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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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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韫庭拉上车门,车门闭合挟裹着空气的凉意发出一声闷响,随之而来前头的陈甫也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伸手去扯安全带来系。
车窗半开,将外面的世界一分为二,透过半开的空间,唐韫庭将目光投向外面,一半暗沉模糊,一半清晰明亮。
江厘厘和鹿念穿戴整齐,站在人群中央,周围都是议论声,因为是友谊赛,就没有那么多规则,叶长白和齐光远规定划分了一条路线,谁先开满三圈重新到达起始点这里就算赢。
齐光远叮嘱鹿念:“不要逞强,就当去玩一下,输赢没那么重要,安全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鹿念哼了一声:“我可是你亲自教的学生,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呀?”
齐光远无奈地笑了:“你这争强好胜的性格到底要怎样才能改一点?”
鹿念说:“我要是赢不了,还真让她们觉得我的朋友好欺负了。”
江厘厘听到了她的声音,因为她离鹿念不远,叶长白看着她,强行将她的头扳回来,给她定了定神:“我刚刚说的话记住了吗?”
江厘厘疑惑:“什么?”
叶长白说:“秘诀呀。”
江厘厘乐了:“就那个鸡汤秘诀?”
叶长白点了下头。
看他认真的样子江厘厘觉得他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儿哄一样。
江厘厘随他心意,点点头:“嗯,记住了。”
叶长白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他说:“别不当回事,越简单的越有用。”
江厘厘:“哦。”
在准备开始之前,叶长白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江厘厘,你想赢吗?”
江厘厘想了想,认真地应道:“想啊。”
画面就这样遥遥传来,唐韫庭根本听不见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只看到了这些画面,他看到江厘厘戴着头盔,坐在机车上,蓄势待发。
系好安全带的陈甫往后看了眼,跟唐韫庭确认道:“唐总,回金森园?”
唐韫庭捂了捂肚子,声音有些暗哑:“刚刚酒喝多了,有点晕车。”
陈甫紧张道:“没什么大事吧,只是晕车吗,要不要去医院?”
唐韫庭嗯了声:“只是晕车,不用去医院,你去前面的便利店帮我买瓶矿泉水回来吧。”
陈甫应道:“行,晕车药和解酒药要不要一起买?”
唐韫庭沉吟了下,说:“也行。”
陈甫赶紧解开安全带,嘱咐道:“那你等我一下唐总。”
真正要开始的时候江厘厘便真的有些紧张,周围都是议论声,围在起始口,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和鹿念身上,一层又一层地,像有无形的重量一样,压的她沉甸甸的,她们俩都把目光锁定在前方。
齐光远站旁边,忽的一下吹动哨声。
尖锐的声音之下,两台机车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驰了出去。
第一圈的上半截,两人都骑的保守,几乎是持平的状态,鹿念总是侧头去看江厘厘,感受到江厘厘的紧张以后,她确定了对方是真的菜,然后她开始不再隐藏自己,加高时速,冲了出去,很快,后半截两人就拉开了距离。
江厘厘很着急,那种车子摩擦的响动会让人格外紧张,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人神经敏感。她也很想超过鹿念,但她无法克制恐惧,那提时速的手始终无法扭下去。
第二圈,鹿念已经胜券在握,但这个比赛她从来都不是真正为了赢,她要的是像当初李鸥他们羞辱她朋友一样羞辱回去。
所以第二圈,她故意把速度放慢,等在了江厘厘旁边,鹿念很轻松地笑,大声问她:“江厘厘,做自己想做但却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是什么感受?”
江厘厘不理她,眼睛仍然坚定地盯着前方。
“不认输吗,你赢不过我,你知道的,你没有技巧,也没有天赋,你根本就赢不过我,你承认吧!”
江厘厘还是不理。
她平淡的态度激怒了鹿念,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试图扰乱她所有的防备:“就你这样的速度,我闭着眼睛开都比你强!”
“你们社长就带出来你这样一个水平吗?!”
嗡的一声,江厘厘的机车冲了出去,鹿念只是一个恍惚间,那辆车子就已经离她很远了,她想都没想到,江厘厘竟然敢提速了!
