉和褚庭灿，一个是公司的台柱子，一个是公司的后起之秀，拍摄当天霍斯行亲自去探班。

　　这说来也有段日子没见褚庭灿了，小孩儿上次放了狠话后就销声匿迹了。

　　到达拍摄场地，霍斯行先是看到一个熟人，那熟人看到霍斯行后就走过来，“霍总啊。”熟人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

　　“周总。”霍斯行同样微笑。

　　周总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沈佑嘉拿我们严开丞当跳板，这飞升之后立刻把我们严开丞踢了，我刚还看见他跟个小混血在柔情蜜意呢，小朋友为了火就是不择手段，这该不会是您教唆的吧。”

　　霍斯行仍旧保持着笑意，“确实，年轻人都容易着急，像你们严开丞，在我们沈佑嘉身上赚了批cp粉后，连双人杂志都不跟我们合作了，我们不得以才让自家艺人补上。”

　　正在这时，从休息室走出来一个淡漠冷峻的年轻帅哥，看到两人后，他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拍摄场地。

　　霍斯行眯眼打量着离开的严开丞，轻笑道：“我说周总怎么在这儿，原来甩了我们沈佑嘉是为了争取单人拍摄。”

　　周总索性不装了，“霍总，蛋糕就这么大，咱们各凭本事。”

　　霍斯行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提醒你一句，你与其买通稿黑沈佑嘉，不如想想怎么把严开丞留住，他合约快到期了吧？在不在你们公司还是一说。”

　　不再理会瞪眼的周总，霍斯行扬长而去。

　　到达褚庭灿和沈佑嘉的拍摄场地，两人正在闪光灯下摆pose，霍斯行走到后台显示屏前，问两人的经纪人：“还可以吗？”

　　“霍总来了。”
　　“霍总好。”
　　“嗯。”

　　沈佑嘉的经纪人颇为无奈道：“怎么说，您自己看。”

　　霍斯行看着那一张张照片。褚庭灿和沈佑嘉的长相无疑都很优越，但怎么说，太优越的五官容易相撞。

　　褚庭灿风格甜蛊，沈佑嘉气质奶拽，两人的个人色彩都过于强烈，霍斯行眉心微动。

　　褚庭灿的经纪人叹气：“上镜是都挺上镜。”

　　霍斯行考虑着之前规划的可能性。

　　拍摄完这一组，两人一起走过来。

　　摄影师也走过来，无语道：“你俩是我拍过最不搭的人，谁让你俩合作的？”

　　褚庭灿温温柔柔地笑了下：“辛苦老师了，我们也不清楚，是公司的决定。”

　　摄影师看褚庭灿挺随和，跟他闲聊道：“你俩合作就是一加一小于零。”

　　褚庭灿笑道：“那您就不要管他了，把我拍好看就行。”

　　摄影师乐了，他问沈佑嘉：“哎，原本不是定的你和严开丞拍吗？”

　　沈佑嘉一整个不高兴的姿态，闻言不悦道：“人家不愿意拍，我有什么办法！”

　　褚庭灿颇为同情地搂住沈佑嘉，“按道理说，咱俩现在同病相怜，都是追人追不上。”

　　摄影师：“……”他听到了什么⊙▽⊙？

　　沈佑嘉不耐烦：“你在说什么胡话？”

　　两人争吵着过来，褚庭灿看到霍斯行时眸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对沈佑嘉耳语：“沈佑嘉，追人不能只摆臭脸，我教你一招欲擒故纵，看好了。”
　　说着，他亲密地搂着沈佑嘉。

　　沈佑嘉懒得搭理他，因为心情低落，他也无暇顾及褚庭灿搂着他的胳膊。

　　霍斯行打量着徐徐走来的两人，心想，确实不太搭，但两人现在挺符合一个主题：
　　没头脑和不高兴。

　　“嗨，霍总，我们合作的很愉快。”褚庭灿轻松道。

　　沈佑嘉略一颔首：“霍总好。”
　　他慢半拍地回神，莫名其妙地问褚庭灿：“你刚才说你要欲擒故纵谁？”

　　褚庭灿：“……”猪队友。

　　霍斯行轻笑一声，似是无奈地摇了下头。

　　褚庭灿收手，如实道：“行吧，合作的也不是很愉快。”

　　接下来，两人要换服装，沈佑嘉先去了，褚庭灿像是有事地站在原地不动。

　　经纪人杰瑞叫他：“Albert，不走？”

　　“你先去，我有事跟霍总说。”褚庭灿露出标准的微笑。

　　杰瑞看向霍斯行，霍斯行略一颔首。

　　褚庭灿说是有事跟霍斯行说，但只剩两人时，他始终没有开口。

　　霍斯行主动问：“心情有好些吗？”

　　“额，还好。”褚庭灿点了下头，继而说：“上一次，谢谢你送我回家。”

　　霍斯行嗯了声，淡定道：“你没事就好。”

　　褚庭灿还是没有离开，他磨磨蹭蹭地挪到霍斯行椅子后面，霍斯行侧脸抬头：“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褚庭灿快速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拉长语调道：“就是…太长时间没见你，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反正原形毕露，索性打直球。

　　霍斯行没接话茬，他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换衣服吧。”

　　褚庭灿双手背后地俯身，凑近在霍斯行的耳边，低语：“对不起…我有时候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上次的话，你能当没听过吗？”

　　霍斯行巍然不动，从容道：“可以。”

　　褚庭灿无奈一笑，“你答应的也太快了。”

　　霍斯行呼吸平坦，他不疾不徐道：“褚庭灿，虽然我很感谢你在乔甯离开的时候补上他的位置，但我也希望你清楚，作为公司的艺人，这也是你的义务，毕竟你也获得了发展机会，这不是你用来拿捏谁的资本。”

　　褚庭灿不乐意听这种话，他当下就要直起身子。但霍斯行忽然抬手，左手随意略过肩头，反手轻扯住褚庭灿的领口，褚庭灿被迫继续俯身：“……”

　　“我没有去看你们是因为真的忙，我不仅要管你们几个，公司的其他项目都得我过目，所以不能只管你们几个。”霍斯行的声音很稳，他继续道：“和姜佩琪吃饭时还有别人，不是私下聚餐，还有其他人。”

　　“至于你说的经纪人的事，我是真的没时间单独带你，但介于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有时间我也会亲自带你。”

　　霍斯行微微侧脸，唇角微扬：“我已经解释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褚庭灿眨巴着困惑的眼睛，“为什么…跟我解释？”

　　霍斯行收回自己手：“因为你真的很介意。”

　　“……”褚庭灿难得脸红，“没！我才不…我是…”

　　“明白。”霍斯行打断他，“及时疏导员工的心理，也是老板的义务之一。”

　　褚庭灿盯着霍斯行的侧脸。

　　霍斯行道：“还不去换衣服吗？”

　　“我要你做我经纪人，是真的希望你陪着我，不是胡闹。”褚庭灿嘟囔着说，他轻轻用额头蹭了下霍斯行的头发。

　　这时，摄影师路过，看着“耳鬓厮磨”的两人，他大咧咧道：“霍总啊，别营销Albert和佑嘉了，他俩不配，你俩都比他俩配！”

　　霍斯行：“……”

　　褚庭灿笑着起身，“啊～摄像哥哥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