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贝克小姐》韵浅羽

11、从黑暗中11

　　倒了傍晚，凯瑟琳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当夕阳西下。混黄色的云朵卷着红色的光，像极了鲜血的颜色。她将裙摆从马车上拉下来关上了门。车夫就连问好都没有，就让马儿奔跑起来。车轮卷到了凯瑟琳的裙子，在墨绿色的裙摆上留下了一小块泥印。
　　凯瑟琳决定下次就把这马车夫的名字给乔纳森。

　　她无奈甩了甩裙摆，走入了贝克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没有听见对门的声音，福尔摩斯和华生应该是不在家。关上房门，她脱下外裙，又把难受的裹胸撤去，才是放松地坐在了书桌前。上次写了一半的日记还摊开着，黑色的墨点已经干透，蘸水笔放在一边也已经干了。

　　翻开新的一页，凯瑟琳将米娜·穆瑞的名字写上，在写到露西时动作顿了顿。她想起了她离开庄园时听见的那不寻常的心跳声，和乔纳森很像，但明显不是。是有心脏疾病吗？

　　她回忆着当时站在露西身边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感受出什么端倪来。

　　突然，就像是前些日子和福尔摩斯呆的时间长了。她在此刻竟然也开始用福尔摩斯的方式看人，她能看出那人的衣服不太合身，也能看出对方很瘦，那位露西和另外一位绅士应该是爱人关系……

　　还有呢？

　　凯瑟琳皱着眉头，第一次希望福尔摩斯也在那。或许如果他在那，就能在瞬间知道所有人的身份和过往经历，也不至于让自己在这猜来猜去。

　　突然，凯瑟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赶忙掐断自己蔓延的思绪，让其局限在那颗不寻常的心跳声中。窗帘透出外界红色的光芒，暗暗的，像是在德古拉城堡里被鲜血染红的玻璃。凯瑟琳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每次想到过去她总是容易陷进去。

　　楼下突然出现了不少马蹄声。
　　凯瑟琳将窗帘拉出一条缝看向楼下——是苏格兰场和福尔摩斯他们。
　　他们各自从马车或者是马身上下来，神情凝重。雷斯垂德和福尔摩斯说了什么，紧接着福尔摩斯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突然抬头望去，与凯瑟琳在那一瞬间对视。

　　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是乔纳森又动手了吗？

　　等到她放大了自己的感官，他们已经在道别了。福尔摩斯紧接着和华生进入了贝克街221号，准备上楼。

　　“贝克小姐已经回来了？”问这句话的是华生，“那我们得告诉她错过了什么。”

　　凯瑟琳果不其然，随后就听见了敲门声。她打开门，再一次撞进了福尔摩斯的眼睛里。

　　“你绝对想不到我们今天看见了什么！”华生首先说，“上帝——福尔摩斯你快和她说说。”

　　凯瑟琳的语气轻飘飘：“发生什么了，福尔摩斯先生？”

　　“休伯特医生死了。”

　　凯瑟琳皱起了眉头，她当然惊讶，因为这说明不是乔纳森干的。可如果只是普通的凶杀案，华生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情绪？于是她问：“怎么死的？”

　　“吸血鬼。”

　　这个词像是铁锤在瞬间敲打在凯瑟琳的心脏上，以至于让她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和之前的女尸一样？”

　　“完全不同。”福尔摩斯说，“尸体在一天内变成了干尸，脖颈上有两处牙印，基本没有挣扎的痕迹。”不仅如此，还有奇怪的苍蝇，长大的嘴，所有都说明休伯特医生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取干了血液。

　　凯瑟琳沉默了。

　　华生看看福尔摩斯，又看看沉默的凯瑟琳，只觉得气氛不对劲。于是他挠了挠头，还是提着工具箱走向对门，招呼道：“你们先聊。”接着便是进入了221B的门里，只让这两个人继续谈话。

　　“你还想和我说什么？”凯瑟琳终究还是打破了沉寂。

　　“吸血鬼根本不怕大蒜对吗？”福尔摩斯问。

　　凯瑟琳没说话。

　　“那就是不怕了——那十字架呢？”

　　凯瑟琳还是没说话。

　　“但是你们怕阳光。”

　　福尔摩斯说着，他突然后退一步，说：“如果你不想继续惹上麻烦，我建议你把十字架戴在显眼的地方。明天傍晚我会找你去一趟案发现场，希望你有空。”

　　“你就不怕？”凯瑟琳问。

　　“如果我之前不怕，那我现在怕什么？”夏洛克·福尔摩斯似乎对凯瑟琳的问题感到可笑，“我不会抓你，因为你不是凶手。我更不会告发你，因为你的身份是什么和我没关系。我不可能因为黑皮肤的人里出了个凶手就告发所有黑皮肤的人，这是无论如何都没有道理的。”

　　福尔摩斯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歧视，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也不会有那融入人群的本领，更是不会有那些敬重他的小侦察兵们了。

　　如此，凯瑟琳放下了心。她仰着头，看向侦探，明知故问道：
　　“为什么傍晚去？”

　　“因为你那把黑伞太显眼。”

