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非人类[快穿]》林清晨

9、豪门真假少爷

　　不知何时，观众之间掀起了一股内卷之风。

　　就在弹幕执迷于万物皆可卷的时候，躲在屏幕后的水军也不忘用尖酸的文字损沈妙臣，颇有些随大流卷业绩的魄力。

　　眼看第五组人气飙升，弹幕里频繁飘过：“得了吧，镜头前作秀也有人吃这一套。”

　　这番话钻进观众的眼里，活生生将弹幕变得满屏戾气。

　　不少观众直接无视喷子和杠精，选择反手举报。

　　这时，远在镜头里的沈妙臣并没有感知到外界的热闹，他的脑海中时刻回想着付原清的话，略有匠气……果然，他过度依赖技巧，忽略了与角色相融。

　　他继续过着白天完成综艺任务，晚上磨砺演技的日子，学得越勤，认知越深，越能感受到自己和一名合格演员的真实差距。

　　而嗅到热点话题的节目组，则单独将沈妙臣表演的那段剪辑后挂到视频网站上，加上弹幕水军抬杠角度清奇，弄巧成拙，不断地为第五组嘉宾引流，终于，从综艺开播到现在，第五组嘉宾大有甩开第四组的起势。

　　暗处观战的学长粉盯着沈妙臣账号粉丝量不断增长的数据，顿觉危机感十足，特别是A大学生会本能维护骆承典和骆润萧的成员，立刻找出了骆家兄弟表演经典剧情的选段视频。

　　于是，当网络观众将沈妙臣和骆家兄弟的演技两相对比，看着骆家兄弟花式炫技，在学长粉拔高立意的渲染下，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了。

　　拿过无数奖项，与圈内实力演员合作打造过不少现象级代表作，且选角口碑过硬的国家级导演孟导，闲暇之余点开了网友合成的这组对比视频。

　　刚开始还以为是A大表演系的学生过家家，想到这儿，孟导静下心来，表情严肃，如同授课老师检验课业，跟着弹幕观众的提示往下看。

　　直到进度条拉满，孟导彻底回过神来。

　　学着网友的操作，在社交账号上直抒胸臆——

　　孟导v：【今天见到了有望注入演艺界的新鲜血液，也从网友和同学们的评价中了解到关于演员不易察觉的误区。无论天赋技巧，演员，即是角色本身。沈同学有所体会，但远远不够；至于两位骆同学‘教科书’似的演技，假以时日能给予一部分观众视觉盛宴。作品是大众的，骆同学表演的角色自有傲气，注定戏路受限。】

　　孟导说着说着，才想起自己眼下不是在剧组和演员讨论如何演绎角色。或许他的用词略微严厉，可他是真心希望演艺界的新生代能担当重任。

　　回过头来，熟知孟导为人的几位实力派演员纷纷点赞，并表示虚心受教。一时间，这段话的转发量惊人，很快“孟导评语”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榜首。

　　更多人因此来到综艺直播间。

　　第四组嘉宾的房间内，微弱的手机震动音从行李箱夹层里传出来。骆家兄弟神色慌张，将房门紧闭，接通了一串未备注的号码。

　　对面的声音如鲠在喉道：“之前就告诉你们不要随意行动，现在好了，我都觉得脸疼。”

　　骆家兄弟：“？”

　　骆承典按住想爆粗口的弟弟，压抑心里的不悦，语气并不客气，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头的声音停了三秒，却也没了刚才的气势，谁叫人家里有钱，那声音认命道：“骆大少，你们挂在网上的视频被孟导留评了，现在网友都在讨论。”

　　骆润萧只听了前半句就变得兴奋起来，“是那个孟导？怎么说，是不是想邀请我们出演他的下一部电影！”

　　“……”就连骆承典也不得不承认他弟弟就是个榆木脑袋，“知道了，你控住局面，找人祸水东引。”

　　电话那头苦着脸回复道：“我尽力。”

　　听到这句话，骆承典立马挂断电话，在骆润萧好奇的注视下打开匿名小号，浏览热搜上评论过万的“孟导评语”。

　　“艹。”骆润萧暴躁地踹开木凳，“什么意思？说我们不如沈妙臣？”

　　骆承典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皱眉冷笑，“说什么屁话。”

　　说着他的手指就划向屏幕，在A大学生会核心成员群里@平常的得力手下，拿到了沈妙臣当初打架斗殴的高清视频。

　　“放出去，爆料。”骆承典把视频推给了方才拨来电话的那串未备注号码。

　　正在费尽心思想办法控制舆论的造星经理人：要不是为了赚这份破钱……

　　然后看到了转账提示——马上否决了自己觉得比较稳妥的方案，肯定地比了个耶，主要是给的太多了。

　　造星经理人大手一挥，视频网站上沉寂的账号就诈尸般活跃起来，害怕骆大少觉得这钱花得不值，他又赶紧联系了某知名爆料大V。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至少在骆家兄弟眼里，无视节目组规定、私自携带并使用备用手机的冒险行为，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在意。