鹿念觉得有点意思,她立刻俯身开油,没有任何犹豫地追了上去。
第三圈两个人开始难分伯仲,她们挨的很近,车身几乎保持在同一水平线,鹿念没想到她突然开窍了,此时已经失去优势,只能等待对方失误的时机,她也开始紧张,眼神只能锁定对方的车身和前方的路,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然后眼看,终点在前面越来越近。
紧要的关头,江厘厘的脑子里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只出现了叶长白说的那一句话———什么都不要想,摒弃一切杂念,把所有你在意的东西,目光,声音,欲望都统统抛向脑后,一直往前进。
她那一刻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眼睛里只能看到终点的位置。
江厘厘选择了再一次提速。
速度已经快到有些不受她控制,即使已经努力收紧核心,贴紧车身,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从车上飞出去。
这段路她开的非常艰难。
鹿念也是,只剩下最后的一段路,再不提速就没有机会了,如果刚开始已经走了这么好的一段路,那么,她不舍得结局变得这么糟糕,即使事情的本身可能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鹿念也还是固执地选择了冒险提速。
两辆车子越来越胶着,然后,出乎众人所预料的,说不清到底是鹿念没控制住车身擦过了江厘厘的车身,还是江厘厘自己手滑打了个转,她的车子忽然脱离正轨,急急擦过地面,控制不住地摔了出去。
车胎快要和地面擦出火星子。
江厘厘跌了出去,整个人摔倒在地面,然后现场的声音停住了。他们还没看清是什么状况,鹿念的车已经开过了终点,江厘厘这头一地狼狈。
叶长白是第一个冲过去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李鸥和齐光远。
三个人都被吓到了,第一时间冲出去检查情况。
而那时,坐在车里的唐韫庭也出去了。
他比叶长白还要敏捷迅速一点,但是他离的位置太远了,即使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叶长白,只是慢了一步却又像是慢了很多。
等他走的近了的时候,江厘厘的身边已经有人在关心她的状况了。
他混迹在人群里,人人都好奇江厘厘的伤势,没人注意到这个陌生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人注意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更没人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其实闪过了一丝失落。
叶长白扶着江厘厘坐起来,那脸上的表情江厘厘只能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他说:“伤哪儿了?”
江厘厘没事儿,没伤的很严重,就是腿部和手臂上有擦伤,疼的厉害,但应该没伤到骨头,确切的伤势江厘厘自己也不清楚。
但人是清醒的,她站不起来,原地蜷着,说:“疼啊疼啊,但我没事,就是疼。虽然年轻人不怕苦不怕累,但撞车了也还是会疼的,血肉之躯是这样的。”
叶长白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
江厘厘疼的视线模糊,她努力说话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你应该庆幸我还能开玩笑,这不是证明我没什么大事吗?”
她手臂上和小腿上的伤口血肉模糊,让人看了都害怕,叶长白蹲到她面前,将后背露给她,没有一刻犹豫的:“上来。”
“哦。”
江厘厘也没有拒绝,因为她确实走不动路,甚至连动一下都觉得痛。
李鸥扶她上了叶长白的背上,他背人一点儿都不费劲儿,风风火火地就往前冲,脚上动作很快,手上动作很轻,江厘厘不怎么觉得颠簸。
叶长白知道前面就有家医院,打120未必会有他背过去快。
只不过,江厘厘想说:“叶长白,你这么着急是怕我出什么大事吗?我就算碰瓷也是去碰鹿念,跟你没什么关系。”
“……闭嘴。”
“……哦。”
过了会儿,叶长白还是又和她确认:“太颠了?”
江厘厘摇头:“没有。”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路口,唐韫庭的身影都没有被江厘厘发现,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未从江厘厘身上移开过,他在看她的伤口,那里血肉模糊,触目惊心,不知道好了以后会不会留疤。
陈甫出现在唐韫庭后面,看到现场的混乱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地上的血谁的,谁受伤了?”
唐韫庭没有回答。
他难得这样沉默。
陈甫心思一片通透,但摆着无辜的表情几乎明知故问:“唐总怎么又下车了?”
唐韫庭:“……”
他置气:“太闷了我出来醒醒酒不可以啊?”
陈甫笑了笑,不敢再打趣老板,语气正经了点:“那还回去吗?”
唐韫庭终究是放心不下,他说:“江厘厘受伤了,我看一下她吧,我记得向珊那儿有样祛疤很管用的药膏,你去帮我去取一趟。”
陈甫问他时间:“现在吗?”
唐韫庭说:“嗯,再晚,也许就没有机会送了。”