　　-

　　第二天傍晚，凯瑟琳提前就做好了去案发现场的准备。还未等福尔摩斯来敲门，她便是打开了门。凯瑟琳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一天可以不用躲藏，有了真的朋友，不用藏起自己最大的秘密。
　　她听福尔摩斯的在衣服外套上了十字架项链，因为是去探案，她不需要穿什么特殊的衣服，只需要方便活动就好。

　　福尔摩斯和她一前一后下楼梯，雷斯垂德按照约定已经在门口等着。因为案子的特殊性，他们将在苏格兰场的保护下去案发现场。而雷斯垂德看到凯瑟琳在福尔摩斯身后并不惊讶，只是问：“你昨天不在贝克街，小姐？”

　　“是的，我一大早去拜访我的一位朋友。”凯瑟琳回答。

　　“去了哪？”雷斯垂德继续追问，问出口后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严肃，便是补充：“抱歉，目前我们对所有认识休伯特医生的人都要问昨天的动向。请你不要隐瞒，我们会去一一核实。”

　　凯瑟琳沉默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福尔摩斯，只见侦探表情没变，她才是反应过来：这是又一次测试。

　　凯瑟琳恨死这种感觉了。
　　不过没一会她就放松下来，她即便是外出也没有露出马脚。即便是奚灵山庄的人告诉了雷斯垂德她自称从东欧来，又怎么了呢？她仍旧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给德古拉，自己全身而退。

　　“我去了伦敦郊区。”她说。

　　“具体是什么地方？坐的马车还是火车？又或者是地铁？”贝克街距离地铁比较近，但乘坐地铁到达郊区自然是不自然的，雷斯垂德只是想要得到准确的信息，甚至在他心里，这位贝克·小姐和两个案子不仅有关系，还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我在清晨坐马车去了位于伦敦郊外的奚灵山庄，这一点你可以和庄园里的管家或者是米娜·穆瑞小姐确认。”凯瑟琳说道，“大部分人都见到我出现在那，最后我在正午之前离开，重新坐马车回到贝克街。”

　　雷斯垂德点点头，“感谢，我会让人去核实的。”接着，他为凯瑟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她上马车。福尔摩斯紧跟其后，坐在了凯瑟琳的对面。

　　“这是必要步骤。”福尔摩斯说道。

　　凯瑟琳端坐着，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攥着一团火，没好气道：“我知道。”等到马车动起来，她才是又和福尔摩斯提：“如果要说可疑的，其实我在奚灵山庄倒是还真的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人。”

　　福尔摩斯扬起了自己额头一边的眉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跟在一位小姐的爱人身后。我说不上来哪不对，但你这可以当作是我的直觉。”凯瑟琳试图说得细致一些，皱起眉使劲回忆，但自己能力实在是有限，“我说不上来更多，但可以让雷斯垂德另外问一下吗？旁敲侧击地？”

　　“他到的时候是几点？”

　　“是在我走的时候，应该是十一点左右。”

　　福尔摩斯仰着头，看着马车车厢的顶，似乎在思考什么。凯瑟琳没有打扰他，只是等待他的回答。福尔摩斯仰头的动作能露出他的脖颈，皮肤上带着几根皱纹，喉结很突出，在思考时一动不动。凯瑟琳敏感地能看见他脖颈侧边跳动的大动脉，一下一下在她耳朵里响着最动听的钢琴曲。
　　凯瑟琳惊讶发现自己在看见那几道颈纹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推测出他经常低头做事。

　　“奚灵山庄距离休伯特的住处没有多远，坐马车只需要两个小时。如果真的和你说的那样，你的直觉可信，那么我们或许可以留意一下他。”福尔摩斯结束了他的思考，说，“但是不能直接告诉雷斯垂德，因为在明面上这人和这起案子毫无关系。”

　　凯瑟琳点点头，问：“休伯特住在乡下，周围本就没有人烟，让雷斯垂德顺带查一查离得很近的山庄也很合理吧？”

　　“那我问你，遇到这种案子，一般得不到线索的警察会先从哪开始查？”福尔摩斯突然开始考起凯瑟琳来。

　　凯瑟琳没想到他还有心思来这么一出，但也配合：“查那几天休伯特的通讯，他的人际关系里有没有仇家？”

　　“你说得没错，可这个的前提是雷斯垂德觉得这是人干的。”福尔摩斯说，“他查了休伯特的人际，派了人在那块地方找痕迹，但不一定会愿意去特意追问富人的事情。”

　　警察进入贵族庄园询问他们的隐私这种事是得罪人的，很少有警察会真的这么做。雷斯垂德为人正直，但他现在的思想恐怕已经被超自然生物框住，就算福尔摩斯强制要求他去奚灵山庄问私事，他也不一定会愿意，甚至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凯瑟琳问。

　　福尔摩斯笑了：“警察不行，但是侦探行。只是你得把你那天去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全部说给我听，贝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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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凯瑟琳：妈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1881年伦敦已经有地铁了，而且相当先进还便宜。在原著里福尔摩斯就经常和华生坐地铁去探案。感谢在2023-01-11 18:40:57~2023-01-14 02:0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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