　　他们现在恨不得时刻盯着网络上的评论，就算沈妙臣断崖式掉粉，遭人谩骂，被人摁头说人设营销，打架斗殴比街头混混还不如，也不能抵消他们内心阴暗处滋长的嫉恨和不甘。

　　“太过分了。”徐梦芸将手机扔到床头，伸手胡乱抓了把头发，等舍友下课回来时，就瞧见她头发乱蓬蓬的，坐在床头火冒三丈。

　　“你怎么了？”舍友有些不安，左右看了看。

　　徐梦芸注意到舍友今天情绪不太对劲，一边道“没事”，一边摸起手机从上铺下来，伸出脑袋望见了宿舍长下楼的背影。

　　突然有什么冒上心头。

　　舍友抿紧的嘴唇近乎发白，“我……我今天……上课穿了、穿了双红舞鞋。”

　　徐梦芸愣住，眼睁睁看着舍友抱着胳膊缓缓地滑坐到地面上，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绝望。

　　舍友用力拉扯衣领、袖口和穿过红舞鞋的那双脚。

　　徐梦芸身体僵硬，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去安慰，仿佛是为了挽回些什么，她砰地关上门，直至亲耳听见门锁的脆响。

　　到了后半夜，舍友才在同宿舍其余人的诡异目光下进入睡眠状态。

　　徐梦芸转脸望向对面的床铺，舍友连做梦都不敢喊，低低的抽噎声似乎被四周的笑声掩盖。

　　这一晚，谁都没睡着。

　　中年娱记一大早送女儿出门上学，之后嘴里叼着个包子，坐在早餐摊上手忙脚乱地找到了公文包里的手机。

　　手机里先是一段细碎的杂音，像流水滴落在凹槽里。

　　“……我想说话，大叔。”

　　另一头本该年轻稚嫩的声音，如今却沙哑了许多。

　　中年娱记心里咯噔一下，拿开嘴里的包子，把它握在拳头里，回头对早餐摊里头道：“老板，结账！”

　　*
　　丽村的新一天，节目组让五组嘉宾共同前往县城，协助村民售卖新鲜采摘的农产品。

　　依旧是来时的那辆大巴，上车的四组嘉宾看向身后，第三组的蒋嘉乙和丁安并没有出现在镜头前。

　　这时节目组终于不再卖关子，宣布道：“非常感谢各位参与嘉宾的支持，我们的第三组嘉宾已经做好了相关筹备，今天下午将在县城开一场演唱会，促进‘建设丽村’的公益活动。”

　　“……”
　　所以是、做公益也开始卷了吗？
　　小百深吸一口气，震惊.JPG

　　毕眠瞥向车窗外，“‘卷’有意义的事，总好过无穷尽的内耗。”

　　小百随即看了眼坐在宿主身旁的主角沈妙臣，连连点头。

　　它甚至摩拳擦掌，“宿主，做任务即可开启娱乐圈新征程。只要积分赚够，你就是本位面世界的不二主角！”

　　小百兴奋得电子音发颤。

　　毕眠支着手肘，掀起眼皮道：“怎么？主角不会消失，只会被转移是吗？”

　　小百憋住一口气：“……”
　　某种程度上，宿主说中了系统界的某条不成文规则。

　　脑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毕眠背靠椅背，轻轻扣住手指，眉眼温和，眼里显得十分冷静。

　　一行人到了县城，首先和第三组碰了面，节目组没有在专业人士面前卖弄技巧，只是询问了几个需要帮忙宣传的点，然后就将报备的场地交给他们。

　　见第三组嘉宾越来越忙碌，弹幕也变得用心起来。

　　等镜头一转，画面里沈妙臣和骆家兄弟同框时，此时的评论突然变得水火不容，都不知到底有几方下场，起因是今天网上挂出的一则爆料，关于A大的校园霸凌事件，录音、文字、证人……以及“沈妙臣打人事件”另一视角的高清视频。

　　在热搜上吃瓜吃得一脸麻木的网友转战直播间——

　　“真恶心，我居然粉了这种人。”

　　“还得是孟导，看人真准。”

　　“骆承典和骆润萧毁了那么多有才华的学生，就不怕遭报应吗？滚啊，霸凌者滚出这档综艺！”

　　不少观众不停@A大校方并且举报给警方官网，而剩下的那部分则坚定认为是沈妙臣想踩着两位骆学长上位——

　　“诬蔑的话张口就来，你们不想想这爆料来得有多巧？前脚有人放出沈妙臣打架斗殴的视频，现在就有新爆料出来打脸……”

　　“就是就是，我们都相信学长。”

　　“我就是A大的，骆学长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坐等官方辟谣！”

　　随后又是一阵@A大校方的操作。

　　A大校方的账号后台都快被挤爆了，一点开大批私信直接糊脸。

　　校长坐在办公室皮笑肉不笑，切掉播放举报A大校园霸凌视频的电脑屏幕，夸张地叹了口气，说道：“徐梦芸是吧？表演系大二的同学，你的课业成绩各方面都不算出彩，你们系的教导主任已经通知你家长了，你回去准备准备。”

　　似乎早有预料，可她并未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上午发的证据，只需要一个下午就被推翻了。

　　当她走进校长室的那刻，她的演艺梦已然草草结束。

　　但她并不后悔。

　　徐梦芸走出行政楼，环顾这座正在上课的校园，走到宿舍楼下，拖着步子走进某处墙角，双手捂住哆嗦的嘴唇，不停地咽口水。

　　头往后仰，任凭凌乱的发丝遮掩一双眼。

　　结束了。

　　这一切……

　　徐梦芸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径直走向了宿舍的方向。

　　远远注视着她的舍友，正踏入无法逃离的噩梦，见她挺直的背影，胸膛里渐渐生出隐隐的白刃。

　　水果摊上，参与嘉宾正在分组帮助村民售卖农产品。

　　三五个穿着校服结伴而来的学生站在第四组骆家兄弟的摊位前，鼓起勇气开口道：“学长，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骆承典和骆润萧抬起头来，脸上表情柔和，微笑道：“看来小同学，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们回答。”

　　毕眠闻言转头看向他们。

　　弹幕适时出现，都在说节目组早就收走了他们的个人手机，问参与嘉宾哪里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就……就是……”一群学生说不出“霸凌”两个字。

　　沈妙臣有所察觉，盯着骆家兄弟的面目，默默攥紧了掌心。

　　节目组看到竟然有人当场提问正处于舆论中心的正主，而且还是一群身在校园的学生，顿时眼睛一亮，将网上“A大霸凌事件”的视频当众放了出来。

　　骆家兄弟和沈妙臣同时听到了证人的发声，还有对当初打架斗殴事件的完整阐述。

　　徐梦芸经过教学楼高层，背靠栏杆自拍时目睹沈妙臣救下被学生会围堵的霸凌受害者，不知是谁说了句什么，沈妙臣出手一拳打掉了那人三颗牙。

　　徐梦芸慌忙用手机记录下全过程。

　　“谢谢。”沈妙臣在心里感激道。

　　回想起当日，那人嚣张道：“沈妙臣，别以为你能打，就学别人当英雄了。”

　　“你的大一同学都知道你是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左右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可怜虫……”

　　话没说完，他就狠狠地给了对面一拳。

　　围观的学生会成员捉住他护在身后的大一新生，起哄道：“你看到了吗？是不是他出手打人？”

　　那新生吓得鼻涕眼泪淌了一脸，哆哆嗦嗦道：“不是……是、是是是……是他打了学长！”

　　从那时起，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看不了一场闹剧，一场笑话。

　　徐梦芸。

　　谢谢。

　　沈妙臣闭上眼，仿佛看到自我厌恶的那条影子渐渐散去。

　　而此刻，骆家兄弟装作毫不在意地扫视视频结尾，待到屏幕陷入漆黑，胸口一滞。

　　听着所谓“证人”的说辞，他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好想、把她全身的骨头都打断。

　　骆家兄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温柔地拍了拍带头学生的左肩，严肃道：“我们支持A大校方调查。”

　　话音刚落，弹幕里的学长粉就松了口气。

　　仅仅过了半小时，节目组就在网上刷到了A大校方的公告和处罚：

　　【A大表演系大二学生徐梦芸，因捏造传播不实言论，给A大校方及当事人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现予以开除。】

　　公告底下，沸腾的校内论坛评论区喜气洋洋。

　　徐梦芸没有等来接她的父母，只见匆忙赶来的中年娱记低着头帮她提行李。

　　行李一箱一箱被放到车上，中年娱记坐回驾驶位，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唤她上车。

　　“大叔。”徐梦芸半开玩笑地握紧双拳，“去警局，你会跟我一起吗？”

　　后面有车喇叭在催促。

　　中年娱记瞥了眼后视镜，一脚踩上油门，“走，坐好了。”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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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